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够了。”
李桁心有余悸的扳住她的肩膀，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月光透过窗户缝隙在白绾脑袋上印出一条白光，这么栽了一会儿似是脖子低得久了有些难受，她干脆又一歪脖子头靠在李桁扶着她肩膀的胳膊上，舒服的蹭了蹭舒了口气。
月光在白绾的侧脸上印出一道随她轮廓弯曲的白光，在将要燃尽闪个不停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让人移不开眼。
曾几何时他已见过这般场景，当时她毫不忌讳的在自家祠堂里裹着被子睡大觉，那一张被被子捂热的脸与眼下这张发烧微红的脸重合，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梦中。
脑子恍惚的想起当初的梦，李桁一双眼睛便光明正大不由自主的落在白绾的脸上。她这模样真不像个男的，他心里想着，不知她换起一身女装来是个什么模样，也会如寻常姑娘一般描黛眉点朱唇么？
李桁的脑袋缓缓沉下去贴近白绾的睡脸更加仔细的看着，她的睫毛很长很漂亮，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一双眼睛睁开时圆圆的很有些机灵气，也很受看。不过此时他倒不希望她睁开眼睛，她安静时候太难得了。
她嘴唇有些发干起皮，没了往日水嫩嫩让人想啃一口的模样，不过……
李桁中邪一般低下头去张口含住她下嘴唇，轻轻舔了舔这层“砂纸”，只觉得舔了满嘴的黄连苦气。
她是个姑娘，他冒犯了个姑娘。
他微微抬起头就着一道白光双眼迷茫的看着她。
是啊，在他心目中，她早就是个姑娘了。是一个……他喜欢的姑娘。
屋中烛火忽的一闪之后熄灭徒留一缕青烟，他贴面看着她，忽的就觉得心里有一盏小灯点亮了，四下再暗也不觉暗。
他轻笑一声，不知是在笑别人还是笑自己，笑罢又果决的低下头，重重吻在她的唇上。
不喜欢她同旁人说笑个不停，眼光永远能瞟见有她的地方，一次次无意识的想象她做姑娘的模样，见她受欺负气的恨不得上去杀人……这就是喜欢？
虽说他这么些年没喜欢过什么人，可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他大哥同顾青榕就不是他这样的。不过想来儿女之情也是因人而异的，他想，自己心里大约也是愿意为除自己之外的某个人“异”一回的。
干涸的嘴唇得了一丝湿润，白绾一双眼睛动了动，却沉的实在睁不开，反倒是手指有了一丝知觉，颤抖着捏住他青纱外衫一脚。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跟槐花和某个帅哥有关的梦。梦中虽然多处不合理，可梦中的她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从未有过的幸福，并且在梦中一次次的祈祷，希望这梦能长一点，再长一点，虽然最后一定会有结束的时候，但她终归也算是拥有过一个梦。
卧房外间桌上的灯火突然亮起，隔着屏风透出片片暖光。
李桁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息，像是如梦初醒，仍满怀留恋。
“二公子，如今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吧。”顾青榕站在外间门前，顿了顿才目不斜视的走进了门。
“嗯。”他沙哑着嗓子哼了一声，起身将她抱回床榻上，替她盖好被子，理了理衣裳这才走到外间来。
“看嫂嫂这模样，想来是知道了些什么吧。”他坐到桌前，手里还捏着方才把玩过的茶杯。
顾青榕就着灯火眼见的瞧见他发红的耳朵，实在是严肃不起来，为了维持眼下的气氛只好抬起袖子掩面偷笑了一把，这才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说起了正事。
“我记着前些日子你跟你大哥说过，陛下画了幅有警告之意的画送给国师大人做年礼。”顾青榕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发觉茶都快要凉透了，便皱眉又将茶杯放下，“你还说，若此时过后国师大人没能领会进而顺着陛下的意思做，可能陛下紧接着要做什么动作，逼迫国师大人顺他的意。”
李桁捏着圆滚滚的杯口点点头，“是，我是同大哥说过此事。”
“二公子此番可有些大意了，怎么就没想着或许陛下早在送画之前，就已动作完了呢？”
“嫂嫂的意思是……”李桁猛地抬头，心中已有了答案。
“就是你想的那样，陛下将拉塔送给国师大人可不是一时兴起。”顾青榕轻笑一声，为自己亲眼见证了李桁的疏漏感到很荣幸。
“今晚若不是我误打误撞，你这位小情人怕是已命丧黄泉了，这又欠了我个人情啊，我可记下了。”
李桁不知不觉又想起初一那日皇上神志不清对他狠下杀手的事，心里已冷的不能再冷。
当年白泽还未出世时便是他亲封的国师之位，如今见她没了用处，反倒时时牵扯着太子殿下的一颗心，这就转脸又起了杀意，好一个狠心的帝王。
“等国师大人醒来，就旁敲侧击的提点提点她吧，一个姑娘家身陷这肮脏泥潭中也是不容易。陛下如今还是只看她不顺眼而已，若是她老这么待着碍眼，耗得陛下看丞相一家都不顺眼可就不大好了。毕竟，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咱们家二公子瞧上的人啊。”顾青榕瞄了他一眼，忍不住调笑道。
“拉塔被你杀了？”李桁并未将她的调笑听进心里，继续冷着脸问。
“还没有，她毕竟是陛下的人，若是死了，怕是对国师大人更不好。只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丫头放在咱们府里倒是没什么，但国师大人和白丞相可没你这般深的心思，保不准又要被暗算。我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顾青榕答应了白端往后不开杀戒，为自己积德，便自然而然的将拉塔就算没死也差不远了的话吞回肚里去。
“嫂嫂说的对，她不能死，也不能再回丞相府中。”李桁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思索片刻道：“嫂嫂使毒使了这么些年，人人都只记得你虫蛊用得好，反倒没几个人记得嫂嫂当年也是个全才。”
“什么意思？”顾青榕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话听来不怀什么好意。
“母亲进京时随身带了几个武艺不错的丫鬟常随左右，你先挪用着，我明日便亲自去跟母亲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