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杨记典行内 夜 内
赌徒们回到各自的赌桌前，继续吆五喝六地赌起来。高秉烛、白浪和掌柜在一张空桌前坐下。
掌柜：你们在找的这个戴舟，我也一直在找他。
高秉烛注意到，掌柜的说出“戴舟”这两个字时，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但他没有戳破。
掌柜：这人赌瘾很大，玩得也大，一来二去，欠了我们不少钱。
白浪好奇问道：多少？
掌柜比出四指，晃了晃，说：至少这个数。
高秉烛笑笑：赌场的规矩我清楚，赊账也得有东西做抵押。这戴舟一无房产，二无地契，拿什么押给你们？
掌柜从兜里摸出一个龟符，递给高秉烛。
掌柜：他是东宫舍人，七品官。他押给我们的，就是这个龟符。
白浪凑上来，看了几眼，问高秉烛：真的假的？
高秉烛：真的。
白浪接过龟符，刚想塞到嘴里咬咬看，却被掌柜的抢了回去。
掌柜：他押的是龟符，欠的可是真金白银。我派人堵了他不知道多少次，有几次差点在东宫门口打起来。可他就是不还钱。七八天前，我最后一次派人去堵他，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掌柜讲述过程中，高秉烛注意到，他的目光悄悄朝内室瞥了眼。
白浪接茬问道：人到底去哪儿了？
掌柜：我派人打听过，有人说见过在南市码头见过他，好像上了去江南的船。
唉，要不是这边走不开，我真想追过去，好好收拾他一顿。
掌柜的说完，恨恨地把那龟符拍在桌上，砸出一个白印来。
高秉烛一抱拳，对掌柜的说：既如此，我们先告辞了。
白浪一愣，说：急什么啊？还没问清楚呢。
高秉烛没搭理他，拽着白浪，离开杨记典行。
24-2。 杨记典行外 夜 外
高秉烛和白浪大步走出赌坊，白浪愁眉苦脸：戴舟逃去了江南，这下可如何是好？
高秉烛不答，转身向一旁的暗巷拐去。
白浪见状奇怪问道：高郎你干嘛去？
高秉烛带着白浪来到一个暗巷，巷子里有扇木门。
这时一个男子从木门走出来，高秉烛见状赶忙拉着白浪往货物堆后躲。
男子把空钱袋往地上一砸，啐了一口：什么破赌坊！
男子说完离开了暗巷，高秉烛和白浪这才探出身子。
白浪惊讶：这是……那个赌坊的后门？
高秉烛：做这种生意的，一般都会给自己留个后手。有后门不奇怪。
白浪：你来这做什么？眼下不应该想办法找戴舟吗？
高秉烛摇头：那典行掌柜，根本就是在扯谎，戴舟也不在江南。
白浪：可他说的细节都对的上，那龟符也是真的啊。
高秉烛：怪就怪在这里，如果你是开赌场的，你会收龟符、官印这样的抵押物吗？
白浪仔细琢磨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啊，这东西既不值钱，又容易惹麻烦，我肯定不要。
高秉烛：他拿出这龟符，就是想让我们相信，戴舟弃官去了江南。
白浪：这掌柜的真阴险，差点上他的当了。
高秉烛：这种小赌坊鱼龙混杂，掌柜的没点手腕很难维系，他一般不会轻易见我们这种生面孔，更不会跟你说实话了。
白浪恍然大悟：所以你上来就抓老千，搞那么大动静，是想诈出掌柜的？
高秉烛点头：掌柜的知道我不好糊弄，编了一套谎话来骗我，什么赊账、龟符，恰恰说明他心里有鬼，还故意说戴舟去江南，就是为了把我们支走。
白浪：你的意思是……
高秉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戴舟现在就在这个赌坊里。我今天来闹了这么一出，掌柜的肯定不会再收留他了，最迟天亮，他一定会走。
24-3。 红绡坊 夜 内
红绡坊内笙歌燕舞，柳沣坐在最好的位置上，身边珠环翠绕地有三四个妓女在给他奉酒添菜。柳沣却对这些美女视而不见，目光瞥向门口。
突然柳沣留意到两个低级侍女匆匆向门外迎去。
柳沣问趴在他肩头的一个妓女：那两人我看一直闲着，现在突然忙起来，是不是跟着佩娘的？
妓女笑道：我们几个还不够吗？连两个小侍奴都不放过。
柳沣已经明白，推开妓女起身追向门口。
24-4。 红绡坊门外 夜 外
柳沣追出来，只见两个侍女搀扶着宇文佩佩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下来。
柳沣看见宇文佩佩的一瞬间就呆住了。
宇文佩佩并未看他一眼，径直向大门走去。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柳沣低声呼唤：春禾，是我，我是十郎啊。
宇文佩佩神色微动，脚步停顿了一下。
老鸨却在此时上来：佩娘可算回来了，这位柳十郎等了你一整日。
宇文佩佩转向柳沣，目光里没有丝毫波动：这位郎君对不住了，我今日十分疲惫，郎君还请回吧。
不等柳沣回话，宇文佩佩已经离开。
柳沣想要追上去，却听见老鸨道：早听我说不就好了？我们佩娘刚陪了东川王一整日，哪里还会见别的客人。
柳沣一愣：东川王？
老鸨：你莫不是连东川王的车驾都认不出来？
柳沣朝马车看去。此时马车已经离开。
老鸨不无得意：东川王的风流全神都谁人不知？但他的车驾可只在我们红绡坊门前停过。
24-5。 红绡坊 走廊 夜 内
柳沣在走廊上挨个房门推开：春禾，你出来，我要见你。
老鸨慌张拦住他：好十郎，你就别闹了，什么春禾秋禾的，我们这里真没有这人。
柳沣：春禾就是佩娘。
老鸨：这更是无稽之谈。再说了，佩娘难见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的。若人人都像你这样见不到佩娘就大吵大闹，我这红绡坊岂不是该关门了。
柳沣：我要如何才能见到她？
老鸨：她见谁不见谁，我也做不得主。（压低声音推心置腹地）你也知道，小娘子的心思变得快，今日不喜欢的，明日说不定就看对了眼。十郎还是多点耐心。
柳沣略一沉吟：那好，我就住在红绡坊了。去给我开一间客房。
他说着，偶一抬头，看见楼上对面一扇窗正在关上，窗后似乎有个人影，正是宇文佩佩。
24-6。 红绡坊 宇文佩佩房 夜 内
宇文佩佩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柳沣与老鸨交涉，这才离开窗边坐到梳妆台前，让侍女替她卸妆。
侍女：那个柳十郎等了佩娘好几日，也算是个痴情种子。
宇文佩佩：男人，不都这个样子。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不用理他。
24-7。 春秋宫 夜 外
天通道人沿着书院外墙，朝院门处走去。书院的窗户透着明亮的烛光，里面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
孩子们齐声诵读（OS）：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
天通道人刚走出几步，前面忽然有个人影挡住他。他一抬头，看到是掌秋使。
天通道人连忙行礼，说：弟子见过秋使。
掌秋使嘴角含笑，盯着天通道人：干什么去？
天通道人：春使命我回去收拾残局，销毁所有证据。
掌秋使：被你弄丢的手札呢？
天通道人：弟子已派心腹在神都各处打探，若有消息，一定及时回禀二位尊使。
掌秋使走到他跟前，轻声道：手伸出来。
天通道人犹豫着，将双手在掌秋使面前摊开。
掌秋使伸手，在他十指上轻拂过，轻轻笑了笑。
掌秋使：你这老道，炼了这么多年丹药，十指怎么还是这般白嫩？
天通道人刚要解释。
掌秋使忽然握住他的手指，使劲一掰。天通道人痛得面容扭曲，几欲晕厥。
掌秋使脸上含笑，语气却格外冰冷。
掌秋使：那手札上的内容，关乎我神道大计，决不能外泄。你若找不回手札，这十根手指，就不用留了！
掌秋使说罢，松开他，转身离去。天通道人揉着手，大口地喘着粗气。
书院里传来孩子们的齐声诵读声（OS）：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24-8。 百里府庭院 夜 外
百里弘毅独自站在院中，将丹炉中的灰烬小心地挑了一些出来，包在一条锦帕里，比对着《齐魏要术》和天通手札中的？述。
百里弘毅：紫烟飘起，凝而不散，火焰骤然升腾，由黄转紫……这前半段的？述一模一样。
百里弘毅又往后翻了几页，却再无多余记载。
百里弘毅一脸失望：只记载了烟雾和火焰部分，却没有后续？述，连异响的记载都没有。
百里弘毅检查着剩下的几份药材。
百里弘毅：也不是配比的问题，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百里弘毅看着锦帕里的灰烬，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一根纤细的手指头伸了过来，想要摸一下灰烬。
百里弘毅一把抓住柳然的手：别动！可能有毒！
柳然一只手捧着长衣，另一只手被百里弘毅紧紧握在手心里，登时脸一红。
百里弘毅连忙松开手。
一时间，二人都有些不自然。
柳然：你的手……有点凉。
柳然说着，将备好的长衣替他披上。
百里弘毅：庭院里太冷了。七娘，你回去歇息吧，不用陪我。
百里弘毅说罢，继续观察着那团灰烬。
柳然有些失落，转身离开，她身后响起百里弘毅的声音：谢谢。
柳然暖心一笑。
24-9。 留白楼 夜 外
柳适坐在凉亭中的高座上，峨冠博带，看上去仙风道骨，正在摇头晃脑地吟诵：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
下面有十几个听众听得昏昏欲睡。
柳适停下来，不悦地质问：怎么？逍遥游都听不下去，还学什么道？
听众甲：我们本就不想学道，只是想学丹。
柳适一怔：学丹？
听众乙：对啊，长生不老，延年益寿，飞升成仙，我们想要炼丹长生。
柳适哈哈大笑：都说炼丹长生，多少权贵倾尽家财，去海外求仙药，甚至苦习炼丹术，谁长生了？谁飞升了？不过都是些骗人的把戏。
众人大哗，交头接耳。
听众甲不服气：你不是日日都在讲道，还自称神仙吗？
柳适：我这神仙又不是炼丹炼出来的。修道，就是修自身。舍弃凡俗尘务，自然能成仙。
听众乙：可云萃观的天通道长却不是这么说的……
柳适十分鄙夷：天通那个书呆子走火入魔，已经满嘴胡言了。
听众甲站起身，当着众人呵斥道：我看你才是走火入魔。天通道长乐善好施，不光帮老百姓治病，还到处赠送丹药，你血口喷人，分明就是妒忌！
柳适恼火，冷言相对：赠药不假，不过，以他那本天通手札上写的内容来看，也不知他赠的是丹药还是毒药，是治病救人还是贻害世间！
众人一片哗然。
听众甲讥讽地：天通老神仙的手札怎么可能给你看。除非是你偷看过！
柳适勃然大怒：偷看？看他的手札那是脏我的眼，若非帮我女儿的忙……
柳适在气头上，差点说出实情，他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然而在座的听众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议论此事。
24-10。 内卫府 武攸决房 日 内
窗外阳光炙热，武攸决裹着大氅，坐在火盆前，凝眉望着面前的武三俞。武三俞被炭火烤的难受，不时掏出巾帕，擦一把额上的汗。
武三俞：阿决，我是真不愿意来你这地方。
武攸决：我让人撤去炭火。
武三俞：罢了，你这身子骨……说正事，东宫炼丹的事情，你怎么看？
武攸决：讨圣人欢心而已，按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圣人年事已高，嗣位之争迫在眉睫，就是再小的小事，也不可松懈。
武三俞：你说的在理，不过我总不能带人闯进东宫，把太子的丹炉砸了吧？
武攸决：表兄既然来找我，想来已有主意。
武三俞大笑：知我者莫若阿决。（声音沉下来）我听说，内卫近日在追查一起西域商队灭口案，涉及到禁品北帝玄珠，此事背后，隐约有太子的身影？
武攸决：确有此事。
武三俞：尽快查清这件事，若是能抓住太子的把柄，不仅能帮到我，对你来说，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武攸决若有所思。
24-11。 内卫府 思月房 日 内
李北七立在思月面前，跟她汇报消息。
李北七：我们在云萃观守了整整一夜，一个可疑的人都没发现。
思月点点头，看了眼外面天色。
思月眉头紧锁，低声自语：一夜了……
李北七：什么？
思月摇了摇头：没事。（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对了，昨夜到现在，会节坊那边有没有出过什么异常？
李北七一怔：会节坊？我哪知道啊？
思月：你找个人，去会节坊杨记典行附近打探一下……（犹豫了一下）算了，你跟我去吧。
思月说罢，起身朝外走。李北七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她。
24-12。 神都 某民宅 日 内
天通道人来回逡巡查看，督促手下道士将一些药材装箱。
还有些道士在焚烧卷轴、文卷。
天通道人：处理干净些，能带走的资料带走，带不走的全部销毁。
这时，一个手下急匆匆跑回来。
手下：师尊，有信儿了！
天通道人连忙将他拉到一旁无人处。
手下会意，悄声道：昨日在留白楼，有人？起过你那封手札。
天通道人神情一喜：怎么回事，说清楚！
24-13。 暗巷 杨记典行后门 日 外
四周一片寂静。
杨记典行后面的小门忽然打开。
典行掌柜从里面探出头来，他打量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才将门彻底推开，送一名中年男子走出来。
中年男子似乎不太想走，轻声道：我再加些钱，你让我再躲几天。
掌柜：这地方已经露了，你拿再多钱我也兜不住了。你还是走吧。
中年男子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掌柜：你还没告诉我，你招惹的，到底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没说话，迈步朝街上走去。
这时，货物堆后有人喊了一声：戴舟！
中年男子下意识朝那边望去。只见高秉烛从货堆闪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中年男子一惊，看到高秉烛堵住了出路，四周又堆放着货物，只好转身朝典行方向逃跑。
高秉烛紧追上去。
掌柜的上前想阻拦，被一旁闪出的白浪一把抱住了腰。掌柜的一时间挣脱不得。
高秉烛跟着戴舟，冲进典行。
24-14。 杨记典行 日 内
高秉烛冲进典行，昨夜的赌徒已经散了大半，剩下的赌徒们全都红着眼，在赌桌前高声吵嚷着。
戴舟推开几名赌徒，快步朝前门跑去。
高秉烛拼命追上戴舟，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白浪这时也冲了过来，帮高秉烛一起摁住戴舟。
掌柜的从后门跟进来，指着高秉烛喊了一声：抓住他！
立在墙角的几队打手，纷纷朝高秉烛和白浪围过来。
戴舟死命挣扎。
白浪紧紧地按住他，问高秉烛：现在怎么办？
高秉烛没说话。
掌柜一抬手，打手们便要对他们动手。
高秉烛忽然拎起戴舟，问道：戴舟，你有没有跟这些人说过，你一个东宫舍人，七品大员，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吓得连官都不敢做了？ 你有没有告诉他们，他们包庇你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掌柜和众打手闻言，都停了下来。
戴舟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忽然有人从正门扔进来一个竹筒。竹筒在地上转了几转，呲的一声冒出白烟。同一瞬间，砰地一声，前后两扇门，同时从外面被关上。
白烟四散，几个立在竹筒旁的赌徒吸了这白烟，顿时倒地。
高秉烛大喝：捂住口鼻，此烟有毒！
24-15。 百里府 日 内
一声闷响，丹炉内徐徐冉起一丝青烟，随即便再无动静。
百里弘毅站在一步之外，皱眉看着这一幕。
百里弘毅：第十二次了，要么就是一丁点焰火，要么就是一声闷响，他们到底在炼制什么……七娘？
没有等到柳然应声，申非灰头土脸跑了进来。
申非：是不是成功了？
百里弘毅：七娘呢？
申非：你炼丹一夜未睡，七娘怕你乏倦，去给你准备早膳了。
百里弘毅专心研究，废寝忘食，这才注意到天已经亮了。
申非：二郎，歇息一下吧。
百里弘毅：你帮我跑个腿，我还需要雄黄、夜明砂、檀香木、朱砂各两斤。
申非无奈，点头：哦，我这就去买。
申非说完转身离开。
百里弘毅视线又回到了丹炉上，重新陷入思索。
24-16。 杨记典行 日 内
掌柜和几名赌徒冲到前门，拽着门把手，使劲拉了几下，发现门已经被锁死。
有人在后门处高喊道：后门也被锁死了！
此时，典行内白烟缭绕，又有几名赌客中毒倒下。
一时间，众人陷入慌乱，四散着寻找出路，赌场里不时传来桌椅被撞翻的声音。
戴舟瘫坐在地上，并没有护住口鼻，只是心神惊惧：来了，他们来杀我了！
白浪气得给了戴舟一拳，带着哭腔道：小爷今天被你害死了！
高秉烛捂住口鼻，嘱咐白浪：护住戴舟！
高秉烛说罢，冲到正门前。
白浪急中生智，从衣服上扯下两团布条，塞进两个鼻孔。再用自己的手，帮发懵的戴舟捂住口鼻。
高秉烛看到，周围的赌徒们有的用手拉，有的急得用脚揣，但大门丝毫未动。
高秉烛：闪开！
高秉烛推开几名赌客，先用匕首，在门缝里划了几下，但外面的锁子很结实，实在割不开。他左右观察一番，抱起靠在墙边的门闩。
他将门闩卡在门缝处，使劲地往下压，想将门撬开。但他毕竟只有一人之力，实在撬不动。
白浪怒骂众人道：都不要命了？赶紧帮忙啊！
赌客和打手们赶紧冲过去，帮高秉烛去撬门。
众人合力，大门终于被撬开了一条裂缝，新鲜的空气从外面流了进来。有几个赌客大口地呼吸起来。
高秉烛却注意到，木制的门闩绽开了一条裂缝。
高秉烛：快点，门闩要断了！
众人连忙发力，就在门闩断开的一瞬间，大门“砰”的一声被撬开了。
24-17。 杨记典行外 日 外
几个赌徒冲出杨记典行。
白浪揪着戴舟，跑出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高秉烛帮着一个赌客跑出来，赌客踉跄着跑走。高秉烛飞快环视周围，观察情况。
白浪喊：高郎，这边！
高秉烛回头朝典行里望去：还有人没逃出来！
这时，戴舟趁乱挣开白浪，撒腿就朝远处跑去。
白浪抬腿要追，一口气没喘匀，跑岔了气。
白浪：戴舟跑了！
高秉烛盯着典行方向，果断道：你去追！
白浪捂着肚子，跌跌撞撞跑开。
高秉烛对那些冲出来的赌徒和打手们喊道：里面还有人，跟我进去救人！
然而无一人回应他，众人四散离开。
高秉烛一咬牙，屏住呼吸，独自冲回典行。
24-18。 街巷 日 外
思月带着李北七，快步走进一条巷子，远远便看见了“杨记典行”的招牌。
李北七：月华君，咱们到底来这儿干吗？
思月没理他，继续快步朝前走。
这时，一个人影从她视线中跑过。
思月朝这人逃跑的方向望过去。
白浪从后面追上来，上气不接下气。
他看到思月，高喊道：抓住他！他就是戴舟！
李北七意识到这人很重要，不等思月发话，他便快步冲了出去，只几步便追上戴舟，一把将他按住。
白浪也跑过来，一脚踹在戴舟身上。
白浪：跑！让你跑！
思月：高秉烛呢？
李北七听到高秉烛的名字，有些愕然。
24-19。 杨记典行外 日 内
高秉烛背着一名赌客，冲出典行。
高秉烛冲到门边，将此人放下，自己也扶着墙，大口地喘着粗气。
地上已经躺着四五名赌客，都是刚被高秉烛救出来的。
就在这时，那名掌柜忽然跌跌撞撞着出来，朝典行里跑去。
高秉烛一把将他拽住。
高秉烛：你干什么去！
掌柜：我侄子！我侄子还没出来！
掌柜的似乎吸了不少毒烟，喊完这句，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高秉烛毫不犹豫，重新冲进典行。
24-20。 杨记典行 日 内
高秉烛冲进典行，四处寻找人影。
高秉烛捂着口鼻，快速搜索，突然听到些声响，只见之前在赌桌上作弊的年轻人躺在地上，已经神志不清。
高秉烛连忙俯下身，想将他背起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头疼欲裂，眼前一片晕眩，差点倒了下去。
高秉烛硬？一口气，强撑着将那年轻人背到自己身上，跌跌撞撞地朝外走。
高秉烛呼吸越来越急促，一路上撞倒了不少桌椅。
就在这时，背上的年轻人醒了过来。他有些神智不清，像是溺水者一样胡乱挣扎着，甚至勒住高秉烛脖子。
高秉烛被勒得满脸涨红，依然努力朝前走着，每一步，都变得格外艰难。
终于，他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眼看就要倒地。
就在这时，一只手将他搀住，稳住了他的身形。
出现的人是思月，她也屏着呼吸，护着高秉烛和那名年轻人，快步朝门口而去。
24-21。 百里府外 日 外
天通道人来到百里府外。
百里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上摆放着几样药盒和炼丹器皿。四五名杂役正将这些器具朝府中搬运。
天通道人看到炼丹器材，脸色更难看。他悄然走向百里府门前。
这时，百里府中走出一男一女，正是柳然和申非。
柳然边走边看手里一份清单。
申非：七娘你就别累着了，这跑腿的活，我带下人去就行。
柳然摇头：只要能帮上二郎的忙，我做什么都不累。
这时，芸芝从府里冲出来，嘴里喊着：七娘，你要去哪儿？我陪你。
柳然冲她笑笑，说：灶上的汤还未煲好，你盯紧点，千万别煨干了。
芸芝嘟了嘟嘴，转身走回府中。
柳然看了看手里的清单，边走边向申非交代：那本天通手札我仔细看过了，
夜明砂得选糯米炒过的，研磨得越细越好。雄黄味重，一会我让掌柜的单独分装。
天通道人佯装路过，和二人擦身而过，听到天通手札时，目光中流露中凶狠神色。
柳然：你去西市买檀香木吧，记住，万万不可选受过潮的。
申非：都记下了，买完便去接七娘。
柳然点点头，朝路边的马车走去。
申非与她分头走。
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天通道人躲在不远处，跟上柳然的车。
24-22。 杨记典行外 日 外
思月帮着高秉烛，将那年轻人放在地上。
高秉烛自己也瘫坐在地，不断咳嗽着。
思月飞快从腰间解下随身的水囊，喂高秉烛喝了些水。
高秉烛情况好转了些。
高秉烛：不是说，你来这里不安全么。
思月：我不放心你……不放心你和白浪。
白浪跑过来，眼眶红着，一把抓住高秉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关切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么，恶心么，肚子疼不疼？还认识我吗？
高秉烛没理他，环顾四周，看到自己救出的那些人大都安好。
思月朝他身后指了指，说：戴舟抓到了。
高秉烛这才注意到，戴舟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一旁。
李北七守在戴舟身旁，神情复杂地望着高秉烛和思月。
这时，掌柜的搀着那个年轻人，走到高秉烛身边，郑重行了一礼。
掌柜激动地：多谢恩公，救了我们的命。
高秉烛很多年没有听到“谢”字，面对掌柜的感激，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思月替他说道：你快去找个郎中，赶紧救治那些吸入毒烟的人。
掌柜赶忙应声，带着年轻人离去。
思月：放心，你救的人，都会没事的。
高秉烛强撑着坐起身。
高秉烛：有人着急灭戴舟的口，他身上一定有关键的线索。
24-23。 南市 药铺 日 内
药铺店主正在将所需药材一一装袋：娘子千万放心，我这药铺可是祖上传下来的百年老店，绝对不会掺杂一丁点水分。
柳然一挑眉：百年？
店主轻佻一笑：离百年也就差那么……几十年。
这时看起来一脸憨厚，十分真诚的天通道人来到柜台前，要看夜明砂，店主拿出夜明砂，天通道人拿起仔细看。
天通道人：店主，你这批夜明砂跟上次跟我买的怎么不一样啊？
店主：怎么可能？店里的夜明砂都是我亲手炒制，怎么可能不一样？（上下打量了天通道人一眼）你是谁？我卖过给你吗？
天通道人：店主，上月十五，我才来过你店里，你就忘了？
店主一脸迷惑。
天通道人拿起夜明砂在手中细细研磨：你看看，这夜明砂粉末不够细，色泽也不够黑，明显炒制时候用的糯米是陈米，陈米掉渣，粉末会混入夜明砂，导致药材不够精纯。
店主：没听过炒夜明砂还分什么新米陈米，不买就快走，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天通道人：做生意要以诚为本，我潜心炼丹，药材好不好一看便知。你这药寻常治病能用，若是用来炼丹，练出来的必定是不能用的药渣。
店主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一时无法反驳，气得结巴巴道：我……我的药，绝对没假！
柳然一看店主这副模样，道：算了，我不要了。给二郎买的药材，一定要最好的。
柳然转身就要走。
店主赶紧出去拦着柳然：娘子，你可不能听信这个疯子，我这儿夜明砂真的没问题！你这笔买卖做不成事小，损毁我药铺的名声事大。
天通道人帮柳天通道人转身离开，边走边说：你这儿的药材比神都第一的董记药铺的差远了，我奉劝你一句，做生意这么偷工减料，关张是迟早的事。
天通道人说完，转身走出药铺。
24-24。 南市 药铺后巷 日 外
柳然紧追出去，跟上天通道人。
柳然行礼：方才多谢你替我解围。
天通道人一脸真诚：小娘子不必客气，你心善，不懂人心险恶，这南市的药铺，多多少少都有些掺假，像你这样乱撞，很难买到好东西。
柳然：我对药材一窍不通，方才听郎君说药材炼丹和治病还有分别，这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故特来向郎君请教，这炼丹药材应该如何区分？怎样才能买到最好的？
天通道人：这……炼丹多年，经验丰富的人都难以分清，重点还是需要找到良心药铺。
柳然思索。
柳然：这位郎君，请问你刚才说的神都第一的董记药铺怎么走，那儿的药材可靠吗？
天通道人察言观色：董记药铺的店主的为人忠厚，从不掺假，你若真想买什么，在这家买就是了。我也正要去董记药铺，可与小娘子同去，也可帮你参详一二。
柳然着急买药，没有起疑心：那就有劳了。
天通道人笑了笑，在前面带路。
走过一个路口，天通道人带着柳然来到一个偏僻小巷里。
柳然有些起疑，转身想走。
天通道人掏出一块手帕捂在了柳然口鼻处，柳然瞬间被迷晕，瘫软下去，天通道人一把托住。
24-25。 杨记典行外 日 外
思月在问戴舟话。高秉烛坐在旁边休息，听着思月和他对话。李北七站在戴舟身后，目光却一直冷冷地盯着高秉烛。
戴舟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我躲不掉，不管是谁先找到我，我一定活不了的。
思月敏锐地：还有谁在找你？
戴舟：天通道人，还有他背后的那些人。
思月：你跟这个天通道人是怎么回事？
戴舟：他以前帮我治过病，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后来他听说太子喜欢炼丹，便让我把他引荐给太子。
高秉烛和思月相视一眼。
戴舟：开始，我以为他只是想讨好太子。后来我才发现，他真正的目的是北帝玄珠。他从康国商队那里弄来的北帝玄珠，有上千斤，但是最后落到太子手里的，只有一两百斤，剩下的北帝玄珠，都被他偷偷运走了。
高秉烛听到“北帝玄珠”的线索，心神一动。
思月：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早告诉太子？
戴舟：我收了钱，有些事情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一直到前些日子，我听说那支商队出了事，康金和康瞻彼都死了，我才猜到，这个天通道人背后的势力，绝对不简单。
高秉烛冷笑：春秋道。
戴舟：我早就知道，他们杀完康金和康瞻彼，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戴舟越说越害怕，一时竟有些恍惚。
思月：你和这天通道人平日怎么联系？
戴舟：他在劝善坊有间荒宅，我每次都是去那里跟他碰头。
思月回头，和高秉烛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时，一旁的李北七忽然开口：月华君，这戴舟毕竟是东宫的人，咱们还是把他送回去，让奉御郎定夺吧？
思月还没说话，一旁的白浪急了，冲李北七道：人是我们找到的，你凭什么带走？
李北七瞪了白浪一眼，拍了拍腰间的配刀。
白浪换了个语气道：你小心点，这戴舟可滑头了，千万别让他跑了。
高秉烛强撑着站起身，走到李北七面前。
高秉烛：我还有话要问他。
李北七无视高秉烛，直接望向思月。
思月犹豫片刻，说：你先带戴舟回去吧。
李北七看出思月还不想走，干脆押着戴舟，直接离开。
高秉烛不甘心，想追上去。思月上前，拽住高秉烛。
思月：戴舟被带回内卫府，至少能保住性命。咱们先去看看，戴舟所说的那间荒宅，到底是真是假。
高秉烛无奈，看着李北七带着戴舟离开。
24-26。 内卫府 武攸决房 日 内
武三俞两眼放光：你抓住了谁？
武攸决：东宫舍人，戴舟。
武三俞长舒了口气：继续说。
武攸决：根据戴舟的供述，罪行有二，一是长期利用职务之便，借东宫之名敛财，二是利用太子炼丹之事，为一支西域商队伪造身验，私运禁品，中饱私囊。
武三俞哈哈大笑：戴舟是东宫舍人，太子心腹。他以东宫之名在外作奸犯科，违反律例是事实，太子只有两个选择，其一，与戴舟同罪。其二，断尾求生。不论哪一条路，都可以让东宫受到重击。
武攸决重重咳嗽，不置可否。
24-27。 南市 药铺 日 内
申非走进药铺：店主是否见过柳家七娘？
店主：谁？
申非：店主，今日是否有个着男装的娘子来你家买药材？
店主思考。
店主：是有一个，不过什么都没买就走了。
申非察觉不对劲：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24-28。 马车里 日 内
高秉烛和思月并肩坐在马车里。
高秉烛咳嗽了两声，神情依旧有些虚弱。
思月关心地看着高秉烛：你还好吗？要不我们先去找医工。
高秉烛摇摇头：没事，吸了点毒烟，过会就好了。
思月看向高秉烛，笑了笑：高秉烛，你变了。
高秉烛不明就里：怎么？
思月：为了救人，放弃了抓戴舟，若是放在以前，你可不会这么做。
高秉烛有些懊恼：差点让那个戴舟逃了，这次是我失误，幸好有你。
思月见状笑道：没事，你别多心，我就是觉得你这样挺好的。说起来，上次是你救了我，这次换我救你，扯平了。
思月说完，想到了上次高秉烛帮她吹气的场景，有些不好意思。
（闪回 6-20）
高秉烛伸出手，试了下思月的脉搏，又拍了拍她的脸，思月还是没有醒来。
高秉烛皱眉，深吸一口气，朝着思月嘴巴靠去。
高秉烛嘴唇贴住思月，给她吹了几口气，思月依然没有知觉。
高秉烛心慌，再次俯身，嘴唇即将碰上，思月突然睁开眼。
高秉烛怔住。思月剧烈咳嗽，清醒过来。
（闪回结束）
高秉烛也清清嗓子，没有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思月摸摸鼻子，打破尴尬：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让那个放毒烟的人跑了。
高秉烛：他们早就盯上了戴舟，等他们找到这里的时候，发现我也在，干脆用毒烟想将我一网打尽。
思月皱眉：从康瞻彼到戴舟，他们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我们每走一步，都会被他们抢先。
高秉烛：这几个人都跟北帝玄珠有关，春秋道到底要用它做什么？
思月和高秉烛皱眉陷入了沉思。
24-29。 百里府 庭院 日 外
百里弘毅：不见了？各家店铺都找了吗？
申非：都找遍了！没人见过她的下落。
百里弘毅：马上让家中所有下人沿南市寻找，特别是暗巷、河道。我去找月华君。
这时百里五快步走进：二郎，有你的信。
百里弘毅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紧紧皱眉。
申非抢过纸条念道：欲救柳七娘，速来敦化坊丁字道七号，一个人来，不得报官。
百里弘毅脸色一沉。
申非吃惊地看向百里五：给你送纸条的人呢？
百里五：一个小孩，递了纸条就走了。
百里弘毅思索了片刻，拿起天通手札起身向往外走去。
申非立刻跟上。
百里弘毅回头看了申非一眼，申非顿住脚步，面露难色。
申非：二郎，我得跟你一起去。
百里弘毅表情坚定：不行，如果被他们发现有人跟着，七娘就危险了。
申非：可你一个人去更危险！
百里弘毅不理申非，快步离去。
24-30。 神都 某民宅 屋内 日内
高秉烛和思月在屋内四下查看，两名内卫押着一名年轻道士过来。
陈武将道士扔到思月面前。
陈武：月华君，宅子里搜遍了，只有他一个人。
思月走到道士面前。
思月：云萃观的天通道人是你什么人？
道士胆怯地：是我师父。
思月立即追问：他人在哪儿？
道士战战兢兢摇头。
思月盯着他的眼睛，厉声道：你是现在说，还是跟我回内卫说？
道士紧张：我真不知道。师父连夜让我们销毁这里的东西，其他人都撤离了，我偷藏了一笔钱在院里，所以又偷偷回来了。
高秉烛走过来：你们要撤离到什么地方？
道士犹豫着，禁不住思月严厉的目光：城外北山有一套别院，师父让我们先去那里。
高秉烛和思月交换眼神。
24-31。 神都 小巷 日 外
百里弘毅独自来到一条小巷，拿出纸条比对着地址。
百里弘毅目光扫过小巷的宅院，眉头紧锁。
远处，申非偷偷跟着百里弘毅。
百里弘毅朝小巷深处走出。
这时，一辆马车从百里弘毅身边驶过，在他身后停下来。
百里弘毅转身，朝马车望去。
车帘掀起，里面的人问道：阁下可是百里二郎？
百里弘毅：是我。
车里的人正是天通道人，他轻声道：上车吧。
百里弘毅也不犹豫，直接上车。
车帘放下，马车离去。小巷恢复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片刻后，申非跟过来，到处张望，却不见百里弘毅身影。
申非拉住一个穿街的小贩，打听路。
申非：请问，丁字道七号是哪间？
小贩一头雾水：七号？丁字道哪有七号？
申非一惊：没有七号？
小贩离去。
申非心急，到处寻找百里弘毅，然而街巷里空无一人。
24-32。 神都 某民宅 屋内 日内
高秉烛和思月在屋里，审问那名年轻道士。
思月：那别院在北山何处？
道士摇头，说：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每次车到山脚下，我们都是蒙着眼上去的。
思月一摆手，两名内卫带年轻道士下去。
思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北山。
高秉烛：天通道人撤居北山，那里一定有他的布置，贸然闯过去，只怕会有危险。
这时，一名内卫快步跑过来，低声对思月说：月华君，百里府出事了。
思月和高秉烛闻言，都是一愣。
24-33。 北山 别院门口/院子 日 外
马车停在别院门前，几个带刀的打手迎上前来。
百里弘毅蒙着眼，绑着手，被天通道人从车上扶下来。
天通道人：百里二郎，这边请。
天通道人嘴上客气，手上却推着百里弘毅，进了别院。
院落里，有几个道士正在将一些药材箱子、炼丹器具搬向后院。
他们看到天通道人进来，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行礼道：师尊。
百里弘毅虽然蒙着眼睛，却一直凝神听着，判断着院落里的人数。
天通道人一摆手，示意众人照常工作。随后，带着百里弘毅穿过院落，朝一间屋子行去。
24-34。 别院 屋内 日 内
天通道人一把将百里弘毅推进屋中，扯下他眼上的黑布条。
百里弘毅看到，柳然被绑在屋子一角，嘴里还塞着布团。
柳然见到百里弘毅，情绪激动起来，想喊他却发不出声来。
曾经刺杀过百里弘毅的那名凶徒守在柳然身旁，百里弘毅目光在凶徒脸上停留片刻，认出他来。
柳然心急，挣扎着想靠近百里弘毅，却被这凶徒粗鲁地按住。
百里弘毅：别碰她！
天通道人：我的手札为何在你手里？谁给你的，有何目的？
百里弘毅：我已经按约定独自来见你。（指了指柳然）放了她。
天通道人：你在采买炼丹材料，为什么？
百里弘毅寸步不让，盯着他：放人。
天通道人阴沉着脸，朝百里弘毅身后的凶徒使了个眼色。
凶徒走到百里弘毅身后，猛地用绳子勒住百里弘毅的脖子。
百里弘毅挣扎着，但是双手被捆着，根本反抗不了。
天通道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性命在我手里，你跟我？条件？
百里弘毅呼吸越来越难。
柳然拼命挣扎但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百里弘毅受折磨，心如刀割。
天通道人微微抬手。
凶徒松开百里弘毅。
百里弘毅大口呼吸着，努力镇定下来。
天通道人冷冷地：百里二郎，刚才算是打个招呼，咱们重新来。（再次问道）手札为何在你手里？
百里弘毅沉默片刻。
柳然紧张地盯着百里弘毅，生怕他再惹怒对方。
百里弘毅调整气息，却依旧给出同样的回话：你……该放人了。
柳然心头一紧。
天通道人对他的表现有些意外：你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能有这份骨气，倒是难得。
天通道人说着，朝凶徒使了个眼色。
凶徒会意，握着绳子朝柳然走去。
百里弘毅一惊：你们要干什么？！
天通道人森然道：柳七娘对我已经没用了，何必让她活着看你受苦？
柳然虽害怕，但还是努力镇静着，冲百里弘毅摇了摇头。
凶徒将绳子套在柳然的脖子上。
24-35。 太初宫 仙居殿外 日 外
太子一身正装，侍立在仙居殿外，神色凄惶。
武三俞远远地走过来，假模假式地冲太子行了一礼。
武三俞：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晋王不必多礼。
武三俞：圣人传旨，命我即刻觐见。殿下可知，圣人这么着急，到底所为何事？
太子冷冷道：晋王手眼通天，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武三俞笑笑，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笑道：听说殿下在东宫修心养性，仙风道骨，今日穿了这身衣裳，怕是拘束得紧吧？
太子：太子冕服，肩负九章。晋王殿下若是喜欢，可以求圣人也赐你一件。
武三俞笑道：三俞岂敢有此奢望？
太子：晋王过谦了，若不是你背地里干了那么多大事，你我二人，今日又怎会在此？
武三俞：三俞做的事，和殿下做的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太子：你！
武三俞打断他道：我还有一言奉劝殿下，手底下做事的人，最好还是筛查清楚，选些身家清白的，免得引火上身。
一时间，两人剑拔弩张。
这时，仙居殿大门打开，一名宫女走出来。
宫女：殿下，圣人宣召。
太子瞪了武三俞一眼，跟着宫女进了仙居殿。
武三俞看着他的背影，得意地一笑。
24-36。 别院 屋内 日 内
凶徒握紧绳子，绳子在柳然脖子上渐渐勒紧。
百里弘毅：天通手札在我身上！
天通道人笑了笑，示意凶徒先别伤柳然。
天通道人从百里弘毅怀里找到那本天通手札，他拿过手札翻看检查。
百里弘毅：手札是一位朋友送来的，我帮忙参详其中的内容。
天通道人赶紧追问：谁？
百里弘毅：内卫月华君。
天通道人冷笑：想骗我去踢内卫那块铁板？
百里弘毅瞥了那边的凶徒一眼：不信你可以问他。当日他想杀我，正是月华君救了我。
天通道人和凶徒相视一眼，凶徒点点头。
天通道人：内卫知道了什么？
百里弘毅：我不确定。
天通道人脸色凝重，想了想：你敢只身来见我，必然有后手。难道你的倚仗就是内卫？
百里弘毅没说话，只是看了眼柳然。
天通道人冷哼一声：你只要如实回话，我不会伤她。
百里弘毅：让她出去。
柳然担心地看着百里弘毅。
百里弘毅盯着天通道人：柳七娘与此事无关。我们的话如果让她听到，你不可能再放过她。
柳然急着想说什么，发不出声。
天通道人挥了挥手：先把她关起来。
两个打手将柳然带走。柳然不想走，但是拗不过对方，只能绝望地回头看一眼百里弘毅。
等柳然离开后，百里弘毅突然说道：我在炼制伏火雷霆。
天通道人面色微变。
百里弘毅捕捉到他细微的眼神变化。
百里弘毅：我研究过你的手札，所以你根本没打算给我留活路。我自知落到你手中必死无疑，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天通道人盯着百里弘毅。
百里弘毅毫无怯意，和他目光角力。
天通道人阴森森地：还有谁知情？
百里弘毅：暂时无人知情，不过，我已经失踪了，内卫很快就会开始追查我的下落。我做过的事，去过的地方，看过的书，写过的字，甚至是我的饮食起居，都会被人仔细调查。你觉得，他们用多久会注意到《伏火雷霆方》？你猜，我会把相关文字资料放在什么地方？
随着百里弘毅的话，天通道人的脸色越来越差。
百里弘毅进一步施压：我已经消失大半日，内卫或许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时间不多了。
天通道人心头一紧。
百里弘毅死死盯着他。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