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笑就让他们笑去,谁还拦着他们不成?”李桁闭上眼睛一脸享受。京城之中总是太过拘束,不如这广阔天地间待的舒坦。
“回京后我跟你父亲同你大哥可就要回云南去了,到时候可没人管着你。”王妃听见远处林子中传来一片呼声,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
“岳小子怕是也要回冀州去,到时候可就有他好受的。”王妃笑容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成襄王家父子一个赛一个的不着调,一个赛一个的好美色。偏偏成襄王还娶了季将军家妹妹为妻,季桐当年可是出了名的高傲姑娘,做了王妃也是个容不得人的性子,也不知是因为季桐好手段还是因为李欢捧她若珍宝,这么些年下来,李欢那个浪荡子竟真的敛了性子,别说是纳妾,外头一个眉来眼去的骡子家里一只身份不明的蚂蚁都没有,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成襄王妃虽任性了些,可真论起来,那性格同姑丈还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都是面目和善内里却暗暗的很有些个整治人的手段。不过这会儿他们两口子怕是在东江还没回来,李岳也算是从他母亲手下逃过一劫。”
李桁被明亮的天光晃的睁不开眼,只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到了营地的边缘便停了马,有人翻身下马连蹦带跳的跑将过来。
“这么好的天怎么躺起来了!”李岳崭新发亮的靴子停在他脑袋边上弯腰对他母亲拜了拜,“侄儿给玉鸾姑姑请安!”
“难得你这双眼睛还看得到我。”他母亲抬手拍了拍李岳的脸颊,又踢了他一脚。
“滚起来了,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还这般懒散。”
“就是,懒散懒散,太懒散了!”李岳连拖带拽的将他从地上拖起来,“陛下在山上藏了一百颗东海珍珠,梓瑛那家伙有季濂帮忙都找到十多颗了,桁兄长你得帮我啊!”
“帮你?”李桁拍了拍头上粘的草叶很是不客气的问:“我有什么好处啊?”
“三七分,我七……”一眼瞄见他的眼色,李岳立马又改了口,“你七我三,我三还不行嘛!真是的,又不是小姑娘家,这么难哄……”
李桁这才勉强点点头,上马随他去了。
大启历年春猎,为了增添趣味,陛下总命人提早在这山上藏下一百颗珠子,十二个时辰之内谁寻的最多,便能向陛下任意讨要一样赏赐。
大启开国这百八十年来,年年有人求得赏赐,有人求黄金万两,有人求美人成群,有人求加官进爵……偏就没个有出息的求皇帝陛下退位让贤。
这话还是李岳前些年春猎时提的,约莫是当初在端山几日太过安逸,李桁当年也曾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并借此评比过大启朝堂众位大臣与王族亲贵的智商。他深深的认为,但凡不是个傻到把茅坑当厨房的傻子,便不会豁出小命问陛下要这等赏赐,即便是曾经有过,怕是也已经积极的身首异处,主动的为李家皇室手上再添一条亡魂,且还并不冤枉,不值得令旁人同情半分。
“去年我不在京中,也未曾参加春猎。据说去年便是太子殿下拔得头筹?”李桁一边随他策马进了林子,一边四下观望着问。
“什么去年,他是年年好吗!”李岳一脸不屑,“什么大臣什么王侯,别看平日里一个个高傲的鼻子抬得比山高,一到了咱们这位太子殿下面前,各个尾巴都快摇断了,谁从地缝里扒出个珠子都要迫不及待的送到梓瑛面前请赏,一百个找珠子的人中有九十八个都恨不得挖穿端山替梓瑛找珠子,我怎么可能赢嘛。更夸张的是什么你知道么?”
李岳一口气说的喘不上来,说到最后一句很有些说书潜质的埋了个疑问,以勾起他唯一一位“看官”的好奇心。
“是什么?”李桁遂了他的意反问道。
“最夸张的是,去年寻珠子寻到最后虽说梓瑛获胜了,可珠子仍是未找全。陛下差埋珠子的人再去把珠子找回来,你猜怎么着?说好的一百颗珠子,到最后找回的与梓瑛手上的加起来足足都有一百四十八颗了!”李岳义愤填膺道。
李桁长这么大虽算不上走遍天南海北,但北至瀚海南到云南,东临东海西过玉门他还是都去过一趟的,如此也尚且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但他可从未听说白闪闪的东海珍珠埋在土里十二个时辰内能生根发芽结出小珍珠来。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李桁握着缰绳笑了笑,“都说朝中众臣乃是大启最为贤能最为聪慧的人才,如此看来当真是没说错。拍马屁都拍的这般清新脱俗,凡尘之间也是再难求了。”
“哎,有时想想,梓瑛这个太子殿下也是蛮可怜。作为九十八人外的二人之一,桁兄长,此番小弟我可就全仰仗您啦!”李岳戏谑的对他行了一礼,勒紧缰绳便冲在前头,颇有些上阵杀敌的将军模样。
上山下河挖地爬树……许是出于小众人群的责任感,这一上午李岳上蹿下跳很是卖力。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激烈的竞争之中到了晌午将将肚饿之时,单李岳一人就寻到了七颗珠子,鼓鼓囊囊的装在他腰间的布囊中,瞅着跟一只流星锤似的。
与跟他两路开工的李桁在半山一小块草地上碰头,李岳显摆的解下他的小布囊,将一包珍珠倾倒在雪地上,白花花的一团极品珍珠沐浴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很是夺目。
李桁坐在草地上掏出从营地中带出来的一包肉干啃了几口,又灌了几口水,这才也解下马鞍上的布囊,将一包八颗珠子倒在草地上。
“一般随陛下身侧可供派遣的都是皇城禁军,此番春猎也不例外。禁军的兄弟大都底子扎实气劲却不足,又大都是京城周遭人士,是以轻功与水性相对弱一些。藏在树上与河流湖泊附近的珠子大约也就这些了。”
李桁捏着一颗珠子在手中把玩,那洁白光滑的珍珠令他潜意识中想起某人白净的模样,一时难免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