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江灵苏醒。
“这就耗去四分之一了。”他悠悠一语。
灵魂夜空中，[墟]星已经破裂，四次使用次数尽数耗尽。
“此次如何？”穷神问。
“道路已经明朗。”
江灵又微微一笑，道出此间种种，“距离目标不远了。”
穷神听完，“你这是把宝全押在了那些灵师身上？”
江灵不置可否地点头。
“既然【梦神】能轻易处决你，自然也能处决掉他们。”忽然，穷神问出一个核心难点，“你觉得他们又该如何才能办到呢？”
江灵沉默了片刻，随后，“还是有机会。”
“伟大存在们以众生为棋，目的是为了在某一人成神之时，祂们也能获得一定的世界本源。”
“目前成神可能最大的是牧夏。”
江灵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下，墨色的眸子落在石室角落中的一壶茶上。
“而他是【暴君】使徒，日后获益最大的也是后者。”
听到这里，
穷神便道，“所以，你认为【梦神】也许会干涉？”
江灵却又凝眉。
这和赌马有点类似。
伟大存在们下注离场。
这是【至高神】、【歌者】祂们的规则，只能等待最后的结果，不可干涉。
只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为了对付自己这个搅局者，【暴君】祂们会做出一些破格的举动，譬如提前赐福自己的使徒，六命觉醒。
“...为何牧夏大举屠刀之时，她没有阻止？”
江灵皱眉的缘故便在于此。
一时不解。
他开口道，“干涉谈不上，但这确实是一个合理‘作弊’的机会。”
“这个想法没错。可祂恐怕对我们的忌惮，更大于其他。”穷神声音慎重。
“那就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江灵平静地回道，“多想无益。”
“本就是她的主场。我尽全力一试，从不可能中创造可能罢了。”
言罢。
他再度阖上双眼。
于黑暗中，仿佛太初之光从虚无中自动涌现出来。
那是因果之力。
它不是灵力，也不是体魄之力，但却要凌驾于世间的一切基本力之上。
佛说，缘起性空。
以花为例，一朵花便是由各种因缘聚合而成，当因缘散去，花便凋零，当因缘来了，花又绽放。
[墟]星再度凝聚。
高悬于夜空，映照所有。
江灵眉头一拧。上次在现境嫁接得到的世界因果，就这样就消耗一半了。
“顺天易，逆天难。”他为之感慨。
......
残阳如血。
卡迪斯城郊外的道路上，马车碾过，尘土飞扬。
昆仑会长注视着远去的一辆马车，若有所思。
“...必胜法？”他自语。
刚刚，江灵和昆仑会长再次“命运式的邂逅”。
“柯伯你还不上车吗？”
同行者发来催促的声音。
昆仑会长视若无睹。
“的确。若是江灵有能力，自行取回他的神之眼，又何必大费周折地让我们加入进来。”
昆仑会长眉头紧皱。
这个思路绝无毛病。
只是就算他也被那一种假设给惊到了。
为了阻止江灵得逞，杀光所有身处局中的灵师......
“看似是必胜法，但实则这是下下策。”
古往今来都少有这么恶毒的计策。
昆仑会长立身于车流中的马路上，心境仿佛回到了西陵群山的落霞峰顶。
他身着绫罗，负手，审视着昆仑神道的每一处。
“......只对一个人来说，是中上策。”
“那人就是牧夏！”
突然，昆仑会长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神芒。
那个男人的面容浮现在眼前，背后似有着一轮煌煌大日，光芒照耀得让自己睁不开眼。
天命之说，注定了这是一个人的神话。
什么人族领袖，
独夫天贼！
那些弱者无可奈何的托词罢了。
牧夏其实半只脚已经站在人族的对立面！
下一刻——
昆仑会长眼里的锐利之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邃的思索，
“这一猜测，连我都没想到。
便是能想到这一份上的，都绝非寻常善辈。”
“那个少年又会是何人？”
......
一路颠簸。
江灵轻拍着躺卧在自己大腿上休息的铃铛后背。
心中似有千千结。
“难怪秋主恨我恨到了那个份上。”江灵思绪飘到其他地方，
“我是站在岸上的人。众生于我，如河里的鱼吗？”
连【梦神】也不例外。
他的目光又落在小女孩手腕上的那串铃铛上，心情立马回归。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等吧。”
江灵阖眼假寐。
此行还是带着铃铛前往春田镇定居。
不同的是，有一阵风，让一只名为昆仑会长的蝴蝶扇动了翅膀。
二十几天后，战事突然急转直下。
形势大好的普卡亲王竟宣布叛乱结束。
又过了几日，普卡亲王回到东铃郡，干脆闭门不出了起来。
这令雄鹿帝国上下猜测，莫不是普卡亲王突发恶疾？
春田镇。
江灵是在陪铃铛吃早饭的期间，得知的这一消息。
“居然成了。”江灵目露思忖。
牧夏手握大权，如此轻易就被扳倒？
当然，自己不在其中，并不知道那些算计过程。
“不急。”
江灵喝下一碗粥。
稳妥起见，他又陪着铃铛度过了两周。直到东铃郡像是成了一个黑箱，一直没有消息放出，也毫无波澜，江灵才启程。
......
东铃郡。
亲王庄园。
一群人正聚集在内阁里，数量约莫二十五六，有男有女。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沉如水，更多的是掩盖不了的震惊。
“方会长来了！”突然，一道喊声。
大家立马像是寻到主心骨。
昆仑会长大步走进。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坐在角落里，衣着锦衣绫罗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对方面无表情，仿佛提线木偶。
“...东西是今早在门口捡到的。”一个男人上前。
昆仑会长又朝正前方的长桌看去。
桌上只有一个木匣子，一目了然。
匣子已经被打开了。
里面摆放着一个......铃铛。
“城里已经被封锁了起来。”
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是昆仑神道的马晓，南苑高层，属于昆仑会长的亲信。
马晓道，“正在查一个月以来的进出人员，共计十万六千五百二十三人。”
“需要挨个全抓起来吗？”
“......”
对于这个问题，昆仑会长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月前所遇的那个少年模样。
他又忽然再次看向角落中那个陌生而熟悉的男人。
“抓不住他的。”牧夏开口，如是说，
“你们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