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愣了片刻,重新来过?这个词可真是世间最美妙的词了,比破镜重圆,比水中月镜中花还要美妙。可我从未想过重新来过,就如师父所说的宿命和缘分。若我七岁那年没有爬到树上,可能我此时也便像那些闺阁中的姑娘,被庭院所束缚,然后便也到了及笄之年嫁了,此后再也没有别的人生。幸而我不是。我庆幸的是我还能经历几番世间的百味,正如说书先生口中讲的人间美景,也见识了那么几段或艳羡或难过的爱情。
我道,“若背负着回忆重新来过必然是痛苦的,可若是不背负兴许也不会有多少快乐。我便从来都没有想过可以重来。诚然,这个世上,也没有多少可以重来。可阿疆,若真的重新来过,我们便连彼此的过客都算不上,或许是从未见过。”
他蓦地笑了,喃喃道,“就连宵明都重新来过。”
我实在不能理解他的喜形于色,忽而笑忽而冷面。他蓦地拉住我的衣袖,“你赠予我柄木梳。”
我蓦地想起那日阿晨让我赠与他木梳之后,便再也未曾见过。我便身为不理解的开口,“你们都要我赠与你们木梳做什么?”
他的脸蓦地沉了下来,“你送过旁人?”
我道,“有一日下山遇到了一俊俏公子,也帮我挣了不少银子。作为答谢,我便送了他一柄木梳。”
他又寒着脸色问“你可明白赠与木梳是何意?”
我皱着眉头,十分无奈的说,“那位公子好像颇为爱惜他那满头紫发,这样说来送一柄木梳也到不算什么。你这么执着这件事情做什么?”这好像同他并未有什么关系。
他冷哼一声,便不再理我。
小春锁缠着我为他做糕点,我很是无奈。我这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未进过厨房。也是颇为为难,看到小春锁水汪汪的眸子,我便只能低头认输。挽起袖子便进了厨房,府上的丫鬟看到我颇为震惊,连忙为我打下手。
“姐姐,你这身子金贵,怎么倒还做起这腌臜之人的事来?”
自从我回府,荀喜便时时刻刻的缠在我身侧,这半大的孩子又懂些什么,想来全都是二娘教她的。
小春锁颇为不喜欢荀喜,看到是她,翘起嘴巴站在我身后。我道,“妹妹,你吃的饭穿的衣裳全都是你口中的腌臜之人侍奉着的。纵然我们身居大户,可有些基本的道理还是要懂得。”
荀喜被我说的涨红着脸跑了,我心情颇为欣喜,为小春锁一连做了几种糕点。小春锁吃的时候皱着眉头,颇为艰难的说,“阿娘……你还是自己尝尝吧。”
小春锁对我的这声阿娘,我想来是已经习惯,竟头一次没有让他改口。
我咬了一口,便差点没被噎死,喝了几口茶才缓过来,真真是难吃极了……
此后,小春锁便再也没有缠着我为他做饭。
我对小春锁道,“你……你那个阿爹近些日子为何又不开心了?你惹他不开心了么?”
小春锁十分纠结的说,“阿娘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应是十分清楚。”
我自认为我对于阿疆那种脾气秉性一向是小心翼翼,能够敬而远之那必然是不会往前多迈一步。
我时常见到母亲的发髻上带着一柄精致的梳篦,便颇为好奇的问,“母亲为何时常戴着这柄梳篦?”
母亲伸手抚上发髻上的梳篦,颇为温柔的笑笑,“这是你父亲大婚之日赠与我的,寓意白头偕老。”
我蓦地一顿,蓦地想起那日阿疆沉下来的脸色,想想便觉得莫名其妙。哪里有人请求赠木梳这种要求?现下便已经十分明朗。这样想起来,我当时赠与阿晨木梳也是颇为不妥当的,下次见到他,应是要回来才稳妥。
原是这样……原是这样啊……
母亲道,“徐家那位公子你回来之后可曾见过?”
我顿了顿,只说,“并未曾见过。”
母亲点点头,拍了拍我的手道,“未曾见到也是好的,那徐家公子即将成亲,娶的是单府的女儿。我想来想去,烛儿你同他并不是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