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始终没敢问二婶是不是许了愿了,我只怕引起二婶的不舒服来。毕竟许愿这种事,是不能说破的,按照不成文的说法,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我一直没敢问二婶。
二婶也有意没有说,只是一味地跟我说着话,没一会儿,就又过了两三个村庄。不过这些村庄,都是普普通通的跟我们洪家坟一样的庄子,没有什么集市街道。
一直到了华寨那个不大的集市,二婶就骑到一个很小的门脸边上,把我抱下来,车子扎好,要进去吃饭。我知道这里是街道,有饭吃的。
二婶告诉我,离家里还有七八里地,咱们先吃饭,还特意叫我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你看看,太阳都偏西了再不吃东西,咱家小良就要饿肚子了。
我笑笑也没说啥,二婶伸手捏了捏我的胖乎乎的脸,就在一张小桌子前拉着我一起坐下来了。这饭店前面的案板上,摆了一簸箕卤好的猪肉牛肉什么的,二婶就叫那上胖得流油的掌柜,给切了一斤的牛肉,八两的猪头肉,给拌好,端上来。
然后又要了两碗蒜苔炒肉的凉面,二婶的意思是,叫我开开荤,毕竟我太小,出来叫饭的机会太少。可是,当那个胖掌柜把二婶要的这些东西,都端到桌上时,我看到那么多的肉,先是吓了一跳。
我就问二婶,这些东西咱吃不完的啊。二婶笑笑,小良你放开了吃啊,吃不完咱就带回家。看来我也是真饿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上手就抓了起来。
二婶拿着筷子,笑吟吟地看着我左手抓牛肉,右手抓猪肉,不停地往嘴里塞。二婶就一边吃,一边细细地跟我说,慢点吃,别噎着。
后来我都快吃饱了,那两碗面条才端上来,没想到,这面条也是相当好吃,可是我就用筷子夹了三四根面条吃了,我就撑得再也吃不下去了。
二婶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叫掌柜的给我们用油纸包子打包,用红经子系牢,一边慢慢地吃着面条。
我坐在桌子边上,不停地用舌头舔嘴巴上的油,看着二婶吃得津津有味,不由自主地又想吃,可是我已经撑得快不行了,才不得不放弃再吃的念头。
那掌柜的把我没吃的面条也给用砂碗给装好,上面用油纸给蒙了,然后用红经子系好,放在桌子上。二婶把那碗面条吃完,给掌柜的结了账,就提着这些没吃完的肉跟饭,出了这家饭店。
二婶又跑到炸油馍的摊子上,买了一大捆子提面油馍,外面也叫掌柜用油纸给包了,然后也用经子系了,一起提着都挂到了车子把子,抱我坐到后倚架上,就骑起车子,顺着这潦礓路往西骑去。
说实话,平时二婶家也有不少的好吃的,肉啊,菜啊,这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却吃得这么撑,可能是因为稍稍过了饭点了吧,加上那些卤肉看起来是真有食欲啊,所以我就没怎么控制住,三两下就叫得撑得不行。
二婶就有些笑我,说咱家小良肚子太小了,一下就吃撑了。我就很不好意思起来,一个劲地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吃撑。
二婶就告诉我,小良回到家别吃东西,我给你熬点小米稀饭,喝点就行了,要不然会挤住的。我听了直点头,连声说中啊中啊。
二婶买了这么多吃的,看样子,是想让家里顿顿都有好吃的吧。也估计是天太热,二婶一个人在家里做这些,确实有些累人吧。
我很理解二婶,虽然她不下地干活,但是家里侍弄得是相当整洁干净,有条不紊。多亏了二婶,也让我每天都能像是洋娃娃一样,干净整洁地出现在别人的眼里。
说起那个提面油馍,也真是好吃,二婶也会炸,而且味道极好。这个提面油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发面的,反正这油馍炸出来是黄黄的,一点都不发红,而且很虚,很软,吃起来相当好吃,摸起来一根根地像棉花,但吃起来却软糯劲道,有一种自然香在里头。
以前我爹每回去棉花库里卖棉花,回来的时候,总是会捎一缵子这种提面油馍。我每回看到,总是喜欢偷偷地掐一点拿出来吃。
由于太喜欢吃了,每回都怕很快给吃完,就从边边上咬一点点,在嘴里细细地嚼,反复地品味,越发地觉得这提面油馍真的是太好吃了,简直就是世间美味啊。所以当我看到二婶也买了那么多的提面油馍的时候,我就知道二婶明白我喜欢吃这个。
每回跟着大人去吃席,席上有时也会有这种提面油馍,可能是用的油不一样吧,总感觉外表看着一模一样的,可吃到嘴里却味道两样。
要么就是用的料子不同,炸出来的提面油馍吃起来就不一样吧。棉花榨出来的棉油,炸出来的提面油馍最是好吃,也不知道别人小时候是否吃过棉油,反正我一直吃的都是这个,不论炸油馍,炒菜,都是棉油。
不过,这棉油吃起来倒是很是爽滑,也没有什么不良后果。最重要的是,这棉油炸出来的提面油馍,那味道是真的真的很好吃的。
后来有一回,二婶带我去稂东街上溜达,看到了回子街那里,有人炸的直挺挺的,外面焦崩崩的油条,二婶就买了几根给我吃,我一吃,就觉得跟提面油馍那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口感一点都不爽,还总觉得那油条硬硬的外壳,咋总是要挂破我嘴里上面的天花板一样,吃完了嘴里还有很多碎末子,一直感觉没有提面油馍好吃。
我又不敢跟二婶直说,生怕二婶听了不高兴。还有,二婶有时也会炸一些油馍,不过,二婶是炸的都是菱形的,那油馍里面,加了些花椒叶,所以炸好后,吃起来,那油馍的味道格外的香,那个香就是花椒叶散发出来的。
这油馍炸好后,颜色是黄白色的,看着有些金光灿灿,吃起来根本不会跟那个油条一样的有些拉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