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进山的一条隧道，内部是一个像是被掏空了的巨大空间。
七八头金色鳞片威风凛凛的巨龙，按照站位，分成了两派。
右侧那头站位靠前的，嘴里还在往外冒着白汽，恐怖的高温令虚空阵阵扭曲。
就在这时——
“别演戏了。”
伴随那道慵懒，不着调又令人瞩目的声音，
一个身着天界款式白袍，腰间配着一把简陋剑鞘的男子，从火焰中踏步走出。
“是你？！”右侧的那头黄金巨龙，巨大的瞳孔带着压迫意味看去。
成年混沌龙裔的体型，能有五层楼那么高。
圆月般的金色瞳孔，
自己所占据的位置甚至不到三十分之一。
“苍青！”左侧的一头老龙喝道，“你还要对这位无礼吗。”
“哟~”
江灵抬起头，一直往上抬，“是我。”
“这里不欢迎你！马上离开，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名为苍青的黄金巨龙，不无威胁，“否则，【至高神】出面，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江灵又将视线转移到另一头气血稍微衰败，应该是上了年纪的老龙身上，
“不是都说了我负责。这是何意味？”
对方的背后，岩壁光滑，有风格强烈的壁画。
画中内容是一群混沌龙裔围着一口池泉。
有的匍匐，有的像是跳舞，千姿百态。
而在那口池泉的上方，还有着一枚黄金眼，如同审视苍生。
江灵眯眼，注意力不得不落在那枚黄金之眼上。
那是【至高神】的神权象征。
和有关于【冥神】的异界遗迹，阴森死亡、黑暗冰冷的那些感觉不同，
那枚黄金之眼，更像是一种秩序、同化、服从的象征。
“你负责...”
苍老的回应声响起，“...实在是让老夫诚惶诚恐。”
“哈哈。”江灵收回心神，闻言哈哈一笑，“这词用的，真挺微妙。”
“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右侧的那头名为苍青的巨龙忽然问。
“的确是落寞了。”
江灵开口，“不然，你们何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试探？”
蓦地。
年轻蚁王也走进场，“只是它们忍受屈辱太久了。这一族群的本性已经无限趋近于保守。”
“放肆！”
这次不是苍青，而是那头老龙身边的一头黄金巨龙。
它踏步。
轰！
像是世界随之颤栗。
“我等的先祖，是曾与【至高神】争日月之辉的无上生灵！
我族的荣耀，只差一点，即可铭刻进历史中。”
它盯着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年轻蚁王，
“而你，只不过是狂战帝国的一个刚诞生的小蝼蚁。只是【暴君】饲养，供祂玩乐的可怜虫。”
“......”
年轻蚁王面瘫脸。
他几乎很少有情绪流露。
唯有的那么几次，都是对零号。
“你是想打架吗。”
突然，蚁王的回应，一向简洁。
唰！
此间空气陡地凝固。
其余的几头黄金巨龙，眼底里皆藏有异色，不知在考虑着什么。
“怎么还越长越歪了？”
就在这时，江灵吊儿郎当的声音，
下一秒，
他脸上露出恨不能天下大乱的兴奋，“...不应该见血的吗？江伊（蚁）王。”
此言一出，现场氛围更直上数个指标。
蚁王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一个是“蝼蚁”，一个是巨龙。
对比强烈。
“我可以大开杀戒。”蚁王忽然说，“杀光这群冒犯的家伙。”
咚...
江灵耳朵敏锐，心中揶揄，这几头黄金龙被吓得都控制不了心跳了。
不过，自己其实也有点惊到。
蚁王这孩子有点三无啊...
总是一副认真脸，天生就不是能做生意的料。
“开个玩笑。”
江灵又坦然自若地上前，仿佛拿捏着局势，“怎么都不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们挺爱表演，挺会说话的。”
“......抱歉。”
左侧，那头最前列的老龙，眼神彻底软了下去。
它头颅微微低垂，喟然道，“您高高在上，有所不知。这一决定，对于我们...是对于我族来说，太过艰难。”
“神圣池，既是【至高神】将我们染上可耻的金黄色，戏耍嘲弄我等上万年的地方。可同样也确实是延续了我族命脉之所。”
右侧，苍青身边的一头黄金巨龙，声音流露出悲愤，“太难受了。假如不记得历史，甘愿为奴，或许反而是一种解脱。”
“...其实我觉得大金龙也挺好看的。”江灵心想。
当然，
这句话可万万不能说出来。
至于人家，
说是接受不了落差，认为是耻辱，
但归根结底，无非是每个生灵最根本、最天生的欲望，亲手把握住命运！
再简单点，要把蜕变过程中的不确定，改成确定，一定！
“所以，带我去那家伙留下来的神圣池瞅一眼？”江灵瞥向那头老龙。
老龙迟疑：“......”
“你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苍青问，“若是触犯了【至高神】设置在神圣池内的某种禁制，你大可一笑了之，但对我们来说，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江灵看去，“你们好像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很恶劣的家伙。”
老龙：......
苍青：......
其他黄金龙：......
难道，不是吗？
如今四季的一位季主，是对方曾经的好兄弟。
尽管知道这一点的生灵少之又少，但还是有知晓的。更有甚者，还知晓得更多一点。
“你不是掌握的[命运]权柄，可以从过去降临在现在。除了负责的话，就不能给我们一个确定的话吗。”
一头黄金龙硬着头皮，更直白地问了出来。
“傻逼吧！”
江灵心里有点受不了了。
这群家伙是不是想自己说，“区区神圣池，我手拿把掐”，“一定能成！”，“我已经看见了注定的未来”，“这支股票一定暴涨，亏了我把脑袋给你”......
巴拉巴拉的。
自己要真有那能耐，不早就从【梦神】那娘们手里，夺回自己的眼睛了？
还用得着废这么多心思和力气。
第一：只有从现在，沟通过去。
过去的自己，尽最大力，顶多也只是稍微干涉一下自己的意识层，
只有当现在的自己，主动使用[大凶]，才能真正起到穿梭光阴的效果。
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不能“沟通”未来的自己。
没法给你确定地预言，哪个彩票一定会中大奖。
第二：
“换个角度，要未来真那么好窥探，我还犯得着和你们废这些力气？”江灵直皱眉头，“我不干脆就绕开这一世界线，直接去找我的手脚心肺肝了？”
心里这样想着，
江灵突然面色一沉，严肃道，“原本是可以的。”
“但沟槽的【至高神】，祂在强行影响、干涉我的判断。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
此话一出，
在场的几头黄金龙彼此相视。
神圣池影响太大了。
除了搏命...其实也和搏命相差无几。
若非江灵掌握的是最逆天的[命运]权柄，换其他的伟大存在，他们都不敢这样干。
“不过，就算本座背负【至高神】的命定诅咒，照样有八成把握——能只手补天！”
江灵再放声道。
他昂首，目光奕奕，浑似马上要去独断万古了。
“那就差不多行了。”一头黄金龙憋不住气，率先松口。
苍青猛地看去，
随后也软了，“八成的话...也算是很高了。”
“那就...实在是为前面种种陪不是了。”
名为苍梧的老龙，头颅下巴抵在了地面，这是最高礼了，“还望您能够不与我等一般见识，事成之后，除有关于您的一具圣遗骸封印之所，我们还将永远在暗中追随你的脚步。”
“还祖上有多大荣光，我看是一群天生就爱听神棍编瞎话的牛马。”
对此，江灵只有心中吐槽，“就非得要我装！”
“一点风险都不想承担，还想要自由。”
这族不如蚁王。
江灵一挥袖，“赶紧带路！”
...对了！
唰——
突然间，江灵扭过头，眼眸神光爆射，猝不及防地对那头老龙...身后的壁画动手。
壁画上，象征着【至高神】的那枚黄金之眼，被江灵的目光所震得裂开。
有种令苍生心惊肉跳的大不敬之感。
“行了。”
江灵才漠然地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