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四下安静，来自很远的夏虫鸣叫声。
银白色的月光从棚顶倾落，斜照在地，形成一块水银般的地块。
蹲在地上的江灵，小心翼翼再松开指缝，“走远了吧...”
昏暗的馆内，前方那是一道苗条的背影，只穿了件白色背心，腰下是修身的黑色裤腿，一头垂腰的单马尾。
“宁霜？”江灵嘀咕，“怎么是她。”
看来不仅自己一人用功。
少女坐下，盘膝，背对着自己，应该是开始打坐修炼了。
江灵大着胆子站起，此时因前面吸收的灵膏效力，身体正火热，“不打扰吧？”
“打扰。”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不打扰就好。”江灵道。
倏地，对方站起。
江灵反应神速，当即就地躺下。
场中央，宁霜转身，就见自己还没做什么，那货就跟一具死尸一样，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像是春风精心修剪出的柳眉，一蹙。
“去其他地方。”
宁霜言辞简洁。
“您给我指条明路？”江灵也是梗着一条脖子，心道有胆你就宰了我，我躲一下算我输。
话说这体育馆两千多平方呢。
难不成这家伙是女版的端木磊？
就是那个在一起来看雷阵雨里，对女主说，你吵到我的眼睛了的家伙。那装逼范儿，和夏洛克有的一拼，只是后者一般是在犯大病的时候才那样。前者堪称是人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犯病。
过了一两秒，“街上。”
“......”
江灵心中呵呵一声，嘴上道，“街上冷。”
就瞎唠逼磕呗~
对方明显没有进行无营养对话的想法，重新背对着坐了下去。就轮到江灵站起来了。
浑似体育馆内有头母老虎，盘踞在月光照耀的正中央。安静、危险，惊心动魄的另类美。
江灵贴着边缘缓慢移动，直到寻到一个类似后场的空地，才开始热身活动。
“先来两百个俯卧撑。”江灵身体前倾，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双掌撑地。
“嘿~”
谁能想到，自己四天前还是个典型宅男。
这下从奶油小生过渡到真正的沙龙小区吴彦祖了。
江灵快速做起上下拔抽运动。
另一边。
场中央，宁霜眉头蹙得更紧。
对少部分高敏感人群来说，他们在沉心做某件事时，的确受不了所处空间中有其他人的存在。
哪怕对方就算是不发出丝毫声音，你还是心理层面上容易受到“干扰”。
更何况，宁霜的感知力何其细微。其实能很清晰听见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息。
唰！
忽然，那只纤细的手抓起地面的黑色作训服外套。
嘭~
一道踩地声。
仿佛月下，篱院上的黑猫跃出一抹残影。
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原地快跑...
江灵重复这几个项目，偶尔穿插一点学生时期的课间操和军体拳。
直到身体内的那股能量蛰伏了下去，不再闹腾。
江灵才呼了口浊气，下意识地喊出，“爽！”
刚出口，他就反应过来，连忙捂嘴。
但下一秒，江灵就意外地发现。月光移动，场中央已变得昏暗，原本盘踞在那里的那头母老虎早已不见了踪影。
“走了吗？”
正当这时，肚子传来“咕咕”地叫声。
看了眼腕表。
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饿啊~”江灵双手掐着肚子，走出体育馆。
......
一觉睡了不足三个小时。
当被上铺的柳毅给喊醒时，江灵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身体的疲劳、损伤可以被灵机因子修复，但你的大脑皮层可还受不了长时间超负荷。”柳毅提醒。
江灵努力甩了甩脑袋，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但忽然间，柳毅从他铺位翻出一瓶类似易拉罐的罐头，递到自己手中，
“补神剂。
稍微缓缓吧。”
江灵愣了一下。
柳毅拍了拍自己肩膀，然后就跟郑生和老大赵天霸出门去了。
江灵喝下，效果确实显著。这玩意儿比咖啡因强多了，精神瞬间活跃，就是不知道有无副作用。
洗脸，刷牙。
江灵又是一个人走在小镇上。
在牧夏老豆那里食了碗面，来到圆形体育馆，这一次，大家在七点准时排成整齐的队列。
然后是灵压负重训练......
灵压强度果然比昨天高出了不止一个量级，连柳毅、郑生他们跑起来也变得吃力。
如果说昨天是四十米深水区压强，今天可能就是两百米深水区压强！
这时的体育馆已经变成了恐怖的生人禁区。普通人会直接被挤到内脏破开，七窍流血，四肢变形。
唯有用自身体内的灵力，保证高效运转，去对抗这股恐怖的灵压。
另外，这一次，牧夏没等江灵了，大家跑回后，他就开口讲话。
不过，讲话声音中气十足，整座体育馆内都听得见。
“灵力有四种形态...”
“分别为：缠、凝、散以及特性。”
“前面三种可以看作是三种不同的物理属性，分别为：非牛顿流体、固体、气体。”
“王天，你上来。”
“......”
队伍里，众人颇具微词。
这玩意儿其实算是灵师的入门级教材了。
跑道上，江灵吃力之余，不忘投去认真学习的视线。
一名青年站起。
牧夏与青年对掌，随后各自分开，拉出约三十米的距离。
随后奇异的一幕发生。
牧夏右手一挥，冥冥中就像是有条绳子连接着那个名为王天的青年，导致后者身不由己的跟着移动，脚步快速移动，才站稳了脚跟。
“这就是‘缠’。”
牧夏说，“我的灵力在接触到王天的瞬间，就黏住了他。在实战中，这也是最常见的情况。王天，你现在要怎么做？”
王天笑，“牧队，要是其他人，我就想办法用‘凝’，用我自身的灵力切断这股灵力了。可你的，我哪儿办得到。”
“蠢货。”
牧夏毫不客气。
嘭！
王天被一股无形的距离，凌空甩起十几米高，甩飞出四十来米远，恰好摔倒江灵的前面。
想了想，江灵停下，伸手，“哥们。”
王天倒没觉得有什么，接过，骂咧咧地吐槽，“死牧夏真跟死了个那啥一样！”
另一边。
牧夏冷喝，报出一个人名，“宁霜！”
那个冷若寒霜的黑发少女站起。
众人眼神微变。
“你来。”牧夏道。
宁霜上前。
不过，这一次，牧夏没跟她合掌，而是手掌拍了一下宁霜的肩膀。
宁霜本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一瞬。
突然，她向前逼近，竟选择主动去抓牧夏的手。
大家哗然。
你能通过肢体接触，附上“缠”的灵力，自己亦然！
被动从来不是一个好选择。
牧夏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赞赏，但反应自然是更快之。
唰！
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章鱼触手，抓住黑发少女，以气哭牛顿的方式，后者骄人的身躯凌空跃起十几米。
哗~
哗~
连远处的江灵也看得停了下来。
“帅的啊。”旁边，王天想要嗑瓜子，道，“这下有好戏看了。宁霜是正儿八经的使徒，对了，你了解使徒级人物不？”
江灵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的。”
不过...
纵使身体在被另一股力量所主导，仔细看就会发现，半空中，宁霜的那张脸，依旧是面无表情。
双眼冷静自若得像是对镶嵌的宝石。
风压呼啸。
宁霜突然被猛掷大地。
但她调整重心，是双脚踩地。黑色作战靴将地面踩踏出凹坑，尘土升腾。
又是一波喝彩声。
紧接着，立于原地的牧夏，仿佛化身漫威里的章鱼博士，挥舞看不见的触手，又把宁霜从原地“拔起”。
就在这时——
宁霜的右手忽然亮起一层淡蓝色灵芒。
她抓住了无形中缠在自己肩头的灵力，那里出现实质化地结板区域。
说时迟那时快，宁霜在空中猛扭腰肢，一下子旋转起来，仿佛超高速的陀螺，从距离牧夏三十好几米开外的地方，眨眼间，杀来！
“嘭”
一次结结实实的碰撞。
只见，牧夏立于原地，宛如磐石。
犹如杀机毕露的忍者从阴影中跃出的那一刹那，身着黑色作训服的黑发少女，身体下沉，箭步踩地，右手手刀横于牧夏的要害处...只是被其手掌简单抓住手臂。
“这下，王天你该看到了。”牧夏的声音响起。
同时二者同时撤销灵力。
宁霜后退，身姿挺立，行礼，然后回队。
“破不了又怎样？”牧夏道，“看似被动的险境中，仍有把握主动的机会！”
又补充，“这次你的课堂表现，我会记录在你的个人档案中。”
王天勉强，“这...这下看懂了。”
极小声的嘀咕，“靠！我要和宁霜一样是使徒，还用得着你教。”
一旁的江灵听在耳中。
“啊对！”
他才想起，看什么热闹。
自己还有七公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