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别怪你爸爸。”
雨后的江城，蓝天纤尘不染。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房间中，空中的尘靡在光线中上下浮动。
江灵的脸恰好被一束光线给照耀着。他眼皮动了动，翻过身，睁开后，又在被窝里无声盯着房间，躺了很长时间。
他其实没有赖床的习惯。
从小学六年级，因为一次迟到，被老师罚站后，那次过后，自己就固定在了早上五点三十分起床。毕竟是一个人生活，有很多要自己做的事情。
“妈，你是给你儿子下了什么咒啊。”江灵叹了口气。多少年了，自己总是会梦见那个女人，还有她说的那句最令自己难受的话语。
他掀开被子，把头发糅得乱糟糟，然后打开窗帘。
哗——
映入眼帘的是城市天际线。
与往日低矮、穷差的沙龙小区形成强烈对比。
“这是几点了？”江灵眯眼，看着叫人难以直视的太阳。
转身，
这是一间类似单身公寓的房间，室内面积约三十平左右，摆设极为简单，一张单人床、冰柜、电视机和一套桌椅。
这里是昆仑神道江城分部大楼，38层。
“哗啦啦~”
卫生间里，江灵一边洗脸刷牙，一边默默感受身体的变化。昨晚高强度运动后，今天不仅没有肌肉酸胀，反而大有一展宏图，与各路霸主逐鹿中原，试问当世谁是第一的冲动。
“...早上好...”正在这时，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在玻璃镜面浮现。
正在刷牙的江灵一顿，
想了想，“现在是中午了。”
“中午好，穷神老大。”
......
书桌上放着一叠关于昆仑神道的资料，以及“蛟龙计划”的招生详情。
“吃饭去了~”江灵心情自然是美美地，刚入行的新人总是充满了斗志昂扬。他调整了下表情，嘴角保持一个令人觉得友好的弧度就出门。
刚关好门。
手机又嗡鸣震动。
江灵还以为是陈白白，但解锁后却发现是一个好友申请。
“江城小花申请加好友”
“备注：江灵，我是你小姨啊”
江灵愣了一下。
通过。
叮咚~
江城小花（小姨）：江灵，你在哪儿啊？
叮咚~
江城小花（小姨）：你们班主任说你被一个姓陈的同学给带走了。我给那个孩子打电话，他又不肯说。
叮咚~
江城小花（小姨）：（破裂的心.emoji）（可怜巴巴.emoji）（可怜巴巴.emoji）
江灵皱眉。
对方是自己母亲的妹妹。
只是印象...
好吧，
其实压根都没什么印象。
从母亲躺在病床上，并且父亲还带着哥哥一走了之，娘家那边的亲戚基本上都断了联系。
叮咚~
对面又发来视频通话。
江灵关闭摄像头，接通。
对面出现一个正在南风中学的中年女人，约三十多岁，穿着打扮是小市民阶级，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
“江灵你怎么不开摄像头？小姨好久都没见过你了。你到底是在哪儿啊？”
女人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不得不承认，江灵的内心软化了点。
对方毕竟是自己母亲的妹妹，长相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江灵道，“小姨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在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人没事。”
“你这孩子。你家沙龙小区都没了，你说我找你是什么事？”女人说，
又紧张，好像担忧自己的样子，
“江灵你是不是跟那个陈白什么的在一块？他今天也没来学校。小姨告诉你哦，那些有钱人可精明得很，他们的钱也不干净，万一是要你去顶黑锅，背债务，你这辈子可就完了。”
“......”
江灵一时不想说。
人情冷暖，饮水自知。
正当这时，
过道前方出现一个身穿办公职业装的年轻女子。
是行动部门一组的副组长，林小雨。
“小姨，待会儿说。”
江灵挂断。
“哎哎哎！我就在你们南风中学，都等你一早上了，江灵你快点...”
电话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亲戚？”
林小雨走来，脸上保持着笑容，“虽然可能有点冒犯，”
“不过，请问对方是秦解花女士，对吗？”
“与你们有关联吗。”
江灵问。
林小雨伸手示意江灵随她来，“如果不愿意谈的话，那我们就还是聊正事。”
“政府补贴已经下来了，你家有57万，我们已经以你的名义办了张招商银行卡。”
“？”
江灵诧异。
57万？
这个数字怎么可能。
林小雨解释，“我们想办法给你爷爷弄了个灵师身份...江灵同学你先不要拒绝。这样既对你，对社会宣传也是有好处的。一位灵师的后人能享受到高级待遇，而且后面你也很快会踏上那条路，当一位优秀的灵师的，对吗？”
呵，自己的鬼爷爷，如今居然成英雄好汉了。
江灵撇了撇嘴。
算了，反正世俗钱财对于自己来说意义本也不是很大。
电梯上行。
江灵好奇了，“食堂不是在7楼、26楼和35楼吗？”
“还有一个，最高处。”林小雨说。
“......”
江灵稍作沉吟，忽的，“上面来人见我了是吗。”
“是。”
她神情有点严肃，
“那位其实早上五点的时候就到了。只是一直叫我们不要打扰你的休息。”
......
电梯门打开。
江灵瞠目，“这里是...”
“招待昆仑高层的场所。”
林小雨款身，退回电梯里，“你请。对方就在前面，早已等候多时。”
“上流啊，下流啊，华丽啊，恶心啊。”江灵在心里念。
他晚上还在跟行动组三组的那伙大只佬们，一起聊他们的日常，一起笑着吹嘘自己的未来。
就在同一栋大楼，最高层，却是另一种天地。
入户玄关处是巨大铁门，仿佛陨铁打造，3.6米高，门环印有饕餮纹。
推开。
里面是类似茶楼的场景，一阵古色古香的古筝声飘来，地面为榆木地板，还有假山流水，烟雾缭绕之中，一座木制结构的亭台仿佛在仙境里若隐若现。
空气里飘着淡淡龙涎香调。
江灵慢步，途中又抚摸肚子，“搞什么...真是神仙居所啊。我只想吃个饭啊。”
亭台中。
一个比自己还要破坏氛围感的胖子，周乾林忽的招手，“这里。”
江灵沿着石板小径走过去，内心暗讶。
对面，一个看着岁数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身着玄色中式西装，腰杆挺得笔直，留着寸头，品茶的姿势像是故意凹造型，有人在给他拍照一样。
江灵看了看，又看了看周乾林。
“可以离开了。”
忽然，青年开口。
“好的。”周乾林起身离开。
“坐。”
青年又施施然地一语。
我擦了个DJ，这货真是仙人来的？下来人间视察百姓疾苦来了？
江灵接触过最有钱的是陈白白，最有权的就是周乾林。
都赶不上对方一指甲盖的调调。
“这里是昆仑墟，现境中每个分部的顶部都有昆仑墟，从外面看，就像是一座山头，原因是外墙面使用的是异界中一种命名为昆仑岩的石材。”青年自顾自地说，“一般，昆仑墟只接待两类人，一，外廷总部。二，内廷中人。”
“没菜啊！”
突然，江灵说。
案桌上只有茶具。
青年眉头微微一皱。
“服务员...waiter？点餐，芹菜猪肉馅饺子来三两先。”江灵冲古筝声来源的地方喊。
嗡~
又在这时，突兀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江灵直接接通，“喂？啊？小姨，我在和人吃饭呢。谈大事，这会儿是真没空啊。”
对面：“江灵你是不是要气我？我好歹也是你小姨，你妈当年生病，我也是给了你们两万块的。一大早就想着来你学校关心你，外面太阳这么大...哎呀，谈什么事比自家亲人还重要。”
“待会儿再说，您老找个阴凉地儿坐会儿。等会我打电话啊...”江灵说着就要挂断。
“且慢。”
忽然，一道令自己意外的声音。
那位像是从天上下来的小仙男，居然说，“见一面亲人确实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