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飞机穿梭在云层之中。
窗外是墨染的厚重阴霾，偶尔有阵阵闪烁的雷光。
略有颠簸的座位上，彭泽碰了碰江灵的肩膀，“老天爷怎么跟在发火一样。”
江灵身穿黑色作训服，脚下是同款漆黑军用靴，不过十七岁的年纪，清秀面孔此时却格外沉静。
只是听见彭泽的突然打岔，他眼角跳了跳。
“用你们现境普通人的说法，这种是不是不吉利啊。”彭泽说。
“你就乌鸦嘴吧。”江灵看着脚下的靴子，“到时候真出了意外，就找你。”
说话声音不小也不大。
这是类似部队运输机的改造飞机，一共十四名学员，分成两排，互相对坐着。
听见江灵与彭泽两人的对话，大家都不失会心地笑了笑。
“至于吗。这都一个团本的人数和阵容了。”
彭泽只是想找点话。
毕竟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真的执行任务。好比雏鹰振翅，首次尝试翱翔。
“来来来，闲着也是闲着，大家伙简单报个菜名。”彭泽其实是蛮有领导潜质的，性格外向，爱表演，也不端着架子。
“韩语冰，6组，辅助位，带的是曜星级灵珠[回天]”
“喻高，6组，二号位，带的是曜星级灵珠[静电力场]”
“魏仪芳，9组，辅助位，带的是曜星级灵珠[回天]”
“......”
大家也挺给彭泽面子的。
不过报了五六人，就突然戛然而止。
“等会儿。”
一个男生惊醒道，“我才发现，大家带的全是垃圾灵珠不说，而且才一个。”
“我们被做局了啊？”
机舱内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江灵也才反应过来，猛一下子地抬起头。浑似听见了飞机坠地前的亡语“pull up”“pull up”。
前面月考的时候，大家相当于洗了一次点。
不过，江灵很快冷静，自己有点太敏感了。这都不是小组，是团队，并且彭泽他们全都是照境的灵师，处理一个8级虚洞其实是高射炮打蚊子。
灵师的境界分为：脱胎境，照境和大神通者。
这么说吧。
现境中百分之九十五的虚洞，都在10级以下。
而10级以下的虚洞，都是能被脱胎境（1~6星）灵师处理掉的。
不过，这玩意儿，它不是1+1的递增。
虚洞灾害级别过了10级后，每高一级，难度就会跨半个境界的那种，和地震有点相似。
“能安静点吗。”
正在这时，一道令气氛降到冰点的声音。
宁霜端坐在江灵的右手边，她双手平放在大腿上，身子挺得笔直，闭目养神中。
有一种艺术而又危险的武士刀，静静放在刀架上的感觉。
江灵眼珠子一溜，忽然昂起头，拍胸脯，“都听见了啊，安静点，老实点。记得一定认真听我宁姐的话！”
宁霜睁开一丝眼缝。
江灵浑似二狗子，腆着一张脸，“哎，宁姐您请吩咐~”
宁霜见着这货的表情，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重新阖眼。
“靠，江灵你才是舔狗中的极品啊！你瞧你那损样！我唾弃你的灵魂！呸！”
彭泽夸张地瞄江灵，心里叫骂。
江灵暗里打量一遍所有人......怎么突然有点理解了宁霜？他觉得，其实要不了这么多人，宁霜一个人就能速刷搞定结束。反而要是有人捣点乱，那就不好说了。
当然，
自己肯定不属于后者。
飞机突然开始俯冲，
下方是三湘四水。
......
老天爷似乎真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前面华北地区还万里无云，到了这儿就是乌云翻涌，电闪雷鸣。
风吹得条条雨线斜飞。
四辆快速疾驰在国道上的SUV车。
当地的昆仑外廷分部负责人正在讲那个虚洞相关。
江灵忽然想起，洞庭湖好像就在这片潇湘大地。多年前，洞庭湖的那个虚洞就是在40个小时内，连升数级，惊动了国内外的灵师公会。
“更没想到的是，一周前，我遇到的第一个灵师，邱少月，还在对我讲那件旧日往事。”江灵望着窗外幅员辽阔的平原，
“而七天后的现在，我就已经整装待发。”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辆来到了一个县城的郊外。
江灵几人下车。
还是深夜十二点，前方是几座低矮的小山包，山坳处仿佛有异宝出世，在夜里照耀出奇异的极光。
“当地人管这里叫苍梧山。”
当地的灵师负责人，快步。
属下还想给遮伞，结果反被训斥。
江灵也淋着雨，但雨量不大，无关紧要。
“是在九个小时前出现的空间波动，七小时前彻底成型，然后没有进一步演变的趋势......”
负责人雷厉风行，“另外，该虚洞应该属于单个妖魔、异界遗物的类型。并没有大量异界族群生物从里面钻出来。”
“单个妖魔？”
一个男生笑道，“那有意思。我就喜欢打BOSS。”
“你打过吗？你打飞机还差不多。”
其同伴不留情面地损道。
他们虽有照境的境界，但还是第一次正式执行任务。要说忐忑，肯定是有的，是要说一些有的没的话来分散注意力。
但又因为这都是团队阵容，外加还有宁霜这种使徒级的法爷大爹。
心情总归还是比较轻松的。
只是这些话落在当地的灵师们耳中就不太好了。
“怎么像一群少爷兵？”
正常来说，虚洞成型后，基本都能在三个小时内被处理。但上面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硬是要让这群外地口音的灵师来办。
数量还足有十四个，
然后全是十八九岁的青年。
但很快，守在警戒线外的当地灵师就讶然。
不待负责人说完，
一个单马尾少女就走了进去。
黑发黑衣，
连天地间的雨水都仿佛惧了她三分。
行走在人间的神选使徒少女啊...
江灵赶紧跟上，进入树林小道，脚踩在泥泞的山地中。
后方，
突然响起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敬礼！”
然后是齐刷刷动作整齐划一，脚步声、雨水被拍打的声音。
江灵扭头，就看见下着雨的夜里，一个个高矮不一、穿着潇湘分部昆仑制服的早已成年的灵师们，集体行礼。
“我，是灵师了。”江灵想。
忽然，江灵有所察觉，看见一张清丽冷艳的脸，是宁霜，她也驻足，回眸看了一下，因为下着雨，有条条水痕流在那张不施粉黛的俏脸上，终于显得生动了几分。
宁霜又瞥了眼江灵。
江灵咧嘴，“加油。”
“傻。”宁霜心里说，转身，继续行向苍梧山中的虚洞。
身后又响起彭泽那伙少爷兵得意洋洋，好似什么英雄好汉的臭屁闹腾声。
他们找到了一点自我认同感。用表面的嬉笑骂趣，掩盖心中生出的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
......
轰隆~
树状的电光突然照得天地恍如白昼。
在天地之威中，江灵满身泥泞，直面虚洞。
一个照亮了方圆百里，直径约三百米，表面流动着五彩斑斓液波，仿佛神明造物的光球。
湿漉漉的黑发下，那双眼眸中映出那一对神秘的光环，仿若还在旋转。
“不周山。”
江灵情绪吊诡地很宁静，忽的念出一个联想词，是连接人界与神界的山。
“斩！”宁霜似乎是听见了，给出一个字的回应。
她迈步走入。
江灵眸子里的光环变大，直至占据瞳孔，像是穿过了光的界限。
宛如穿过维度之门，视界以扭曲的方式向后延展，前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感受到了那如鱼得水般的自然感。
“[祸]路径生成......”
像极了一场另类的仪式，虚洞在如同活物开始蠕动。我在晋升。
“一命命魄觉醒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