我们在洞中呆了三个日夜。其中,禺疆为我渡了几千年的修为,才得以使我的伤堪堪的愈合。
我瞧了一眼禺疆,他总是那么一袭白衣,看似一尘不染。而我……总是将自己弄得十分狼狈,在他的面前。
我道,“你渡我修为,我很是感激。此次西海之战同你无关,你……还是走吧。”
他并不理我,只是烤好了兔肉递给我,才说,“他的妻子曾经于我有恩,你说这有没有关系?”
我反应了片刻,才明白他说的是穷奇口中的妻子。
我猜测道,“他妻子是凡人?”
追溯起来,这件事情也同禺疆勉强有那么一两丝的联系瓜葛。
七万年前是一个很动荡的年代,西荒很是寂寥荒芜,很少有神仙长居于此。
后来,天君想要拓展疆域,就将寂寥无人的西荒拓展为神界的版图,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是很容易。
长久飘荡在西荒之上的妖灵魂魄奋起反抗,造成妖界和神界的冲突,两方交战,烟火缭乱。只是庆幸,这西荒之中没有子民居住,不会造成误伤。
当时风里栖已经尊为整个洪荒的神,可妖界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所以风里栖在双方交战之时,还是多少偏向于妖界。
这一举动引得整个神界不满,风里栖只好保持中立,以求得个清净安稳。
后来神妖两界的大战之中,神界将妖界赶出西荒,执掌妖界的神君也不愿让风里栖为难,只好一再退让,放弃了占领西荒。
天君派三子穷奇携着两大黄兽赶往西北之荒的边境,镇守西荒。
彼时,禺疆还是一个少年人,懵懂无知的很,一次跟人打斗,败在了西荒之下的一个小镇上。
小镇的年代还不是很久远,只是西荒规划为神界之初,才有的子民搬到西荒。由此,西荒才算是真正的有了生机。
禺疆恰巧跌落到了西荒的龙山之上,西荒之上有双生树,禺疆恰巧掉落到了那双生树的虬枝之上。
彼时,有一背着编筐的女子经过,将禺疆从树上救了下来,那女子一身粗布麻衣却难掩周身天成的美好气质。
那女子看起来也便是十八九岁的模样,那时的禺疆还爱笑的很,总是跟在女子的身后叫着姐姐。
这小镇上都晓得那张老翁家的女儿艳比秦罗敷,娇比林秋娘,那名字也是极为动听,有女名为怀香。
可这寻常人家生的气质不凡的姑娘,大多数命比那山中的草药还要苦上几分。这镇上的流氓无赖总是喜欢招惹怀香。
当年的禺疆交友遍天下,临回北荒之际,将那女子托付给穷奇照看,以免那女子再受流氓无赖的纠缠。
穷奇起初是不愿答应,这位子闲散自在的很,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小姑娘惊动一方尊神?可当他见到怀香之时,便只是一眼,便动了凡心。
这一来二去,俊俏公子妙丽姑娘都生了感情。穷奇背着天君同怀香成了亲,可再是小心谨慎也终究会被人知晓,天君听闻后大怒,怒斥穷奇,将穷奇关押在镇仙阁之中。
怀香那个时候已有了两个月的身份却不自知,顶着暴风雨去深山之中寻人,寻来寻去一个不慎跌倒,还未成型的胎儿便就此没了。
怀香身子孱弱,还要照顾年事已高的老父亲,早就快撑不住了,偏偏那流氓听闻怀香的丈夫不在家中,已经消失了半把个月数,上门便要强迫怀香,怀香是个烈性的女子,屈辱之下自缢于树前。
穷奇从镇仙阁逃脱回来之时,只看到了已经凉透了的身子。穷奇大怒,怨天君不听解释就将他锁在镇仙阁,怨这天下的百姓心思不正,怨他的妻子还未等他归来便填了沟壑。
一念之间,堕入魔道。
穷奇血屠了整个西荒,大大小小的村落不管尚在襁褓,亦或年事已高,都未存活下一人。
顶着尊神的荣耀却干尽了杀人放火的勾当。天君震怒,下令捉拿逆子。穷奇与天界为敌,更是不放过一个百姓,他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忘了他自己曾经也是守护一方的尊神,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他妻子早就已经凉透了的身子。
自古以来,红颜生逢乱世便多薄命。生在乱世,更是身不由己。
我只感叹,“这恰巧又是一个被逼走上邪路的正神。”
禺疆垂下眸子并未说话,只是过了半晌才开口,“怀香的尸身被穷奇安放在西海水底的冰棺之中,他不会走太远。”
怪不得……不是穷奇好水,只是水下有割舍不得的人。
放置怀香的冰棺是禺疆从久居在雪山之巅的梅里老母那里求来的,可以保人的尸身万年不腐,容颜永驻。
我料想禺疆从来不插手穷奇作恶之事大多是同以往的交情有关系。
我沉吟道,“你同穷奇说起来也是有些旧时的交情。你向来不插手这件事,而今插手未免有些不慎重。”
禺疆用好看的眸子看着我,过了半晌,他道,“他打伤了你,我便不能袖手旁观。”
仿佛蓦地一道惊天的雷电劈到我的胸口,将我的胸口劈了个外焦里嫩,又如同一阵温风拂过那伤口,带着些许的麻痒难当。
我总是这般不争气,他随意的一句话,还不知是真是假,就足以让我缴械投降,连喊输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