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你胳膊蹭伤了。我扶着你,慢点起来。”李桁扶着她的手上沾着一块血渍,白绾这才觉得自己右边胳膊皮肉生疼,抬眼一看还真是蹭了一块皮,缓缓地冒着血丝。
呵!她这两条胳膊当真是多灾多难啊!
白绾一手抓着荷包一手攀着他的胳膊艰难站起来,疼的直吸气,倒也说不上是胳膊疼还是腰更疼。
“你这般上蹿下跳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哪里还有点姑娘样子。”李桁压低声音念叨着。心想这位“白浣姑娘”跟“白泽”还真是不大一样,这两人怕是生错了身,她这性格该是个男子才对。
“嘶……我本来就不是个姑娘。”白绾喘着气反驳道。
自打李桁知道她是个女的之后,他似乎开始时常将她看做个女的了,这样不好不好。
“好好好,国师大人说什么都对。等着,我给你找药去。”李桁随口敷衍着将她扶到桌前坐好,自己又走进内间给她找伤药去了。
“哎,你知道伤药在哪么就找?我都不知道你如何知道?”
白绾连忙站起来正要跟过去,却见他已经捧着几个小瓷瓶和一卷纱布走了出来。
“你方才自己翻出来的,就扔在屋里床上。”李桁见她傻愣愣的站着便又将她拉回桌旁,拽住她的胳膊便手法娴熟认认真真的替她上药包扎。
白绾不满的瞅了他一眼,这种人到底什么脑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还挺娴熟的嘛……”白绾见他熟练地处理着伤口,忍不住嘟囔一声。
“小时候练剑小伤不断,习惯了自然熟练。”他将纱布在她胳膊上绕了几圈,剪断整整齐齐的打了个结。
白绾方才翻找东西时一直挽着袖子,如今露在外头这一段胳膊缠了一段纱布,小细胳膊白嫩嫩一看就是没什么力气的柔弱模样。想起方才抓着她胳膊上药的情形,李桁连忙别过头去将她的袖子放下。一抬头却见她并无什么避讳,仍是捏着那荷包看来看去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他看了那荷包一眼,见那荷包口似乎是松了,从中漏出些许枯叶的碎片。
“玉蝉模样……”白绾仔细捏了捏荷包试了试手感,这才去拆荷包上松了的绳结。
这绳结做的太过复杂,即便是松了也仍然解开不易。白绾干脆抓起桌上剪纱布用的剪子,咔呲一下将绳结剪断,自己往里瞅了一眼,便连带着荷包中的枯叶碎片一股脑全倒在桌上。
见桌上这一小堆枯叶碎片中果然老老实实趴着一只通体雪白晶莹的蝉模样小怪物,白绾惊叹一声,连忙将它从枯叶堆中扒出来。
“是这个没错了。”李桁也如发现什么宝贝一般,言语间带了一丝喜悦。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白绾将那莹白坚硬的“蝉”郑重其事的放进李桁手中,这任务总算是交托了。
李桁将它握在手心,掌中那块血渍早已干涸,在玉蝉身上隐约印下一块血手印。
“多谢,国师若喜欢,过几日我再送还回来。”
虽说这东西是意外寻到的,可也劳烦白绾上下翻找了好一通,还害她受了点伤。李桁心中仍是有那么一丝丝过意不去。
“不必了,时候不早,王爷也该走了吧?”白绾摆摆手连人带玉蝉一块赶了出去。
道理很简单,有一有二就有三,若是这东西往后还放在她手上,保不准哪一日他又跑上门来借,还不如直接还给他乐得个清静。
成宣王府中,顾青榕正坐在演武场旁的廊上一边看白端与齐家二兄弟练剑,一边陪王妃剥花生准备做过年吃的花生酥糖。
没剥一会儿便见李桁高高兴兴从前院走来,挥手一抛将手中一个小木盒子扔在她面前。
“嫂嫂,这送你!”
顾青榕一脸羞红正要抓了一把花生砸他,却见他已笑嘻嘻溜到演武场上跟那三人比划去了。
“得了,往后你是他嫂子,揍他的机会多了去,我保证不拦着让你揍个够本。”王妃笑着拿过木盒子来打开,脸上的笑意却是一滞。
“怎么?”顾青榕看她脸色有变,凑到一旁看了一眼。
“这情引蛊当真原原本本的在呢。”王妃也说不清此时心中是失望还是庆幸。
失望是因为她家傻儿子一点不开窍,这么多年都没拐一个姑娘回家。庆幸是因为,这蛊虫好歹没如顾青榕所言送给了个男子……
她要求也不高,既没要大家闺秀也没要倾世美人,但凡是个女的就好。他可好,别说是个女人,就连个母蚂蚁都没带回家半只!活生生要气死她这老娘。
“不对。”顾青榕将她手中的木盒拿到手中,放在鼻端仔仔细细嗅了嗅。
“怎么不对?原封不动就是我当日给他时的模样,一分一毫都不错。”王妃郁闷的将手中一颗花生捏的粉碎。
“二公子向来不爱熏香,可这蛊虫身上却有一股清淡的薰香味。”顾青榕确定道。
她这鼻子可是自小训练出的,立在战场上顺着风向都能闻出对方阵营中有无玄铁重甲,那功夫可不是说着玩的。
“当真?是男是女啊?”王妃眼中瞬时又有了一线亮光。
“太淡了,分不出。”她瞄了演武场上一眼,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蛊虫身上又是熏香味又是血腥味,还夹着一丝金疮药的气味……她们家二公子今日可当真是丰富的很啊。不错不错……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顿了片刻再一次响起。片刻之后,门把手转动,白悦岚轻手轻脚从门外走进来。
病房中灯光暗淡窗帘紧闭,她窝在病床上蜷缩成弓字形,四下静悄悄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实在睡不着就别睡了,这么几天都不行,也不是这一次就行的。”白悦岚走到病床前掀开被子一角晃了晃她。
先前昏迷的一个多月让她这身子瘦了不少,如今好不容易身体恢复了些,摸着也不像前一段时间那样瘦的露骨头了。
“悦岚姐姐,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她忽的坐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暗中看着她,险些吓了白悦岚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