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圆环？你确定。”林梦面纱下的粉嫩双唇轻启。
“包的。”
曹无伤收回神通。
“可算是找到了。”
佩儿伸展四肢，裙摆下的小短腿像是两条胖萝卜。
江灵于现境中执行任务时被异界不明强者带走。
这给了整个万仙极大的压力。
万愚战队更是首当其冲。
又根据昆仑从宁霜潜意识里挖掘出的消息，他们锁定了一条“轴线”。
于是马得力几人开始连续几日的一路排查。
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此处距离海岸线十分遥远，光是往返都得花费四个小时。
而且茫茫大海中还没有落脚的地儿，黄马又难保持长时间的御空状态。意思就是没有载具，只有纯靠消耗自身灵力。
佩儿抬手。
天地间出现一缕又一缕火光，最终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发光发热的大火球。
远远望去，
像是大海上的一个灯塔。
“搞定。”
做完这一步后，佩儿扯着嗓子叫道，“大马，我们赶快回去交差了。”
马得力还望着脚下的万顷碧波。
“大马！！”
佩儿更加不耐。
马得力才收回视线，“我想下去看看那具体是个什么地方。”
此言一出，四名队友愕然。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佩儿用双手在青涩的胸前笔出一个大大的叉。
她瞪着一双杏眼，“大马你要是活腻了，你可以去巨人平原喂何罗枭。”
“我也得警告队长你的危险想法。”
副队长，公孙道生说，“尽管现如今不知为何，那些青铜渊龙已经不在活跃于这片大海了。但在以前，有过不少实力不下于你我的强者，因为‘青铜渊龙’而殒命。”
“我们的探察任务已经完成了。”
林梦面纱下的朱唇也发出冷淡声，“我绝不赞成冒然更进一步。”
马得力无奈，拗不过其余队员们的意见。
自己只是想，
亲自了解一下那座神秘的青铜之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小灵灵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秘密。
......
“总算是找到了吗？”
海岸边，临近黄昏，残阳染红了地平面的海域。
一票灵师群体站在沙滩上。
人数不多，只有二十几名。
由各家公会的人所组成。
但占大多数，且主导的毫无疑问是昆仑神道。
马得力五人归来。
现场有一并不陌生的老者，苍颜白发，面部皱纹密布，颇有龙相的威严之感。
正是近来一些日子里，活跃于各大公会的姬武。
“去通知万仙，把他们的祖龙船开来。”
姬武下令。
他穿着白袍，腰间与领口则为红色。
此时负手而立，遥望着大海。
苍老的大手攥紧了下。
昆仑会长那边忙于开拓巨人平原的大方向，大有强人派头。
而姬武他们这些北苑老人，自然也不会闲着。
他们将主要战略目标锁定在了江灵，及其背后的那座青铜渊龙群之城。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姬武忽然吟诗一首。
他想到了曹阿瞒。
“没想到老夫退隐江湖这么多年，都在准备后事的年纪，竟然还有重出江湖，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一天。”姬武嘴角勾起，
他其实很想笑。
自己早年打拼，将家族事业与昆仑神道高度绑定，
即负责生产提供给外廷灵师所用的灵膏。
有好事者送自己外号，“外廷之主”。
姬武不满意。
外廷是什么地方？
一群不到照境的炮灰灵师。
作为他们的之主，没什么风光的。
尤其是...
在真正的内廷之主面前，
自己实则更有种窘迫感。
但就像西陵群山，一山总有一山更高。
自己老了，止步于此，便要学会接受，学会养老。
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秦丞，我的好弟弟，你死的好啊！
昆仑会长干的好啊！
天下大变的好啊！
本来是养老的姬武，一朝被请出山，再次享受到了...权力的滋味。
姬武一把年纪了，说不出“混乱是上升的阶梯”那种话。
但事实的确如此。
“等现境与异界第一次碰撞过后，老夫还能晋升六命！”
姬武大有向天再借五百年，笼盖吞吐气象的壮志野心。
另一边。
佩儿她们蹙眉，“找我们万仙要祖龙船？”
“我们这些日子到处跑都是靠自己的腿，再说他们昆仑是没有载具的吗？”
“还是别发牢骚了。”
公孙道生说。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艘庞大的船体驶来了这片海面。
让佩儿没想到的是，
那老东西派场不要太大。
硬要己方把船开到他的近前。
“作为灵师，这点路都不愿意动！”佩儿生气，这是典型的服从度测试，
“死老头，还不赶紧进土里躺着。”
正在这时——
姬武身着红白相间的袍子，挥袖，踏着浮式平台登船，“万愚的几个，跟上。”
佩儿和马得力他们上船。
甲板上有十来名万仙灵师，齐齐行礼，“姬前辈。”
“开船。”
姬武走到船头的位置，继续凹他的造型，
“全速朝目的地进发！”
......
同一时间。
“找到了？”西陵群山，昆仑神道正处于风云交际的大动荡时期。
昆仑会长正接见一位重要人物，
商量接下来几家是否可以考虑合作，组建人类灵师联军的事宜。
他忽然收到消息，皱眉，
“直接出发了？只派人通知了个消息，人都不回来？”
“...就不怕出事吗？”
昆仑会长不由抬头望天。
分明是夜晚，
但这里的天空始终处于白天，不过能看见繁星闪烁。
“可能是想着那些青铜渊龙已经不活跃了，并且江灵打破了先例。”
下属道。
“江灵是江灵，我们是我们。”
昆仑会长收回思绪，
“算了，只要他们别妨碍我们就行。”
“至于那座青铜之城与江灵的事...要能有个结果，也好。”
......
夜幕，
繁星如缀。
万仙耗费数年心血，由诸多珍稀材料打造而成的祖龙船，航行于一望无际的茫茫海域中。
“看到了！”
甲板上，有人兴奋地大叫。
姬武苍老的双眼中，早已亮起了两簇火。
那是佩儿此前留下的信标，
一团悬浮于海面上空的大火球，较比之前略有黯淡，但依旧发光发热着。
灵师们赶紧跑动。
饶是都是身经百战的大神通者，此时脸色也或是紧张，或是担忧。
“停船。”姬武忽然下令，“就停在这里，不要靠前了。”
然后，
姬武接着道，“万愚的那几个人呢。”
“不知姬前辈何事。”公孙道生他们在场。
“你们，”
姬武想了一下，“就先派出两人吧。”
闻言，公孙道生、佩儿、林梦皆是一愣。
“姬前辈是什么...意思？”林梦面纱下的表情，一时困惑。
姬武皱眉。
不等他开口，旁边另一个昆仑灵师就呵斥，“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
“让你们派出两个人，下潜海里，先探查一下那座青铜之城的详细！”
“你们先前只是确定了位置，可是具体呢？”
话音落下。
林梦瞳孔一缩。
“两个人？老东西你...”佩儿忍不住。
马得力突然一只手捂住她的小嘴，站出来，“可以五个人吗？”
佩儿像是幼兽挣扎，那顶大大的法师帽落下，一头火红色的头发露了出来。
够了！
凭什么我们要做到这个份上。
这个基佬他以为他是谁啊！
佩儿憎恶，说什么也不肯干。
其余几人同样神情难看至极。
“五个人？”姬武只是瞥了一眼马得力，“那就再加一个。”
“韩杰。”
“...在。”
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的昆仑中年灵师，犹豫了下，站出来。
“你随万愚的五人一同。”姬武又从怀中取出一物，是块铜镜，“沿途所见所遇，一五一十，通过此物告知于我。”
中年灵师接过，掷地有声，“韩杰明白！”
“没办法。”
另一边，马得力传音，“得罪了姬前辈，我们麻烦只会更大的。”
“这是炮灰啊！炮灰！”佩儿怒不可遏，“大马，我们是万仙灵师，我们也不是什么小角色。”
“...正因为不是小角色，所以才没办法啊。”马得力叹气。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
人类可能都要迎来一次大洗牌。
姬武他们的权力实在太大了。
“啊啊啊！！！”佩儿气到跺脚，“兜兜转转一圈，结果还是我们下去。早知道这样，就不通知这群该死的家伙了！那个死老头就只想着装模作样，坐享其成。”
马得力摇头，前面是无尽大海中只有五个人。
现在最起码，海上还有了载着三十好几个大神通者。
“还在耽误什么。”姬武再次皱眉。
马得力五人，外加上那个名为韩杰的昆仑灵师，站出。
“保重。”
“马队长，祝好运。”
“历史会记住你们的。”
在场有几个万仙灵师，纷纷开口。
最后那个，被同伴瞪了一眼。
什么历史会记住你们，
搞得好像是狼牙山五壮士。
月色下，
六位人类顶尖灵师，一并跃至海中。
祖龙船上，姬武取出铜镜，“韩杰？”
......
漆黑的海水中。
马得力他们像是鱼儿，体表出现一层光膜。
这是灵力流转。
不然的话，纯靠肉身，要对抗压强还是比较困难。
“姬老。”韩杰将那面铜镜佩戴在脖子，
保证他开口，声音就能传到另一边去。
“嗯。”
姬武果然听到了，
只是简单地嗯了声。
呼——
有庞大的黑影在海水中划了过去。
韩杰有点紧张。
和地球现境一样，人类天生是陆地动物，海洋还是太过神秘诡谲了。
“小曹曹，你确定那地方是在海床的位置？具体有多深啊。”马得力也在传音中。
曹无伤确定地回道，“我确定。暗嗥狼群与我共享视野以及感知，至于这里的海床有多深，大概一千米。”
一千米，还好。
“排成一字，老规矩，我打头阵。”马得力作为万愚队长，
无论任何场合都有首当其冲的魄力。
五人排成一字长蛇阵，一路向下方潜游。
“我们正在下潜至海床位置...”韩杰也在向姬武汇报进程。
突然。
马得力停住，他眼中的光芒更强，在茫茫黑暗中，比海怪还要吓人。
韩杰同样，只是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惊吓之色，
“姬老，”
“我，我看见了。”
“宁霜小姐说的没错，确实是一座城。”
......
深不见底的大海深处，本应该是完全没有光的禁区。
可前方分明可见，黑暗中有一“圣地”。
那是一座坐落在海积平原的城池，当中建筑鳞次栉比，是不同于人类的风格。
“上方还有一个直径应该有五公里左右的圆环...”
海平面上，距离那团大火球“信标”还有很远的祖龙船上。
姬武握着铜镜的手渐渐用力。
他苍老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就是这个感觉。
自己的青春，
自己的生命力。
自己也曾是一路披荆斩棘的勇者。
只是，时过境迁，
如今的他站在可以高枕无忧的船上，
声音低沉，
“距离还有多远？”
“我们正在靠近...”铜镜另一边传来年轻的声音，“马得力他们应该没有商量详细计划，要六人一起进城...吗？姬老？”
明显还是犹豫，畏怯了。
姬武面无表情，“你想退缩，是看见了什么吗。”
“没，暂时还没有。”
“继续保持实时通话。”
姬武声音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果然，这里有条巨大的海渊，我感受到了...难以形容，好像是禁区，那里有足以毁天灭地的东西。”铜镜另一边的声音。
姬武眉头一跳。
船上，其余灵师们都站在甲板的一侧，聚精会神凝望着那片月下的海平面。
海渊...
让大神通者，四命使徒韩杰，隔着老远都感到害怕的气息。
“宁霜的梦里，那小子当时是进去过的，对吧。”姬武心想。
这时，
不，
是一直以来，
他们有叫江灵妖孽的，有叫成不了使徒的伪天才的，也有叫怪物的，
但统统都不知道，那少年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候，姬武还没有畏缩的意思。
自己出山，真正意义上的首战，至少也要拿点有用的情报回昆仑北苑，如此才可继续保持现有的地位。
不然，那几个老人能决定自己出山，也能决定自己重新滚回山里养老。
姬武握的铜镜更紧了，
根据宁霜提供的情报，那座青铜之城里，有且只有一个，封号青铜之王的存在。
“应该要接触到了。”姬武正想着。
“我看清了，上方那个圆环，是由一条条青铜渊龙彼此口衔尾组合而成的，我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铜镜另一边，
那始终不安着的声音，终于迎来了失态的尖叫，“我看见城里的存在了！”
姬武顿时发力，手掌快把铜镜给握碎，他无比用力地说，“镇静，给老夫描述那个青铜之王的...”
话音未落。
“青铜之王是哪一个？”
铜镜另一边，甚至传来马得力他们同样惊变的杂音，
“这里有两个！”
“现境的那个未知异界强者，也在城中！”
“它们发现我们了！！！！”
......
青铜之城里。
“零号你什么时候，屁股后面还长了尾巴了？”身披铠甲，猩红披风的青铜之王，克克罗格，犹如魔王般，它望向仿佛倒悬的海洋漆黑天空。
“尾巴？”
零号也看了过去，修长，优雅洁白的身形伫立于城中，
“建议青铜之王大人收回那句话，”
“这几个人类，尾巴，是侮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