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苍青一直盯着江灵。
“有什么话想说的，尽管开口。”
江灵平淡自若道，“要是想藏心事，就别露在脸上。”
苍青于是开口，“你现在算是成神后的姿态，还是算什么？”
其他老龙的目光也落了过来，八卦之火像在丹炉里燃烧。
零号蹙眉：“还嫌无礼的话不够多吗？”
江灵却莞尔，“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苍青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另一头名为苍梧的老龙开口，“只有你一个。即便在成为伟大存在后，仍高度活跃在异界大地上。”
“可能是我耐不住闲吧。”
说着，江灵望向前方，“是不是到了？”
巨大的山体，山尖被削平了。地面是铁一样的坚硬物质。
前方有一片天池，池水呈淡金色，仿若流动的液态熔金。
轰隆~
气浪扑出。
几头已经蜕变为黄金亚裔的混沌龙降落。
“神圣池每百年盈满一次。现在距离日期还有十七年，但池水已经逐渐产生了变化。”
苍梧道。
江灵交代零号和蚁王留在原地，
他负手，朝那口池泉走去。
淡金色的池水，散发着光辉，还有一股奇异能量外溢在空气里。
零号留意到不远处，“那是什么？”
一头混沌龙道，“那是往常进行仪式所用到的一些玩意儿。”
地面上有一些旗帜，以及为它们适配的黄金头套等相关配饰。
头套的正面有一条竖眼，刻着象征着日光发散的条纹。
零号若有所思，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副画面。
在每百年的一个固定时间，这些巨龙们穿戴上那种黄金头套，就像一些人类祭神风俗时的活动。
不过，按照混沌龙裔的说辞，它们本类似于和黄帝中原逐鹿失败的一方，蚩尤的后裔。
“我族有一千余名成员。”
苍梧四足矗立在地面，望着前方那个男人的雪衣背影，徐徐道，“但能与你们进行正常对话交流的，都在这里了。”
零号再度打量了一这几头已经蜕变为黄金龙的混沌龙。
只有七头。
“其余的混沌龙还是黑色，堕落的吗？”零号想起自己来到此地后，耳边所听见的若有若无的铁链声。
仿佛天牢深处囚禁着某种物事。
应该就是束缚着其他的同伴。
零号稍微有所改观，“已经和原物种割裂到了这种份上，还是没有完全屈从于【至高神】吗？”
她又瞄了眼蚁王的侧脸。
很难从那家伙日常的脸上看见任何多余的神情。
自己曾进过蚁王的地下巢穴。
黝黑，阴冷，潮湿，四通八达的隧道里窸窸窣窣，是所谓同类的活动声息。
对方一个独坐在那块黑暗中的巨石上。
“好紧张。”
倏然间，有一头雌性混沌龙忍不住，“他到底能做到吗？我其实觉得他还是凡俗之列。”
零号闻言又不满。
“没什么。”苍青开口，“从他们诞生的那一日起，我等不是就已经注定了消逝吗。”
零号黛眉蹙得更紧。
这句话，看似是缓和气氛。
实际上还是将吾主与【至高神】、【剑士】那些伟大存在等同在了一起。
蚁王一言不发，只凝望着那道背影。
......
神圣池的面积十分宽广。
随着临近，江灵肌体毛孔已经打开，像是在吸收外溢的神异能量。
“确实是有一种特殊的作用。”他默默感应自身血肉的微妙变化。
“嗯？”
江灵忽然皱眉。
阖上双眼，
心神更加仔细地内视。
自己的血肉细胞中，竟像是在被缓慢刻下一种法则纹路。
“【至高神】的权柄是[秩序]。祂是异界规则的制定者，守护者，掌管一切。那家伙也是我们当初、现在、未来最大的敌人。”
穷神的声音响起。
“所以，这口神圣池的效果其实很简单。”
江灵思忖着说，
“是以祂的神力，在那些混沌龙裔的体内刻下一种法阵，加持一种秩序力场？”
问题这下子就难办了。
“原理倒是简单。可【至高神】的神力却仅此一些。”江灵睁开眼，看着这片像是流动的黄金池水。
穷神道，“它们的诉求，只是要求百分百蜕变成功。又不是保证整个族群可以恢复。”
“还是可惜啊。”江灵想。
一个族群，被分裂成了两个群体。
一个是真正的纯种混沌龙裔，神智浑噩堕落；
一个是染上了属于【至高神】金色光辉的黄金亚龙种，拥有灵智与认知。
是前者痛苦，还是觉醒了的后者更难受？
“也罢。”
江灵心中一叹。
异界本就是失落的几个世界拼凑起来的一个大墟。
“我进行此道尝试，那家伙的神力会不会像暴君真血一样，对我造成影响？”
江灵继续向前走去。
“不好说。”穷神道，“保守起见，先以你的右手进行实验吧。”
江灵蹲下，将自己的右手伸入池水中。
唰——
陡然间，那里爆发出炽光。
后方，零号、蚁王与那几头黄金龙登时动容。
“别紧张。”
江灵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大致已经知道了。”
“这么快就知道了？”一头黄金龙吃惊。
“不愧是他。”
苍梧发出苍老声，“在神圣池中的蜕变，是小概率事件，往往一百个族人进行洗礼，最终可能只有一个能起到效果。他居然一上来就成功引发了变化。”
“这还是神圣池尚未充盈到圆满。”
苍青巨大的烛瞳里变得认真。
不过，江灵虽成功引发了变化，但情况却并不见得有多好。
强大的神力进入自己的右臂。
“......是为混沌龙裔量身定做的吗？”江灵自语。
这股能量十分澎湃。
就像这口池泉，对那几头巨龙来说可能是洗澡盆。对自己而言却堪比一个湖泊。
“最大的问题还是，那家伙的神力并不能在我的右手中铭刻秩序。”
江灵只有引导一缕神力，转移进胸膛部位。
于是，他的胸膛像是要炸开了，内蕴有一轮小太阳。
江灵脸色显露出剧痛。
“似乎不受控啊。”
声音却保持着镇定与平静。
他抬起右手，附着在胸膛位置。
金色的神力是在血肉中自动进行演变，血肉深处出现奇异的丝线状纹路，像是一种规则的实体化。
自己还洞悉不了其中的玄奥。
只有被动地接受这一过程。
突然，江灵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
嘭！！！
他猛地一掌震碎正在脱胎换骨中的胸膛。
零号睁大美眸，银白色的眸子，出现崩飞的漫天血肉与附上淡金色的骨。
“吾主！”她大叫。
“说了，别紧张。”
江灵的胸膛大开，可见那颗神之心，“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具体机制，得多来几次。”
“......多来几次。”那几头强大的混沌龙都被十足的惊到了。
怎么个多来几次法？
江灵此举，就好比拆解一台精密仪器，试图窃取其中的技术原理。
没法子。
混沌龙裔一族找上自己，目的是为了可控的变化过程。
胜在江灵拥有旺盛的生命力，胸前的伤口很快就开始了修复。
他继续感知，神圣池浸泡下，那股神力在自己体魄中的演化。
“不行。”
穷神突然开口，“这是对方的权柄，我们不可能参破得了的。”
“我知道。”江灵心中回答道，“我只是想知道，这玩意儿生效与不生效的原因。”
穷神：“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我们另有其他破解的法子。用三命命魄，[吉祥]赐福于被选中的混沌龙裔，一样可以强制生效。”
对此，江灵一时没应。
自己其实早在一开始就知晓这一点。
不过，这种尝试也是一种对【至高神】力量的“破译”。
【至高神】系的使徒，有一个命魄名为[真理]，效果是在异界范围内，封禁一切法则与神通能力。
自己暂时还不清楚，对方的该能力发动后，是否会影响自己的[大凶]效果。
是对方的[秩序]判定更强，还是自己的[命运]判定更强？
“先再试几次了来。”
江灵继续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轰！”
他再生的胸膛，血肉被染成了金色，符文密布。
这是神圣池中神力堆积，暴涨的喷发。
江灵隐约感受到了一种秩序，一种桎梏，他的胸口像是生成了一座铭阵。
“这种秩序纹路，当真是参悟不了半点。”良久，江灵感受到巨大的虚弱，只得宣告放弃。
专业不同，确实没法硬破解。
自己还不是全能神。
“后续再花时间来察看吧。”
下一刻，他倏地睁开眸子，满头乌发飘散，眼睛如闪电，通体云霞蒸腾。
更加惊人的是，一股涟漪散发，从他的胸膛位置，接着全身血肉律动，竟然演化成了金色血肉。
噼里啪啦...江灵抖动浑身骨骼，如一段仙律，双手再一抖，凭空迸发出一股犹如实质化的金色冲击。
“那是...”远处，几头混沌龙惊异，感受到了有点类似【至高神】的神威浩荡。
江灵心神内视，以胸膛处为中央，那里若隐若现有一个十分强大的阵图，再蔓延式的分布周身各处。
由于自己“破后而立”了太多次，虽还是没能洞悉人家【至高神】的神力原理，但却收获了强大无匹的秩序力场加持。
“就是，怎么变成黄金弗利萨了？”
江灵看自己的左手。
【至高神】的秩序力场加持周身，自己也变成了如黄金浇灌而成一样。
他收力，一直到全身的力量都蛰伏下去，才慢慢变回了正常。
“就是有点无语啊。后面一打起架来，我还能变身了。”江灵有点没想到。
只要一运力，自己体内的秩序力场就会激发，活脱脱超级赛亚人了。
“后续再来慢慢研究，就当破解对方的秩序了。”
江灵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那几头饱含期待的混沌龙。
对方也在安静地等待着回复。
江灵眼中不知作何思索，倏而，脸上展露笑颜，“有办法了，可以让你们百分百成功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