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内卫府 庭院 日 外
武攸决独自立在庭院里。
思月快步冲进庭院:兄长,你没事吧?!
武攸决摇头,轻轻叹一口气。
思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听说掌春使已经押送至大牢,现在要提审他吗?
武攸决:不急,等我觐见过圣人,再做处置。
武攸决说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思月连忙扶住他,武攸决摆了摆手。
思月:今日听说兄长以带病之躯,劝返神都万民,一举挫败春秋道。我才知道“承天守序,护鼎神都”这八个字的重量。
武攸决微笑道:阿月几时也学会溜须拍马这一套了?
思月脸一红。
武攸决:不说笑了。含嘉仓粮食的下落,问到了吗?
思月:都运到了城北的山里,高秉烛已经带人去了。
武攸决点点头。
思月:可我隐约觉得,春秋道五年的布局,就这样被毁掉,是不是太过轻易了?
武攸决回头看了思月一眼,眼中滑过一丝忧虑的神色。
武攸决:你说的对,掌春使虽然被擒,但还有大批春秋道余孽潜伏在神都,所以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
33-2。 不良井 日外
两辆粮车缓慢地推进不良井,几名内卫跟着,高秉烛和白浪走在最后。
白浪调侃高秉烛:你跟月华君的关系还真好,说要两车就给两车,不良井这下有救了。
高秉烛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白浪:高帅,你怎么了?
高秉烛闻言,皱眉道: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白浪:想那么多干嘛?现在神都也安宁了,粮食也找回来了,这不挺好的吗?不过真没想到,春秋道的幕后主使,竟然是百里二郎的兄长。
高秉烛:此人视人命为草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此番他计谋得逞,只怕神都城早已血流成河。
白浪:幸好月华君的兄长比百里二郎的兄长厉害一些,一个人都没死,就把百里二郎的兄长拿下了。
高秉烛疑虑未消,依旧皱着眉。
白浪:别想那么多了,粮都运来了,快去发给大家伙吧。
33-3。 不良井 日外
街市之上,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不良人。每个人都饿得脸色枯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都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丑翁靠在街边的一个水瓮旁,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个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过来,带着哭腔问丑翁:丑翁,高秉烛几时能回来啊?我饿死不要紧,孩子怎么办啊?
丑翁扶着水瓮,强撑着站起身。
丑翁:来,先给孩子喝点水,至少能把肚子填满。
丑翁说着,拿起水瓮里的瓢去舀水。
妇人:喝不下了,再喝就要撑死了!
妇人抱着孩子离开。
丑翁端着半瓢水,手一松,全都洒在了地上。他看着妇人慢慢走开,靠到水瓮上,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
这时,一个不良人快步从街市上跑过来,一边跑,一边用嘶哑的声音高喊:有粮了!有粮了!大家快来领啊!
街市上的不良人们闻言,纷纷起身。
那名不良人跑到丑翁面前,对他喊道:丑叔,高秉烛带了好多粮回来!咱们有救了!
丑翁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下一刻,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33-4。 不良井 王登成家院子 日外
丑翁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炉子里火烧得正旺,锅盖上冒出水汽。一个身影站在炉前煮饭,正是高秉烛。
高秉烛回头看了丑翁一眼,说:丑叔,醒了?
他将将锅盖掀起,从里面盛出一碗稀粥,小心翼翼地端到丑翁面前。
高秉烛:你空腹太久,一次不能吃太多,先喝点粥填填肚子。
丑翁伸手想接过碗,手都有些发抖。
高秉烛连忙扶住,说:我来吧。
高秉烛说着,从碗里舀出一勺,喂丑翁喝下。
丑翁没喝,嘴唇动了几下,声音微弱。
丑翁:他们……他们……
高秉烛:放心,粮都分给大家伙了,家家户户都做饭呢。
丑翁这才放心,张开嘴喝下一口。
这时,外面响起扣门声。
高秉烛放下碗,跑去门前开门。
一开门,高秉烛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带着众多不良人立在门前,所有人全都望着高秉烛。
申大娘:高秉……高帅,大家伙都想过来看看你。
申大娘似乎还有话要对高秉烛说,但半天开不了口。
这时,人群中有人带头喊了一声:谢高帅救命之恩!
众人齐声喊道:谢高帅救命之恩。
高秉烛一时间五味陈杂。
高秉烛:大家不必……
丑翁艰难迈着步子,挪到高秉烛身旁:高帅,不良井承你这份情。
高秉烛鼻头一酸: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丑翁:小五,阿七,陈不疑,你们在天上看见了吗?五年了,高帅终于回家了!
高秉烛再也绷不住了,眼眶彻底红了。
泪眼朦胧中,高秉烛看到,人群的尽头站着一个身影,正是思月。
33-5。 不良井 高秉烛家 日 内
高秉烛家里立着高母的灵位。灵位上写着“高门梁氏之位”。
高秉烛在灵位前上了一炷香。
思月在旁边看着他忙碌,心中五味杂陈。
高秉烛轻声道:阿娘,我回来了。回家了……
高秉烛哽住,说不下去了。
思月轻轻握住他的手,默默给他支持。
高秉烛有所察觉,反握住思月的手,回头冲她笑了笑。
高秉烛又看向灵位:阿娘,以前我总以为,等到报了仇,铲除了春秋道,我就下来找你……(感慨地)现在是不行了。我也有了牵挂,有了放不下的人。
思月一怔,见高秉烛望向自己,也反应过来了。
高秉烛说完了,在灵位前洒下一杯酒。
思月看着他的身影:可是……联坊要人断情割爱,无牵无挂。
高秉烛被戳到心结,动作一顿。
思月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下去。
高秉烛躲避着思月的目光。
思月也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神,扯了个生硬的借口:我去外面看看放粮的情况。
思月走出去。
高秉烛心里一叹。
33-6。 神都街头 日 外
一队大理寺捕快在街头巡视,逐一盘问过往的行人。
裴谏快步从一间商铺里走出来,冲捕快们做了个手势。众人朝着下一间店铺走去。
一名捕快轻声问裴谏:裴亭长,那红绡坊的佩娘,真是春秋道的人?
裴谏:她当街行刺东川王,能是假的吗?
捕快:那么好看的娘子,又能歌善舞的,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裴谏拍了他一把。
裴谏:少废话。内卫那帮家伙抓了春秋道的匪首,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咱们大理寺再不抓紧时间立功,就得让人踩在脚底下了。
33-7。 神都某宅院 房间 日 内
柳沣拎着一个食盒,来到某间房外,他四下看看,随后悄声推开门,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安静,四下无人。
柳沣低声道:春禾,春禾。
柳沣看到帷幔后,宇文佩佩蹲在地上,神色警觉,手里还拿着烛台。
柳沣赶紧放下食盒,走到宇文佩佩身边。
宇文佩佩:官兵还在找我?
柳沣:没有,没有,这个地方很安全,我来的时候也留意了,没有人跟着我。春禾,地上凉,你快起来。
柳沣把宇文佩佩手里的烛台放下,拉着她走到桌边。宇文佩佩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带着戒备不安。
柳沣轻声安抚:春禾,你放心,这是我再遇见你之后,为你买的宅子,没有人知道,只是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收拾。
宇文佩佩望向柳沣。
宇文佩佩:你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吗?
柳沣:我知道,你行刺了东川王,满大街都贴着你的通缉画像。
宇文佩佩:那你不怕我?
柳沣直视着宇文佩佩的眼睛,说:我不怕。不管你是杀手,还是红绡坊的佩娘。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春禾。
宇文佩佩慢慢放松下来。
柳沣露出微笑,变戏法般从食盒里取出一样东西。
柳沣:你赶紧吃点东西,看这是什么?
宇文佩佩望去,柳沣端出了一份燕窝羹,宇文佩佩却愣住了。
柳沣笑呵呵地:我记得你以前喜欢燕窝羹。现在城里闹粮荒,我跑了半个城才买到,趁热喝。
宇文佩佩似乎有些感伤:可是我有我的秘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春禾了。
宇文佩佩说着,开始把柳沣往门外推:官府迟早会找到我的,你不可能永远护着我。你快走,我会连累你的。
柳沣再也忍耐不住,把宇文佩佩抱在怀里: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我不想让你再被人欺负了。只要你答应,我就想办法,带你离开神都,咱们去西域,去大食,去谁也不认识咱们的地方,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柳沣激动地说完这番话,气都喘不匀了。
宇文佩佩眼眶红了,再也忍不住,回抱住柳沣。
宇文佩佩:十郎,我答应你。我们离开神都。
33-8。 内卫府 正堂 日 内
武攸决背手而立,盯着面前的百里弘毅。
武攸决:百里宽仁是钦犯,没有圣人许可,你不能提审他。你回去吧。
百里弘毅:有些话,我必须当面问他。
武攸决轻叹:圣人早晚会知道,掌春使就是你兄长。你现在见他,很多事情就彻底解释不清了。
百里弘毅没说话,眼神依然坚定。
百里弘毅:我知道。
武攸决看着他,咳嗽了几声,从腰间摸下一块腰牌,放在桌上。
武攸决:我老毛病犯了,得回去休息了。
武攸决说着,缓步走出正堂。
百里弘毅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腰牌。
33-9。 内卫府 大牢 日 内
百里弘毅立在牢房前,看着牢房里的百里宽仁。
百里宽仁:你不该来的。
百里弘毅:有什么该与不该?你早就该死了,不也活到了现在?
百里宽仁:你还在恨我?
百里弘毅:恨你的不止我一人。死在含嘉仓的将士,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神都城里忍饥挨饿的平民,哪个不恨春秋道?哪个不恨你?
百里宽仁没有回答。
百里弘毅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声道:我今日来,只是想问你,你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百里宽仁:我说过,我只是想看到,野草焚尽,藤蔓可以遮天蔽日。
百里弘毅语气又激动起来:你觉得你是藤蔓,我们是杂草。可你看看,这些被你瞧不起的杂草,这些被你用野火一遍遍焚烧的杂草,还不是把你这株藤蔓连根拔起了?
百里宽仁听到这里,终于抬起头,正视着百里弘毅。他脸上并没有愤懑和怨恨,反而有些欣慰。
百里宽仁:二郎,人活在这世间,无非是为了心中那一点执念,而执念,是不分对错的。很快,我会人头落地,可我心中的执念不会消散,会有人继承它,继续我们未完成的志向。到那时,被你们斩断的藤蔓,会继续生根发芽,遮天蔽日。
百里弘毅想继续追问。
百里宽仁却转回身,倒卧在草塌上。
百里宽仁:你回去吧!我很快便会去见阿爷,到那时,我会好好跟他赔罪。
百里弘毅看着百里宽仁的背影,脸上的恨意逐渐消散,反倒有些怅然若失。
33-10。 百里府大堂 日 内
百里弘毅满怀心事坐在桌前,坐在他对面的人,正是高秉烛。
高秉烛:你见到他了?
百里弘毅:我本以为,像他那么骄傲的人,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失败。可我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坦然,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高秉烛略有所思,想继续追问百里弘毅,但见他神情灰暗,也就没开口。
百里弘毅:我明明恨极了他,可一想到他要死了,为何心中会如此难受呢?
高秉烛:他毕竟是你兄长,是你的至亲之人。你心中悲痛,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压抑自己。
百里弘毅:可他做了天底下最大的错事,不仅害了他自己,也害了百里家,害了整个神都!
高秉烛看着百里弘毅心灰意冷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急着给自己下定论。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吧。
百里弘毅闻言,看着高秉烛,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33-11。 太初宫 仙居殿 日 内
武攸决跪在武皇面前:春秋道头目百里宽仁已被关进大牢,请圣人裁夺!
武皇面无表情,淡淡道:做的好。阿决,你立了这么大功,朕该怎么赏你呢?
武攸决一听,吓得赶忙跪伏在地:臣当年蒙蔽圣人,保下了罪人百里宽仁的姓命,以致神都今日之祸。愧不敢称功,臣祈请圣人责罚,收回英国公爵位!
武皇:人人都知道,奉御郎是剿灭春秋道的大英雄,朕现在罚你,那些糊涂虫又要骂朕昏庸了。
武攸决又连磕了几个头道:臣不敢!
武皇笑骂道:行了。你虽有过,这次却为神都立了大功,朕就对你罚俸一年,以示惩戒吧。朕问你,含嘉仓的粮食,都找回来了吗?
武攸决:都找回来了。臣想请圣人您择一吉日,开仓放粮,重振民心。
武皇:你来安排吧,越快越好。多拖一日,神都百姓就多饿一日。
武攸决又磕了一头。
武攸决:臣替神都子民,跪谢圣人!
33-12。 万象殿 善巧堂 日 内
高秉烛立在善巧堂内。
延清跑过来,对高秉烛汇报道:执戟郎,我翻遍了,所有关于东川王遇刺的消息都不见了,也不知被什么人收起来了。
高秉烛:那含嘉仓的消息呢?含嘉仓爆炸时,有不少目击者,留下的口供应该不少。
延清摇摇头:也找不到了,我问了好几个人,没一个知道的。
高秉烛皱眉思索。
延清:难道咱们联坊又出内奸了?
高秉烛:不会。
延清:那能是谁干的?
高秉烛不置可否,思索着。
33-13。 万象殿 千目阁 日 内
高秉烛走进千目阁,武攸决笑着迎上来:高执戟,来来来,过来坐。
高秉烛似乎对这样的迎接有些不适应,略显迟疑:奉御郎找我来,有事分派?
武攸决却不急于说正事,招呼高秉烛坐下:这是湖州秋茶。如今南方人喜欢以滚水冲泡茶叶,风味与煮茶迥异,你尝尝看。
武攸决说着,亲自为高秉烛斟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看着他喝了一口。像是真在等他的评价。
高秉烛拿起茶杯观察着:这套茶具本不是千目阁的。
武攸决微笑:是我用惯的,既然以后要在这里长留,索性带过来。
高秉烛环视周围,物是人非,暗自感慨。
武攸决:我知道你我之间原本有些小误会,今日找你来就是想自陈心迹,消除你我之间的芥蒂。
高秉烛:我不明白。
武攸决笑起来:你当然明白。你与思月之间的事我都知道。联坊却有个断情绝爱的规矩。
高秉烛默默地看着武攸决,一言不发。
武攸决:我找你来,就是想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公子楚掌管联坊时定下的规矩并非都有必要,而且这些规矩也并没有让联坊更强大,更称职,你说呢?
高秉烛:我只是个听命办事之人,这些事轮不到我说话。
武攸决笑着点了点头,拿过茶壶给高秉烛添茶:没想到进了联坊,你居然也开始学会守规矩了。
高秉烛:可见公子楚的规矩也不是一无是处。
武攸决倒茶的手一顿,看着高秉烛,索性将手中的茶壶放下。
武攸决:那我的命令,你会听吗?
高秉烛放下茶杯站起身:谨遵奉御郎分派。
武攸决点头:这一次联坊与内卫联手找回含嘉仓存粮,圣人十分欣慰,定然会对两部重赏。但在此之前,圣人为了稳定民心,不日将亲临南市放粮。
高秉烛一愣:圣人亲临?
武攸决:所以届时南市安保就成了重中之重。高秉烛,我现在将保护存粮安全的重担交给你,你能完成好吗?
高秉烛审视地看了武攸决一会儿,回答:作为联坊执戟郎,我义无反顾。
武攸决将一个令牌交给高秉烛:凭这个令牌,你可以调动内卫。
高秉烛伸手去接令牌。
武攸决却没有松手:高秉烛,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高秉烛没说话,将令牌从武攸决手中拿过来,转身离开。
武攸决看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
33-14。 坊道/小巷 夜 外
两个巡逻的武侯在坊道上寻街。他们目不斜视地经过一条巷子口。
宇文佩佩悄然从巷子口探出头来。
突然裴谏带着两个大理寺的官兵过来,拦住了巡逻的武侯。
裴谏:等一下,我是大理寺亭长裴谏。
武侯连忙行礼:见过裴亭长。
宇文佩佩躲回小巷中。
裴谏:这是搜捕文书,现在全城缉捕红绡坊舞伎宇文佩佩,文书上有画像。你们巡逻时可以多留意一下,遇见可疑之人立即上报。此人十分危险,不要擅自行动。
武侯:是。
宇文佩佩躲在小巷中,直到两拨人走远,这才从探头出来,借着阴影的掩护飞快地行走。
一辆马车过来,悄然停在她的身边。
宇文佩佩飞快上车。
33-15。 坊道 夜 外
宇文佩佩来到坊道一角,犹自不放心地左右张望着。
她对面的宫嫣冷静地开口(VO):现在是武侯与大理寺巡防的空隙,没有人会看见你。
宇文佩佩这才放心地看向她。
宇文佩佩:红绡坊被封,我也被全城通缉,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复命。
宫嫣:郎君说你做的很好。
宇文佩佩:东川王没死,我愧不敢称功。
宫嫣:郎君说了,他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次行刺让妖后起了对公子楚起了疑心,没了东川王,联坊便再难行使监察之责了。
宇文佩佩:郎君计谋深远,佩娘受教了。只是……
宫嫣:你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我会向郎君代为传达。
宇文佩佩:郎君对我有再造之恩,佩娘感恩戴德,投身以报。只是我想求一个恩典,让我在事成之后离开神都。
宫嫣:离开神都?你想去何处?
宇文佩佩:现在还没想好。只是这些年来迎来送往出入风尘,已经疲惫不堪。如今只想离开神都,浪迹天涯也好,归隐林泉也好,再也不想回来了。
宫嫣冷冷道:你想走。
宇文佩佩一惊,看向宫嫣。
宫嫣:这也无可厚非,我会代为向郎君传达。毕竟你这次功劳不小,想来郎君也不会太为难你。
宇文佩佩大喜:多谢师姐。
33-15A。马车 夜 内)
宫嫣上了马车,车上坐着一个神秘人(看不清人脸,此人是武攸决)。
宫嫣朝神秘人行了一礼:郎君,都传达到了,佩娘说,她想要离开神都。
神秘人把玩着腰带上的挂饰,没有说话。
33-16。 南市 御泥坊 夜 内
柳沣正在店员的介绍下为宇文佩佩选购礼物。
店员捧着泥浆罐子:客官要送心上人,那这净颜泥浆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柳沣:就它了,给我包起来。
伙计:好嘞。
伙计帮他包起东西。
柳沣神色间满是对幸福的憧憬。。
33-17。 小巷 夜 外
宇文佩佩看着夜空繁星,长长舒了一口气,一身轻松地沿着小巷往回走。
宇文佩佩想到柳沣,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意。
这时她看到巷子口柳沣正好在一个摊位前买东西,她大踏步就要追上去。
突然她的脚步顿住了,一把匕首捅进了她的胸口。
宇文佩佩的表情变成了惊愕。
宫嫣冷冷收回匕首,转身离去。
宇文佩佩低头看着血从胸口涌出。
宇文佩佩踉跄着,她紧捂着伤口,扶着墙,不让自己倒下。
她努力支撑着,艰难地朝回去的路一步步挪动,她张嘴想要叫住柳沣,却发不出声音。
前方的路仿佛很长,没有尽头。
柳沣离开了摊位,宇文佩佩视线模糊了,她缓缓倒下。
(闪回 24-4 场)
柳沣看见宇文佩佩的一瞬间就呆住了。宇文佩佩并未看他一眼,径直向大门走去。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柳沣低声呼唤:春禾,是我,我是十郎啊。
宇文佩佩神色微动,脚步停顿了一下。
(闪回结束)
(闪回 28-13 场)
柳沣:我……我只是想保护你。
宇文佩佩:那十郎请回吧,我已不是当年的春禾,不需要你保护。
(闪回结束)
(闪回)
宇文佩佩有些感动,轻声道:官府早晚会找到我的,你不可能永远护着我。
柳沣:春禾,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我不想让你再被人欺负了。只要你答应,我就想办法,带你离开神都,咱们去西域,去大食,去谁也不认识咱们的地方,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闪回结束)
宇文佩佩张了张嘴,似乎想喊柳沣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33-18。 某酒楼 客房 夜 内
柳沣拎着采买的大包小包东西,回到房间。
他在桌上摆了几道菜。
柳沣独自坐在桌前,高兴地等待着宇文佩佩。
33-19。 小巷 夜 外
宇文佩佩终于失去最后的气力,缓缓倒在了血泊之中。
33-20。 内卫府 大牢 夜 内
大牢中,掌春使被囚禁于此。他现在是死囚身份,但整个人却很平静。
铁门被打开,一个身影独自进来。
掌春使微微睁眼,看到眼前的人是武攸决。
武攸决竟然端着一只棋盘,他好整以暇地到了掌春使面前,也不嫌地上的烂草席沾满污垢,在掌春使对面坐下。
二人目光相接。
武攸决信手在棋盘上布了一个残局:你我多久没有对弈了?
掌春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武攸决脸上。
武攸决似乎在回忆着:还记得第一次下棋时,咱们说过的话么?
掌春使的眼神落在棋盘上。
33-21。百里府 庭院 日 外(闪回)
青年时的百里宽仁跪在石头地板上挨罚。
百里延脸色铁青,正盯着百里宽仁。
百里五在旁伺候着,他有些心疼百里宽仁。
百里五劝百里延:郎君,宽郎都跪了三个时辰了……
百里延恼火地:这个混账,整日在外面说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再不严加管教,早晚祸从口出!
百里五:宽郎年纪小,尚不懂事,他肯定知错了……
百里宽仁:我没有错!现在的圣人打压宗室,重用寒门贱民,她真是为了天下么?她只是为了收拢民心……
百里延狠狠一巴掌扇百里宽仁脸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百里宽仁倔强地瞪着百里延。
一个下人匆匆跑来:郎君,内卫来了人,说是为了调查宽郎前几日发表的诗文……
百里延脸色变了,恨恨地瞪了百里宽仁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百里宽仁跪着,他似乎感受到远处的目光,下意识回头望去。
年轻些的武攸决带着两个内卫,穿过长廊,朝书房走。武攸决正远远打量着百里宽仁。
(闪回结束)
33-22。百里府 百里延书房 日内(闪回)
两名内卫正在翻查书房内的书。
武攸决淡定地打量着书房,将书桌上一页纸藏入袖中。
这时,百里延带着百里宽仁走进来。
百里延朝武攸决说道:这是犬子百里宽仁。(瞪了眼百里宽仁)还不见过奉御郎。
武攸决笑笑:我看过宽郎的文章,观点虽偶有偏激,但文采不凡。
百里宽仁似乎有些惊讶,看向武攸决。
百里延紧张地:犬子愚钝,如果写错了东西、说错了话,那是在下教导无方,还望奉御郎高抬贵手。
这时,内卫甲过来:奉御郎,没有找到。
武攸决笑着:外面传言,说是宽郎写了首大逆不道的诗文,既然没找到,那看来就是谣传了。
百里延松了口气。
武攸决朝内卫甲吩咐:再去其他书房找找。(温和地解释)百里公,例行公事,还望见谅。
百里延赶紧道:应该的。
武攸决突然指了下书桌上的棋盘:早听闻宽郎棋艺绝伦,在下一直有心讨教,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
百里宽仁下意识看向父亲。
百里延:奉御郎客气了。(朝百里宽仁)你陪奉御郎下几盘棋,我带内卫的郎君去其他书房查看。
百里延行礼,带着两名内卫离去。
房中就剩下武攸决和百里宽仁。
百里宽仁不知所措。
武攸决淡定地从袖中取出那页纸:杂草漫野,明火焚之……这是你写的?
百里宽仁面色骤变。
(闪回结束)
33-23。内卫府 大牢 夜 内
武攸决在棋盘上恢复残局。
武攸决:我还记得那篇诗文。杂草漫野,明火焚之,天道有为,去芜存菁。
唯春至正,唯秋至丰……
掌春使听他说着,露出唏嘘神色。
33-24。百里府 百里延书房 日内(闪回)
武攸决念着纸上的字:……唯春至正,唯秋至丰,春秋之道,上映于天,下统归常,千秋万代,长盛无衰。
百里宽仁紧张地盯着他。
武攸决:北冥书院有个叛贼叫逍遥子,他这些年到处妖言惑众,攻讦圣人,还聚集了一群乌合之众,自名春秋道。你是逍遥子的学生吧?
百里宽仁难掩惊慌神色:若你要抓我,刚才何不让人动手?
武攸决看着那篇诗文,欣赏地:写得不错。
百里宽仁惊讶。
武攸决话锋一转:可如果只是靠些笔墨就能改变天下,未免是井底之蛙,痴人说梦。
百里宽仁不服气:谁说不行?!只要有足够多志同道合之人,与我一起奋而反抗,即便是圣人,也得听听我们的声音。
武攸决:就凭你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足以论死罪,整个百里家都得株连。
百里宽仁悚然一惊。
武攸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自己是对的,你心里充满愤怒,可你除了写些一文不值的狗屁文章,什么都做不了。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没有权力。
百里宽仁听着这番话,脸色阴晴不定。
武攸决走近他:只有将权力握在手中,才有资格说话,才有能力改变你看不惯的东西。杂草漫野,是该用明火焚烧,明火是什么?权力。天底下最有权力的人,就是你最痛恨的圣人,不取代她,你的声音永远没有人会听到。
百里宽仁震惊地看着武攸决。
武攸决回身,在棋盘前坐定。
武攸决在棋盘落下一枚棋子,随后看向百里宽仁,示意他落子。
(闪回结束)
33-25。内卫府 大牢 夜 内
武攸决终于恢复完一局残棋。
武攸决笑看着棋盘:对,那日的残局就是这样,我被你杀得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掌春使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武攸决:论才智,我远远不及你。我这个奉御郎,靠得不是本事,是和圣人一个姓。我多希望,今日你我的处境,能交换过来。
掌春使摇头,终于开口:但唯有你,才能实现我们的大业。你说过,只有改天换地,像凤凰那样涅槃重生才能拯救天下。归藏凤出天下倾,倾毁之后,建立新的秩序……
掌春使神色隐隐激动。
武攸决:放心,我会实现承诺,让最有能力、最有德行的人当圣人。到那一日,我们恢复上古礼乐,以禅让之制统领万民。
掌春使似乎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拜见归藏凤。
掌春使说着,缓缓行了个春秋道的礼。
原来,武攸决就是“归藏凤”。
武攸决露出一个高深的微笑。
武攸决:这一天,就快到了。
掌春使喃喃道:终于……
33-26。内卫府 武攸决房间外 夜 外
陈武从武攸决房里出来,端着一个熄灭的炭盆。
看见思月站在门口,陈武正要招呼。
思月嘘住了他。
陈武低声担忧道:奉御郎连日操劳,又咳血了。刚服了药。月华君要进去看看吗?
思月:你去歇着吧,我进去看看。
33-27。内卫府 武攸决房 夜 内
武攸决倚靠在自己的卧榻上闭目养神。
火光映照下,显得他的面色异常苍白。
思月来到榻旁,看着这情形,陷入了回忆。
33-28。某屋内 夜 内
(闪回)
青年武攸决面色惨白,靠在榻上,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一声声咳着,手帕上都是血。
少女思月吓得双手发颤,却仍咬紧牙关,舀起一勺汤药,喂给武攸决喝。
武攸决十分努力地喝下一口。
思月:兄长,以后不要再为圣人试毒了,我不想看你这么难受。
武攸决冲思月笑了笑:我为圣人,更是为我们。兄长跟你保证,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我了。
思月掉下眼泪,武攸决伸手帮她擦掉,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
(闪回结束)
33-29。内卫府 武攸决房 夜 内
思月拉过一张锦被为武攸决轻轻盖上。
武攸决有所察觉,睁开眼,看见是思月,笑了笑:怎么还没去睡?
思月:我陪你待一会儿。
武攸决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思月连忙将水杯拿出来,喂他喝了两口水。
武攸决摆摆手,示意不必担心自己。
思月问道:兄长,你可曾怨恨过。
武攸决一怔:怨恨什么?
思月:怨恨我。
武攸决失笑: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话了,我怨恨你做什么?你可是我唯一的至亲之人。
思月:你这病根……是因为我才落下的。
武攸决:与你无关。
思月抢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去做尚食奉御的。尚食奉御为圣人尝毒,你是因此才落下了病根。
武攸决声音微微提高: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思月一怔。
武攸决:若非做了尚食奉御,圣人又岂会信任你我兄妹。你我自幼相依为命,总该知道咱们姓武的人要在朝堂中立足有多不容易。
思月见他情绪有些激动,有些懊恼:我不该提起这事。
武攸决: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思月:兄长,你有没有考虑过,待神都的事了结了,休息一段时间。
武攸决拉过思月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也想啊。只是眼下联坊和内卫的担子都压在我肩上,短期之内肯定走不开。
思月微微一惊,抬眼看向武攸决,心中涌起了不安的感觉。
33-30。某酒楼 客房 夜 内
柳沣坐在桌前,面前的酒菜一动未动,已经彻底凉了。
他不时朝着门口瞥去,却始终没等到他想见的人。
33-31。神都 夜转日 外
(空镜)
太阳升起。
神都乌云密布。
官员喧读(OS):春秋道首孽百里宽仁,自号掌春使,阴毒滥杀。为祸含嘉仓,致使神都动荡……
33-32。百里府 百里弘毅房 日 内
日影斜斜地从窗户透进来,在桌面上斜斜划出一条光线。
百里弘毅坐在桌后,手里把玩着一个九连环的玩具。
官员喧读(OS):圣人言,此类孽障,人神共愤,天地诛之。
百里弘毅看向桌面那条光线。
百里宽仁(OS):我不是给你买了九连环吗?你弄明白了?
百里宽仁(OS):你羡慕我有六指,可你却不知道,我恨不得把这根手指剁了!
33-33。内卫府 武攸决房 日 内
武攸决面对棋盘,独自下棋。他看起来身影寂寥。
官员宣读(OS):今日午时,诏令弃市。
武攸决将一枚白子落下,完成了对黑子的包围。
武攸决将包围圈中的黑子一一提出,扔回棋碗中。
33-34。万象殿 善巧堂 日 内
高秉烛守在莲花桌前,等待着。
突然,莲花升起,跳出一个竹筒。
高秉烛抢过竹筒,取出其中纸卷。
纸卷上写着:枭首百里宽仁已经伏诛。
33-35。百里府 百里弘毅书房 日 内
百里弘毅看着桌面上的光线平直地划过桌面,把玩九连环的手一顿,将九连环轻轻放回到桌上。
33-36。内卫府 武攸决书房 日 内
武攸决将棋盘上棋子全部扫乱,起身向外走。
杨婉(OS):奸逆作乱,神都震荡。英国公武攸决以忠勇无双之心,于风云际会之时……斩奸除恶,伸张圣德。
33-37。太初宫 仙居殿 日 内
武攸决跪在武皇面前。
杨婉宣读着旨意:着即擢拔武攸决为龙山王,赐食邑三千户,表彰才俊,朕之初衷也。
武攸决叩头:臣愧领圣恩,不胜感激,定当鞠躬尽瘁,以求不负圣人恩眷。
武皇微笑:起来吧。
武攸决站起身。
杨婉:龙山王,恭喜。
武攸决向杨婉欠身。
武皇笑眯眯地冲武攸决招手:阿决,过来坐。
武攸决过去,在武皇下手坐下。
武皇:这次含嘉仓之乱,多亏了你果断处置,这才稳定了局面。朕这些子侄里,懦弱的懦弱,庸常的庸常。东川王那兄弟几个沉迷声色,也不堪大用。
只有你,忠心与才干兼而有之,朕看着你,十分宽慰。
武攸决:圣人谬赞……
武皇摆摆手:客气话就不用说了。你身边若有可靠得用的人,就把手上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你以后就在身边,协助朕处理政务。过几个月待局面稳定了,朕将你安排进凤阁做个侍郎如何?
武攸决大喜:多谢圣人!
武皇叹了口气,神色略微伤感:太子若有你一半能干,朕也不至于晚上睡不着觉。
武攸决有些意外地看向杨婉。
杨婉轻声说:今日太子上了罪己表,说是燃灯大典和含嘉仓他有失察之责,惹得圣人不悦了。
武皇摆摆手:不说他们了。(欣赏地看着武攸决)朕并非狭隘自闭之人,众多子侄一视同仁,贤能者当然要委以重任。阿决,别让朕失望。
武攸决表现出诚惶诚恐:谢圣人。
33-38。食族人铺 日 外
柳沣神色疲惫地来到食族人铺前。不少食客已经坐在铺子里吃的热闹。
伙计问:这位郎君,神都第一粉,来一碗?
柳沣问:你们这酸辣汤从几时开始熬制?
伙计:晚上三更就要生火了。
柳沣:那你们可见过红绡坊的佩娘……
伙计笑道:这位郎君怕不是糊涂了,要见红绡坊的佩娘,自然得去红绡坊啊。
另一个帮厨过来道:那倒也是不必。佩娘死了。
柳沣变色,一把抓住帮助,睚眦俱裂地问:你说什么?佩娘怎么了?
帮厨大惊,努力挣脱:内卫贴出了告示,就在那边,你自己去看。
33-39。坊墙下 日 外
一群人围在墙下看着墙上的告示指指点点。
柳沣挤进人群,看着墙上的公告。
有人念出了告示上的内容。
路人甲(OS):春秋道余孽宇文佩佩罪孽深重,为天地所共弃。前夜已因负隅抵抗不肯就范被内卫当场诛杀。
柳沣几乎不认识告示上的字了,面无人色,陷入了天昏地暗的悲恸之中。
33-40。百里府 庭院 日 外
柳然经过庭院,百里五忧心忡忡地拦住她。
百里五:七娘,二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怕他情绪郁结,伤了心神。
要不,七娘去看看吧。
柳然遥遥看了眼百里弘毅书房:他此时一定想自己呆会儿。
百里五一愣。
柳然:宽仁兄长的死,没人能明白他心中感受,我也不能。但我信他,他会想通的。
百里五看着柳然,觉得七娘跟之前大不一样。
柳然冲百里五淡淡一笑:我去给买些二郎喜欢的点心。
33-41。某米行 日 外
武攸决的车驾停在米行门外。
武攸决亲自检查仓中稻米,李纯正在向武攸决汇报。
李纯:南市各家米行仓廪充实,待明日圣人开仓放粮后,依规定米行三日内半价售米,百姓再也不用担心没饭吃了。
周围围观百姓听言纷纷朝武攸决跪拜行礼。
武攸决冲人群点头示意,转身朝车驾走去。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直扑到武攸决身边。
李纯眼疾手快,将来人按倒在地,竟是柳沣。
李纯怒斥:你是何人?光天化日竟敢冲撞奉御郎。
柳沣疯狂挣扎道:在下柳沣,只想问奉御郎一句话!
武攸决温和地看了他一眼:带他回内卫。
李纯便要带走人。
柳沣当即大喊:宇文佩佩罪不至死,为何会被诛杀?
武攸决听言,止住李纯,走到柳沣面前,耐心解释:宇文佩佩勾结春秋道,刺杀东川王,大理寺全城通缉,被内卫抓到,她负隅抵抗,险些伤我内卫兄弟,诛杀她也是依律法行事。
柳沣咬牙道:她是被迫的!
李纯怒:你的意思是内卫杀错了人?
柳沣:宇文佩佩所做一切,有人唆使,她只是从犯,主犯未明,她为何要被当场诛杀?!
武攸决注视着柳沣:你的心情我明白。
柳沣双目通红:唆使杀人的主犯尚未落网,你们为何不分青红皂白杀人?
(带着哭腔)她说好了要跟我过平凡日子,若没人逼她,她不会这么傻的……
柳沣说着哭了起来。
武攸决安慰地拍了拍柳沣肩膀,对李纯吩咐:放他走吧。
李纯反对:奉御郎,他……
武攸决已经上了马车。
李纯无奈,只得恨恨搡开柳沣,随着武攸决的马车离去。
33-42。小巷 日 外
一队巡更的武侯经过。
青夜从墙角冒出来,躲避人群,无声无息拐进小巷。
突然,面前去路被人挡住。
青夜头都没抬,直接转身要逃。
身后又出现几个人,把她围住,为首的正是宫嫣。
宫嫣:师姐要去哪儿?
青夜冷冷看了眼宫嫣:春使死了,这么快就投奔了新靠山?
宫嫣没回答,只冲旁边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一拥而上,把青夜擒住。
青夜:你我同门一场,何不放我条生路?
宫嫣从青夜身边走过,冷哼道:手上染满鲜血,比恶鬼都可怕,还指望有朝一日能重新变回人?(冲手下)带走!
青夜神色黯然,被人带走。
33-43。内卫府 武攸决房间 日 内
李纯惊讶:什么?柳沣也是春秋道余孽?
武攸决:线人来报,宇文佩佩被通缉这几日,一直被柳沣藏匿在一处酒楼。
之前是我忽略了。
李纯会意:属下这就下令全城通缉。
33-44。米店内 日内
柳然带着芸芝在店铺里买米,芸芝手中还拎着点心。
站在他们旁边的一个百姓看到两人,像是看到什么污秽物一般,啐了一口,很嫌弃地走开了。
柳然皱眉看向那个百姓,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芸芝:你做什么!
百姓甲:你们百里家出了那么大的事,神都缺粮都是因为百里宽仁,你们还好意思出来买米?!
周围的百姓闻言纷纷围了上来,对两人指指点点。
芸芝下意识把柳然挡在身后,大声问:你们要做什么?!
百姓乙:百里家勾结春秋道,害死了我阿爷阿娘,你们今日要给个说法!
百姓丙:我阿兄就是被百里宽仁害死的!他的命你们拿什么赔!
百姓丙说着拿起手上的舀米勺朝柳然砸过去,柳然抬手一档,被划伤了个口子。
另一个人还要砸,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扭头一看,只见思月出现在了米行。
柳然:阿月!
思月大步来到柳然面前,把她保护在身后:百里宽仁做的事与她们没有半点关系,你们一群男子当众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再如此胡闹,我就将你们送官!(转头对柳然)七娘,别把他们的话放心上,我送你回去。
两人刚要离开,百姓丁撞着胆子道:即便跟她们没有关系,这家如今管事的是百里二郎。此人一向行事荒唐,我看这春秋道搞不好便是他与百里宽仁兄弟合谋……
话未说完,突然止住。
柳然正站在他面前,对他怒目而视。
柳然:你知道为了剿灭春秋道,我家二郎都做了什么吗?
百姓丁被柳然的气势吓到了,缩回了一截。
柳然:春秋道也害得他家破人亡,他已经报了自己的仇,分明可以不再管这一切,但是,只要是他心中认为正确的事,他拼了命也要做,这便是我家二郎。你们没人能说他的不是!
思月环视一周:此案罪犯已伏法,日后若还有人找百里家的麻烦,严惩不贷!
众人不敢再闹,纷纷散去。
柳然:谢谢你阿月……
思月指了指柳然的手。
柳然的手背在推搡中受了伤。
思月:我送你们回府。
33-45。马车里 日 内
思月拉着柳然的手仔细观察着。
柳然:我没事,一点皮肉伤。
思月:就算伤的不深也要记得擦药,最近神都不太平,没事你还是少出门吧。
柳然点点头,叹了口气:我这些外伤都还好说,我现在担心地是二郎,神都的这些风言风语这么难听,他是知道了,指不定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呢。
思月:你好好劝劝他吧,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和该做的,不必理会那些人。
柳然点点头。
(阴影部分不在本场展示,用作 34-33 场展示)
思月语气严肃:我今日来找你,还有一事相求。
柳然见状也坐直了身体:你说。
思月从怀里掏出芙蓉牡丹令,郑重交给柳然。
柳然接过:这不是你的令牌吗?你……
思月:若我今日子时前没有联系你,你就让百里二郎去找高秉烛,然后带着它来内卫找我,到时候用得上。
柳然:阿月,是出了什么事吗?
思月叹了口气:我也希望用不到它。但有些疑虑,让我不得不这样做。
柳然见状不好多问,将芙蓉牡丹令收到怀里。
33-46。百里府 百里弘毅书房 日 内
百里弘毅轻柔而专注地为柳然擦拭手背伤口。
柳然感动:二郎,我没事的。
百里弘毅不语,只默默为她涂抹药粉。
柳然歪头看着百里弘毅的脸色:你还好吗?
百里弘毅突然抬头看了柳然一眼:我们离开神都吧。
柳然一怔。
百里弘毅继续低头忙碌。
柳然仿佛不敢相信:可你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
百里弘毅打断:去哪里听你的,你舒心便好。只是迁居后可能会过一段吃苦的日子……
话未说完,柳然突然抱住百里弘毅。
百里弘毅愣了一下,任由她抱着,半晌抬起手来,轻轻抚了抚柳然的背。
柳然流下欣慰的眼泪。
这时,芸芝从外面慌忙冲进来。
芸芝:七娘,十郎被内卫通缉了!满大街都在抓他!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