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是需要你的袖手旁观。”我看着他,他的眸子总是那么漂亮,每次看着他的眸子,我总能很是轻易的陷进去。可这次,我清醒了,我道,“禺疆,其实我根本就不了解你。你在想什么我从来都堪不破。你可以很认真的告诉我,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两个必须要留下一个,你希望那个人是我。可你还是一声不吭的回到宵明身边。你每次都出现在我最难堪的时候,可你从来都不想我是否愿意。你对巽乾有很大的成见,可他从来都没让我伤心过。你呢?”
禺疆你呢?禺疆,你这一世尽让我伤心了。
山洞里很湿冷,架起的干柴泛起星火点点,我能很清楚的听到干柴被火烧的噼里啪啦。我不在去看禺疆的眼睛,我根本就不晓得该用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他。
这么湿冷的地方,还是有飞蛾,也许那个小蝴蝶说的对。有火光的地方就有飞蛾,这是宿命也是甘之如饴。
我亲眼看着那只飞蛾飞舞着翅膀缓缓凑近火光,顷刻间火光将它吞噬,火焰燃的更高了。
顷刻,我听到禺疆的声音,他的声音随着火焰有些微弱,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我给你的可能不是你想要的,可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亦如猗天苏门之上携着古殒吹了一首绸缪,即使那绸缪的调子有些悲伤,可是你喜欢听,我还是学来了。
亦如我偶尔也会笑,因为是你喜欢,即使那笑不是对着你,可终究还是给你看的。
可,小烛儿我还是伤了你。
我敛了神色,不想在他面前哭,我抹了两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我道,“现下整个洪荒天下更重要,这儿女情长暂且缓一缓。”
禺疆敛了我的满身灵性,将我幻化成了一块雕纹的玉佩携在了腰间。然后直下了西海,穷奇果然没有走远,心有惦念,又如何能够走远。
西海的水温比忘川还要冷上几分,水柱撑着的凉亭之中,穷奇携着一斛青铜的羊爵杯斜靠在水柱上,不同于那日我见到他时眉眼之间的戾气,现下一袭玄色的袍子一副温润风流公子的做派。
我瞧着他手中的羊爵杯,那杯子是几万年前时候才有的酒杯,这个时候已经很是少见了。
“三哥。”禺疆走进穷奇,在凉亭中坐下,夺了他的酒杯,“少喝为重。”
“你瞧瞧这西海之下,冰冷的很。我同香香再也不能同那时一样,我去山上砍柴,她在灶台熬粥。那烟囱之中透出的青烟都是很好看的。”也许是醉酒的缘由,他说的很慢,语气中都浸染了难过。
我想起在女和月母国之时,那时我同禺疆还都只是山下的寻常人家。那时我们的竹屋之上也会升起袅袅炊烟。
这高贵如神袛也会在意这同爱人的朴素生活,长相厮守。可偏偏,这苍天不同意,将有情人全都逼上绝路。
我蓦地不是那么痛恨穷奇的作恶多端了,他从前也是位守护众生,受人敬仰供奉的好神仙。只是,被苍天逼成了这副模样。纵然,他辜负了苍生。可至少,对他的妻子,他情深意重的很。
过了半晌,禺疆将酒杯放回穷奇的手中,“三哥……是苍天不仁。”
穷奇蓦地笑出声,笑的颇为讽刺,他低低道,“是啊,苍天不仁,子民不义。我穷奇就是被用来被苍生辜负的。可我又如何不能辜负这苍生?”
禺疆垂下眸子,“三哥,回头是岸。”
“连你也要替天君,替天下报一声不公?那谁又来成全我?”穷奇蓦地将酒杯狠狠地搁置在石桌上,“阿疆,谁又来成全我?”
禺疆不答,只是噙着笑着说,“我那时什么都不懂。不懂你对怀香姐姐是何种的情深意重,只道你不分黑白,残害苍生。可后来,我也有了喜欢的人,才明白你失去了挚爱,是何等的心痛。”
禺疆一字一句道,“若失去了所爱,到哪里都是孤独。三哥,我不愿孤独。可也痛恨自己的靠近会给她带来痛苦。”
禺疆说的,是说给穷奇听,是说给他自己听,亦是说给腰间的我听。
他说,若失去了所爱,到哪里都是孤独。
他说,我不愿孤独。可也痛恨自己的靠近会给她带来痛苦。
穷奇红了眼睛,抱着羊爵杯低泣,良久他抬起头对着禺疆道,“我想她。阿疆,我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