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落泉湖放生得子
上官夜奴2023-06-29 21:217,380

  六月的太阳火一般地炙烤着大地,即使在下山前依然燃烧着半片天空,把西天烧得通红。夕阳的余辉洒在湖面上。没有风,所以湖面很平静,它倒映着天空,也倒映着夕阳。一时间似乎出现了两个太阳,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中。这片湖叫“落泉湖”,湖边长着几棵柳树。不远处有个村庄叫“罗家庄”,庄上住着近百户人家。这其中有十几户人家靠捕鱼为生,他们把捕到的鱼运到十里之外的集市去卖,以此来养家糊口。

  这天傍晚,一个少年手持一杆木枪来到湖边,只见他放下木枪,脱去衣裳,持枪纵身一跃,扎进湖中,平静的湖面瞬间被打破了,水中的残阳随之扭曲,碎裂了。那少年在水下停留片刻,当他再浮出水面时,已有两条大鱼在他枪头上挣扎。在少年的左臂上有一个浅浅的胎记,那形状似一只昂首的乌龟。少年上岸后,理了理湿漉漉的头发,用衣服擦了擦身子,然后系在腰间,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少年的父亲名叫罗平,是一个渔夫,家中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二。他的妻子身体一直不好,成亲多年没能给罗家添个一男半女,她一直很自责。罗家上下,除了罗平以外,都很冷落她,就连邻居也常常对她冷嘲热讽。不过罗平非常爱她,从无一句怨言,还经常安慰她。因此她每天起早贪黑,忙里忙外,虽然累但也很充实,如此恩爱幸福的家庭,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一次捕鱼时,罗平意外捕到一只受伤的乌龟,想到妻子身体一直不好,便决定把乌龟带回去煮了给她补补身子,然而罗夫人见到受伤的乌龟于心不忍,劝罗平把乌龟放生,罗平被妻子的善心打动,将乌龟喂养了几天,见它伤势好转后,便将它在落泉湖中放生了。

  那天夜里,罗夫人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在湖边洗衣服时,忽见湖中有一只巨大的乌龟背着一个娃娃媳戏,片刻之后向她游了过来,那娃娃停止了戏耍,看着罗夫人,快到岸边时,那娃娃展开双臂,罗夫人放下手中的衣服伸手去抱。突然,一阵强风刮来,差点把罗夫人吹入湖中,她赶紧抓住岸边的柳枝,定了定神,再看湖中,乌龟不见了,那娃娃高举双手大声哭喊,罗夫人伸手去接,可是明明就在眼前,她却够不着,转眼那娃娃便消失在湖中不知去向。只剩罗夫人在岸上焦急地呼喊着:“孩子!孩子!"罗平听到妻子在睡梦中的喊声,便轻轻推醒了她,她这才知道是自己做了个梦,她把梦中的事告诉罗平,罗平笑了笑,心想:她一定是太想要孩子了,才会做这样的梦。于是他安慰了一下妻子,把她哄入睡了。次日,罗夫人又早早起来做饭,罗平吃过早饭后,收拾了一下,又和往常一样捕鱼去了。

  转眼一年过去,罗平夫妇早把捕龟和梦龟的事忘记了。那年夏天的一个下午,罗夫人的肚子突然疼得厉害,罗平赶紧请了当地的一位大夫来看,大夫仔细把脉之后,便向罗平道喜,罗平细问才知是妻子有喜了,这可把罗平夫妇乐坏了。从那天起,罗平就不让妻子干活儿了,只要她安心养胎,所有的事罗平一个人干了。第二年春天,罗夫人顺利生下一个男婴,在男婴的左手臂上居然有一个乌龟图样的胎记,罗夫人认为这一定是那只放生的乌龟显灵了,便叫罗平去湖边烧香跪拜感谢神龟的恩赐。自从罗夫人生了儿子以后,罗家上下对她的态度转好了,变得热情了起来。罗平最为高兴,对孩子疼爱有加,对妻子更是无比关爱,一家人沉浸在孩子带来的喜悦之中。在给孩子取名时,罗太公说道:“既然这孩子是神龟所赐,而神龟又是从落泉湖中来,我看就取名`罗泉`吧!”大家都很赞同,但罗夫人想起那个梦,那娃娃最后沉入湖中不知去向“罗泉!落泉!”这名字听起来令人有点不安,罗夫人把心中的顾虑告诉罗太公。罗太公心中略有不悦,他是一家之主,他决定的事一向不再更改,不过这次看在罗夫人为罗家添丁的份上,便把“泉”字改为了“全”字。罗夫人是明事理的人,她谢过罗太公,不再多言。

  小罗全自幼聪慧,活泼好动,又懂得敬老爱幼很讨人喜欢,他想做的事情,父母都尽量依着他,唯有一点,就是罗夫人不许他到湖边去,更不用说下湖戏水了。对此罗平却有不同的看法,他知道妻子在顾虑什么,但他认为,与其不让孩子靠近湖边,以防不测,倒不如教他水中本领,凭着自己多年的下水经验和孩子聪明的头脑,他一定会比自己强的。再说罗家世代捕鱼,现在自己可以养活一家人,可等自己老了以后,不能下水了,孩子靠什么生活?罗夫人觉得有道理,便同意等孩子长大一点,让父子二人同去捕鱼。

  八岁那年的夏天,罗全想要和父亲一起去捕鱼,罗平知道他并不是真要捕鱼,只是想要戏水罢了,毕竟小孩子都是喜欢玩水的。罗平也不约束他,正好教他练习游泳和潜水,罗全悟性高又勤奋,没有几天就学会了各种本领,罗平很满意,他告诉了妻子,罗夫人听了也稍稍放下心来。

  这天罗平卖了鱼回来,把钱交给妻子保管。正在这时,从外面闯进一伙人,他们个个手拿兵器,有的拿刀,有的拿剑,还有的拿枪。他们要求罗平把钱拿出来,罗平乖乖地把家中的半筐鱼交给他们。这伙人是北边山上的强盗,他们经常下山打劫,以往罗平只要给了鱼,他们便走了。可一次,他们不但要鱼,而且还要钱,他们不顾罗平的恳求,强行把罗夫人手中的银子抢走了。小罗全愤恨地骂了一声:"该死的强盗!”其中一个大胡子听到了,用枪指着罗全瞪眼说道:"小崽子!你刚才说什么?"罗夫人赶紧过来,一把抱住罗全,捂住他的嘴,向那人道歉,罗平则跪在他跟前求情。大胡子用枪往罗平腰间打了一下道:"好好管教你儿子!再有下次,我这杆枪可不惯着他!"罗平忍着痛,又是赔礼又是道谢。这伙人走了以后,一家人才松了一口气。

  小罗全眼中充满了愤怒。第二天,他便自己做了一杆木枪,空闲时就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胡乱地挥舞起来,时间久了,倒也有两三分套路。在和村里孩子玩闹时,他都带着木枪,大家都打不过他,再后来,孩子们有不平的事,罗全都要管一管,因此有人佩服他,感激他,也有惧怕他,忌妒他。有一次,罗全的好朋友罗田被村里一个小胖子欺负,罗全知道后,三两下把小胖子打倒在地,并用枪抵在小胖子的胸口,让他道歉。小胖子虽然害怕,但嘴里却不服地说道:"你只会欺负我算什么能耐?要真有本事,你去打白玉寨的强盗呀!”一听到了强盗,罗全便想起那天家中被劫,父亲被打的事,他停住了手。小胖子见状冷笑了几声,起身离去。这可把罗全激怒了,他咬着牙喊道:"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把那伙强盗全部赶走!”然后气冲冲地回家去了。

  他们所说的白玉寨是罗家庄北山头的一个寨子,有四个寨主,另有手下七八百人之多。大寨主姓张名通,与二寨主陈明,三寨主陈朗是赌友。因为赌钱老是输,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下很多债。后来三人决定一起打劫,初次打劫成功尝到甜头后,便专靠打劫为生,不久之后便有人加入,陈明建议去占山为王,干一番大事。于是他们占据了这座山头,占山后第一次打劫,便劫获了一批商人的珍珠白玉,之后便叫此寨为“白玉寨”。后来又陆续有人来投,才发展的今天七八百人的规模。

  起初他们只是打劫一些有钱的路人,但时间一长,远近皆知,过路人宁愿多绕几里路也不敢从此路过,因此打劫的收获也就少了。为了寨中的兄弟,他们便开始下山打家劫舍,周围村子中罗家庄离得最近,所以罗家庄也就首先遭殃。庄里的人常常怨声载道,也曾有人报过官,可官府也没有办法。他们以前也抓过寨里的几个强盗,但后来寨主派人包围了府衙,要求放人。府内大人为求自保,把抓到的人又给放了,如此一来,白玉寨的人更是无法无天了。

  不过最近几天寨子里的人倒是有些异常,他们很少下山。就在几天前,寨里的人遇到四个武功高强的人,不但没有打劫成功,还反被那四个人痛打了一顿。张寨主对这四个人没有动怒,反而十分佩服他们,有心想留他们入寨。这四人倒也爽快地同意了。四人中为首的叫陆青是金荣堂的少堂主。他到这里来是为了截住一个名叫郭献的人。在郭献身上有一本书,上面记载着许多高深的武功。写下这本书的人名叫王羽,他的父亲王贵是"无敌将军”杨业手下的一员副将。当年宋太宗为了北伐,命潘美为帅,以杨业为副帅,以王侁为护军,前去收复燕云十六州。后因主帅的猜忌,“无敌将军”杨业兵败被俘,绝食三日而死。杨业被俘前已料到此战凶多吉少,便把多年所著的兵书交给王贵保管,无奈后来王贵也战死沙场。临终前王贵把兵书交给儿子王羽,并助他突出重围,叮嘱他一定要把兵书保管好。王羽含泪辞别父亲,纵马扬尘而去。一支辽兵紧跟其后杀奔过去,直追到天黑,王羽躲进深山却失足掉入谷底,双腿残废,他在谷底以野果为食一待便是十年。十年中,他苦心研究杨业所著的兵法,用自己的理解把兵书的精髓转变为武功招式和内功心法。不想这兵书与武功竟然相通,殊不知杨业就是根据自己的武功结合古人的兵法,再加上自己的实战经验,写成了这本兵书,而如今王羽根据兵书反推出了更强的武功,不仅治好了一条腿,还练就了一身高深的武功。他拄着拐杖终于离开山谷走出深山。后来他收了三个徒弟,还收留了一个仆人。三个徒弟悟性都很高,习武多年各有所成。只有一点,原本很友善的三个师兄弟,随着武艺的增强,脾气也越来越暴躁,谁也不服谁。甚至吵过嘴动过手,逐渐不和。一天夜里,王羽家中失火,众人合力相救,待火灭之后,王羽发现兵书已被烧毁,而自己所写的秘籍也不见了。三个徒弟相互指责猜忌,王羽急火攻心,含恨离世。

  纵火偷秘籍的人正是王羽的仆人郭朋,他偷走秘籍后只练了三个月便武艺高强,但脾气也逐渐暴躁起来。一日练功时急火攻心七窍流血而死。在他弥留之际,吩咐儿子郭献,把偷来的秘籍带到王羽墓前去代为忏悔,并再三叮嘱郭献不可以学秘籍上的武功,郭献谨遵父命,处理好父亲的后事之后,便只身前往王羽墓前祭拜。但他身带秘籍的消息被金荣堂的少堂主陆青打听到了,郭献的武功虽不及其父,却远在陆青之上。因此陆青约了江湖上有点名气的许海、许江、许峰三兄弟,想在半路上截住郭献,却不想遇到白玉寨的人来打劫。这白玉寨的强盗欺压平民百姓还可以,一旦遇到会些武功的人哪里招架得住!寨主张通有心拉拢陆青等人入伙,陆青也想借张寨主的势力一起截住郭献,双方一拍即合,当晚还大摆酒宴庆祝了一番。

  几天之后,有手下人来报,说在集市的如愿楼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外乡人,陆青细问后得知那外乡人是一个驼着背,拄着拐杖的老头,当即便猜到了几分,他与许家三兄弟和寨主等人一起向如愿楼赶去。这如愿楼有两大特点:一是酒香不易醉,二是鱼肥不嫌腻。这肥鱼便是罗平父子所卖。这天罗平让罗全给酒楼送两筐鱼,罗全送完鱼从店内出来,在门口不小心撞到那个外乡人身上,还没等罗全赔礼,那人便闪身进入酒楼靠窗选了张桌子坐下,他随便点了两三道菜匆匆吃了起来。罗全只觉得这人怪怪的不像是个好人。就在此时,从店外走进一批人,罗全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人就是当年用枪指着自己,还打伤了父亲的强盗,也就是白玉寨的人。罗全虽然恨他们,但他们人多,终究还是很怕他们的。他们似乎是冲着外乡人来的,罗全本想去提醒他小心提防,可转念一想,也不知道那外乡人是好是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看看再说。

  陆青猜测得没错,此外乡人正是郭献,他本四十多岁,故意乔装打扮成老人模样为的就是一路上不被人发现,希望能顺利完成父亲的遗愿。

  进来的确实是白玉寨的人,他们进店之后便向郭献走去,要郭献把座位让出来。郭献见他们人多,并没有去理论,而是换了一张桌子,当他拿起随行的行李时,却被那伙人拦住,其中一人说道:"人可以走,但东西得留下!"然后伸手按住那行李。郭献并不理会,轻轻一拽,随后用肩一顶,那人被顶出十多步。众人见状一齐上前围住郭献,郭献冷笑一声,双手用力一扬转身提腿一扫,众人纷纷倒地,店内客人吓得纷纷往外跑。罗全躲在门外看得目瞪口呆,心中佩服不已。刚才这一幕被楼上四个人看在眼里,他们便是陆青和许家三兄弟。陆青知道仅凭四人之力硬抢是不行的,便想商量智取。可许江和许峰两兄弟偏不听,二人飞身下楼,挡住郭献去路。郭献本以为只是遇到一伙强盗,不足为惧,不想会在这里遇到几个会武功的人,便也不敢大意,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挡我去路?"许峰道:“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只要把东西留下,就不会有人挡你的去路!"郭献知道问不出什么话,便把行李放在桌子上,并也放下狠话:“东西就在这里只怕你们没本事拿走!"许峰大怒,提剑飞身刺来。郭献左手用木杖一挡,右手推出一掌,许江从背后舞剑砍来,郭献收掌侧身闪过,三人斗在一处,大战二十余合。郭献不想久战,暗自运功,提杖横扫二人,只这一扫,二人接连倒地嘴角流血。忽听背后一人急呼:"前辈小心!”郭献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正在楼梯口提醒道:"小心楼上!”郭献抬头一看,只见楼上飞下一人,挥剑劈来,郭献急退数步,提杖来挡,来者正是许海,二人斗在一处。郭献又运功提杖扫来,许海见势不妙,赶紧抽身后退用剑来挡,郭献的木杖只碰到剑刃一点点,许海整个人就被震退数步,剑也掉落到地上。许海大怒,不打郭献而是飞身向白衣少年打去,郭献想去阻止,却被许江、许峰二人从左右两边袭来,他只得后退,用杖来挡,只见许海抓住白衣少年夺门而出,那白衣少年是为了提醒郭献免被偷袭,许海抓走他必是为了泄愤报复。郭献又岂能不管?于是他飞身追了出去,许江和许峰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在一片树林里,郭献追上了许海,并拦住他的去路,许海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用力击出一掌把少年打昏死过去扔向郭献,郭献飞身接住,只见少年口角流血命在旦夕,郭献心疼不已。此时许江许峰二人也赶到这里,三兄弟和郭献又战了二十回合,郭献一心想救少年,无心恋战,三兄弟都疲惫不堪,见一时无法战胜,便互相使了个眼色,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然后一齐往树林深处奔去。郭献松了一口气,来到少年身边,把他扶起,席地而坐,便开始运功。不多时,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无力地说着什么。郭献听不清,侧身贴耳来听。不料,那少年从怀中掏出匕首,直向郭献刺来,郭献躲闪不及,只得用手臂来挡,匕首没刺中,但划伤了他的手臂。那少年一个后空翻,跳出数步之外。原来那个白衣少年正是陆青,他用计骗过郭献,骗取他的信任,再趁他不备来偷袭。与此同时,许家三兄弟又都返回来把郭献围住。郭献大怒道:"你们究竟是何人?到底想干什么?"许峰说道:”反正你已中了我们的毒,是个将死之人,我就不妨告诉你!这位公子便是金荣堂的少堂主陆青!我们是他的朋友。听说你身上有本秘籍,只要你交出来,我们便放了你。否则便要了你的命!"郭献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一道刀伤就想伤我性命?"许峰道:“普通刀伤当然伤不了你,但我们在刀刃上涂抹了剧毒,用不了半个时辰你就会毒发身亡,不信你看看你的伤口。”郭献挽袖一看,果然伤口周围已经发黑了,不由心中大惊,但他故作镇定,暗自运功,想把毒逼出来。只听他大笑道:"这点毒如何能伤得了我?"然后把伤口展示在他们面前,原来他运功之后,伤口的黑色渐渐变淡,直至恢复如初。许峰疑惑道:"这不可能!这可是千年赤头蜈蚣之毒,你怎么可能解得了?"话虽是这么说,但四人都被郭献高深的内力镇住。只见郭献挥舞木杖猛一发力,两棵碗口粗的大树被拦腰打断。四人不敢上前,陆青深知敌不过,后退数步转身离开,许家兄弟也跟着离开了。郭献见四人走远之后才放松下来,他所中的毒并未除去,只不过是运功用真气护住伤口骗过四人。然而正是因为这一运功,毒气在体内迅速散开,反而中毒更深。他只觉得浑身发烫,呼吸困难,坚持走了几步后晕倒在林间小道上。

  罗平父子背着鱼篓正从林中经过,罗平见有人倒在路边,放下鱼篓赶上前来相救。只见郭献满脸通红,嘴唇干裂,罗平以为他是热昏的,一边吩咐罗全拿水,一边把人拖到阴凉处,并敞开郭献的衣服,忽见一本书从胸前掉落下来。郭献猛然一醒,左手迅速夺过书,右手用力推出一掌,直把罗平推飞出去,重重摔倒在鱼篓上,把鱼篓都压坏了。罗全见状急得大喊:"我爹好心救你,你为何还要打我爹?”说着把刚取来的水壶狠狠地扔了过去。郭献被水一泼,瞬间清醒一点,眼前的一切让他明白,是自己错怪人家了。他想起身赔礼,但浑身无力。罗平被儿子搀扶着过来说道:"我们见你晕倒在路边,以为你是中了暑气,想给你解解暑却不想被你误会了!"郭献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交给罗平说道:"怪我刚才出手太重误伤了你,这些银子你拿去吧!就当是我给你赔礼了!"罗平没有收银子,只忍着痛说道:"你没事就好!我们也没做什么,这银子我们不能要!"然后搭着罗全的肩膀回家去了。

  当晚罗平的腰痛了一夜,第二天更是起不来,大夫给他配了点药,让他多休息几天。在这几天里,罗全接过父亲的重任捕鱼卖鱼,非常辛苦,但他体会到父亲的艰辛和责任,在这几天时间里他成长了许多。有几次他回家早,便出去打些野味给父亲补补身子。

  一天下午,罗全在收网上岸时,发现一只野兔在草丛中奔跑,便拿着枪追了上去,几次投射都没刺中,只见那野兔时而左蹦右跳,时而走走停停。罗全悄悄跟过去,一转眼它又消失在草丛中,等再次出现时,它正停在一个山洞前。罗全缓步跟过去,野兔转身进入山洞,罗全来到山洞前四下张望。这山洞入口不大,只能容一两个人进出,但洞内阴风阵阵时不时传来棍棒挥舞的声音,罗全甚是好奇,轻声往里走去,只见洞内有一人正挥舞着一杆银枪练功,练不多时已气喘吁吁,倚着银枪休息。这时野兔又跑出洞外,罗全便要追出去。却听洞内人喝道:"什么人?”还没等罗全答话,一杆银枪已抵在罗全后背,罗全心中害怕道:"我是来抓野兔的,刚才一只野兔躲进这洞里,我只是想抓住它,无意冒犯……”那人咳了两声放下银枪让罗全离开。罗全转头看时,只觉得此人面熟。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郭献。那日与罗平父子分开后,郭献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运功疗伤,几天下来伤势虽然被制住了,但体内的毒却并没有排出,唯有吸新鲜的公鸡血才能化解此毒,可他又不敢出去,生怕再遇到陆青等人。此时他认出了罗全,他为误伤罗平而自责。罗全也认出了郭献,只是眼前这个人不过四十岁左右,比之前在如愿楼见到的那驼背老人年轻许多。郭献解释道:"之前为了掩人耳目,我才乔装成驼背老人,把这银枪涂抹上木杖颜色,再用布把枪头层层包裹,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木杖而已。本以为不会被人发现,不想还是遭人暗算。"罗全见识过他的武功很是佩服,也知道暗算他的是白玉寨的人,所以有心想帮他。郭献拿出银子给罗全再次赔礼,罗全还是不肯收,说道:"我爹身体已无大碍,你也不必耿耿于怀。"最后郭献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把银子给他,请他帮忙每天带一只新鲜的公鸡来,余下的钱就当是辛苦费。罗全这才收下银子。离开时,郭献再三叮嘱千万不能让人发现。自此以后,罗全每天又多了两件事:一是给父亲带好吃的,二是给郭献带新鲜的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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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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