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送阿泽的,快还来!”梓瑛拽住李岳的胳膊,不等抢过来便被季濂接了过去,细细观察起来。
“长二十三寸,短膛连发……居然能将尺寸压到如此精巧,这定是出自桁兄长之手吧。”季濂翻弄着看了几眼便得出了正确结论。
“什么东西?我看看。”白绾不懂他说些什么,连忙凑过将自己方才犹豫着的事忘了个彻彻底底。
乌木包鎏金边,刻的百兽纹,流线型柄上还镶着一圈青金石……这玩意儿可值了大钱了!
白绾虽没见过这是什么,但看这面生的古怪模样,想来应该是什么偃术制造的武器之类,她连弓弩都射不准,还是不要贸然拿这昂贵的武器在手里比划为好。
白绾很有自知之明的将连珠炮放回木盒中关起,抱着木盒本想还给梓瑛,但是想起这盒子里装的物件,心里又酸了酸不大忍心起来。
“此物太过贵重……微臣收不得,多谢太子殿下美意。”白绾咬着牙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僵着手臂将木盒递到梓瑛面前。
梓瑛瞪了她一眼,冷着脸道:“微什么臣?你是我好兄弟,随便送你个东西我还送不得了?好好收着吧,过些日子要去端山春猎,你总得有一个趁手的武器才好。”
白绾两眼水汪汪,感激的无以言表,好半天才将盒子又收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坚决,那我也只好不推辞了。”
啥也不说了,跟土豪做朋友就是爽啊!
“说起来,今日桁兄长和端兄长怎么没跟你们一道过来?”梓瑛见她终于收下,这才换了个话题关怀起别人来。
“我倒是想把他们两个也拉来来着,可惜这二位一个在家陪未婚妻死活不愿出门,一个跟去了老王爷家,我一个都没逮住!”李岳逗了逗季岫的小肉下巴,越发有兴致的接着道:“不过他们二位向来随意,咱们几个商量过后通知他们一声就好,大家都不是什么讲究人,不差这些过场了。”
你才最不是什么讲究人吧,别人谁不比你讲究!白绾在心中诽谤,一爪子将季岫拉开他身旁逃离他的魔爪。
人家季岫可还是个孩子啊!
“商量什么?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你特意带大家一道来我这东宫,不会就是为了当面炫耀我吧!?”梓瑛听出了苗头,抬起一只脚准确无误将李岳踢了个马趴,李岳一捧烤熟的栗子撒了一地。
李岳反而是心情大好,一丁点要同他计较的意思都没有,慢悠悠爬起来一脸得意道:“太子殿下果真聪明,一猜即中!”
梓瑛简直生无可恋。
他十岁被册立太子,不管是做太子之前还是之后,都从未出过宫门一步。
他不如李岳,整日无所事事家里人也放纵着不管爱去哪里去哪里。他也不如季濂,虽平日里家中军营两处跑,但每到初夏便能随着大将军一道去西北换防驻守。他甚至连整日深居简出的白泽都不如,白泽尚且还能每日上下朝在大街上走一遭呢!
从小到大,不论是什么日子他都只能待在皇宫之中,同龄好友们约着一道出去,兴高采烈的说着外头的青山绿水繁闹市井,他也只能干听着过瘾。前街的热闹灯会,后街的乐坊妓院对他来说都只存活在旁人的话语之中……而且每年以同样炫耀的语气重复一遍。
“去年咱们是弄了座画舫游湖赏灯来着,今年可该换些花样,免得某些人看完湖灯就悄悄跑路,从不参加后半场。”李岳说着瞥了白绾一眼,某人是谁不言而喻。
嘿!白绾倒是知道白泽这人平日不大出门,没想到她好容易参加个热闹的集会也溜得那么顺手呢!
这窝囊事虽不是她干的,可这锅却还得她来背。白绾默默喝着茶顶着锅默不作声。
“这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地方哪里还未让你走遍?你且好好想一想吧,我着实再想不出什么了。”季濂弃疗的更加干脆,每年上元节陪这位世子跑大半个京城寻乐,他也是很受不了啊。
“你说你们这些人,让你们玩乐你们还不会了,玩乐都不会要你们何用!?”李岳敲着桌子将他俩数落了个遍,他们两个随随便便倒戈,他还能指望谁?这位从未出过宫门的太子殿下么?
“还好我也没打算就这么指望你们!”说着李岳抬手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叠的白绢在矮桌上展开,一幅简易缩小版的京城地图便铺在了桌上。
……这般执着勤勉的精神虽是用在了吃喝玩乐上,但也算是精神可嘉了。白绾忍不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李岳得意的挑眉,指了指城南大街,指头在一处楼宇前点了点。
“天品楼,我还未入京前,便命人定了上元节的位子。”
还未入京……前?
白绾与季濂目瞪口呆,重新刷新了对这个纨绔子弟的认知:他果然是比看起来更加纨绔,致力于挑战纨绔的极限啊!
“上元节天品楼要出特定的新菜式,一年仅做这一日,往后吃都吃不到的。”
说完李岳指尖一转,顺着天品楼后头开明湖的湖岸一路往北。
“吃完饭便顺着湖岸散散步,路上经过开明寺、碧华荫、存芳桥便能到城北街上烟柳巷,存芳阁上元节时新排的歌舞也值得一看。听闻存芳阁的寸心姑娘去年赎了身离开了京城,后来又来了个抚琴抚的妙音连连模样也不输寸心的姝颜姑娘,人家姑娘初来乍到的,可该去捧个场。”
他不是说一年到头只年节下才进一次京城的么?怎么这消息比他们长居京城的人还灵通?
“再然后……”李岳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又指向了同在一条街上的繁花苑,一脸不怀好意的瞅着白绾与季濂笑了笑,“二位青年才俊放着这模样也是浪费,不如给楼子里的姑娘们瞧个开心啊。”
“不许带坏我哥哥!”不等白绾跟季濂说什么,一旁剥着栗子的季岫倒指着李岳大叫一声,好似瞧见大尾巴狼进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