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衍离开以后,舒微澜就真的不怎么出门了,一直都待在公主府,每日不是练琴,学笛子,就是练字看书,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不过倒是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
“公主,欧阳小姐求见。”
“欧阳小姐?”舒微澜拧眉,欧阳靖为什么会想要见她?
“是,她正在前厅等着呢!”
“公主,这个欧阳靖为什么要见你啊?”秋月不解,从前几次见面她就知道了,这个欧阳靖不是什么好人,特别还骂过公主,她对她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此刻听到她找上门来,秋月不由得担心。
“去看看就知道了。”舒微澜起身,既然人都来了,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舒微澜到了前厅,就看到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着的欧阳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与傲气,反而是一脸的纠结,舒微澜挑眉,走了进去。
“欧阳小姐找我有事?”
欧阳靖见舒微澜走了进来,抿了抿唇,起身弯膝行了个礼,“欧阳靖见过平安公主。”
舒微澜有些讶异,这才几天不见,这欧阳靖就性情大变,竟然会主动行礼了?看着还未起身的欧阳靖,舒微澜收起震惊的表情,淡笑道,“起来吧,找我什么事?”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这么有礼貌,她自然也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我,我是,”欧阳靖面色犹豫,咬了咬牙,还是一口气将想要说的给说出来了,“我想请你帮撮合我和南玄洛扶。”
舒微澜挑眉,笑了,“谁让你来的?”
“啊?”欧阳靖被问住,反应过来后着急摆手解释,“不,不是,我自己想来的,这次不是被利用了。”
“呵,”舒微澜轻笑出声,“你也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呀?”
欧阳靖低了低头,脸色有些尴尬,却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舒微澜见此,嘴角的笑意加深,“我不会帮你。”
“为什么?”欧阳靖此刻也顾不得尴尬了,急忙抬头去看着舒微澜。
舒微澜笑的更欢了,“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你,我……”欧阳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事,不至于说是被打开了任督二脉,但多多少少通透了一些,明白了一些人与人之间的险恶,所以现在的她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和蛮不讲理,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模样有多丑,所以此刻她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蛮不讲理的让对方帮自己。
见欧阳靖性子变了不少,舒微澜倒是觉得有趣,她拿起一块糕点,小口小口的吃着,“你是看上了骁王爷,还是看上了骁王妃的位子?”
“当然是看上了骁王爷。”欧阳靖不笨,知道她这个问题的意思。
舒微澜抿了口茶水,“那你又何必找我帮忙,年关一过,你定是要与你爹爹回边境,而骁王爷也要去边境驻守,边境是你的天下,我能帮上什么忙?”
“可是这还有一个多月……”欧阳靖抿了抿唇,她也想等回边境再缠着南玄洛扶,可是这几日,她已经打听到南玄洛扶参加了很多宴会,都不知见过了多少女人,她怕他忽然看上谁,那等回到边境,她也不能怎么样了。
“一个多月,一眨眼就过去了,怕什么?”
“我,我……我还是怕。”
“说实话,欧阳小姐,我并不认为你和骁王会有结果。”舒微澜一点也不客气地开口。
“为什么?”欧阳靖不服,抬头看着舒微澜。
舒微澜笑了,倒也没有生气,“你的性子不适合嫁入皇家,不说骁王,任何一个南国略有威望的人,都不会娶你这种性子的女人,欧阳小姐,像你这样天真的人,适合生活在边境,不适合生活在这种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其实舒微澜说的严重了,若是欧阳靖非要嫁给南玄洛扶,非要留在南国,也是可以的,只要她能够保全自己,又能驾驭别人。很明显这样的额要求对于欧阳靖来说过于难了些,欧阳靖幼年丧母,在边境长大,那里的弯弯道道可比南国小太多了,性子上比别人天真了许多,又被欧阳震宠溺了十几年,性子就越发的乖张了,这样的人,适合找一个像她父亲那样对她的人,才能幸福平稳的生活,在宅斗、宫斗戏里是活不过三集的。
“我可以学!”欧阳靖捏着小爪子,一脸不服气地看着舒微澜。
舒微澜倒也不勉强,语气淡然,浑不在意,“那你去学啊!”
“我要学什么?”虽然不服气,但是欧阳靖还是看到了自己的短处,不知是不是直觉觉得对方不会害她,欧阳靖大大咧咧地问,也不怕被对方嘲笑或者奚落。
舒微澜也没有说太多废话,直接开口,“那你就先学一学这礼仪规矩吧!你若是要嫁入皇家,日后少不了这些,回去找你爹爹,让他给你找个嬷嬷,教教你。”
欧阳靖暗暗记下,站在她身后的丫鬟见此不由得咋舌,她跟在欧阳靖身边十几年了,自然是晓得她的性子的,此刻听到她竟然要去学礼仪规矩,简直是天方夜谭,然而欧阳靖却没有听到她的内心波动,反而继续追问,“还有呢?”
舒微澜笑了,“琴棋书画会吗?”
欧阳靖不说话了。
舒微澜见此,笑得更开心了,“行了,回去吧,学会了再来问我,”顿了顿,舒微澜又说,“学不会,就跟着你爹爹回边境吧,找一个爱你的人成亲。”说完,舒微澜也不管欧阳靖如何决定,而是挥了挥手,让他们送客,自己则是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她不圣母,也没有同情欧阳靖,更不喜欢她,对方也的确需要教训,但是她不得不说,于欧阳靖来说,回去更幸福。
舒微澜回到自己的院子,其实她内心还是挺羡慕欧阳靖的,性子能够被养成那样,足够说明欧阳震平日里多疼她了,不像她,作为苏泊如的时候,没有父亲,作为舒微澜的时候,被舒隶拿去救心爱的妻子。
“公主……”秋月进来看到公主站在院子里发呆,面色不是很好,不由得担心。
舒微澜闻言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没事。”说完,依旧站着不动,过了一会儿,舒微澜才开口,“明日去青禹湖一趟。”她想起来,她好久没有去过那了。
“是。”
或许是因为没有人气,城外的天气要更冷一些,青禹湖的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周围的树都枯了,看起来既冷清,又多了几分萧条。
“公主,赫先生还没有回来吗?”秋月才想起来青禹湖的事,大概是跟在公主身边,日子过的太闲适了,很多事她都不怎么在意起来,也就记不住很多东西了。
“应该不会回来了,”舒微澜的语气冷淡,仿佛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事一般,“可惜了这屋子。”舒微澜边感叹,边往屋子里走。
秋月看了一眼,停在了门口,以往公主来这里,都喜欢一个人进去,于是她就不动了,乖乖的站在门口等着公主出来。
而舒小三和舒小四,一个转身拐进另一个屋子,一个与秋月一样站在门口,不过视线却紧紧锁住走进屋子里的那个人。
舒微澜只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便出来了,看到守在门口的三个人愣了愣,“傻不傻,不冷吗?走了走了,回去了。”说着,边脚下快速走向马车,到了马车上,舒微澜拿了两个汤婆子,扔了出去,坐在马车外面的舒小三和舒小四接住,对视了一下,勾了勾嘴角,抱着汤婆子赶着马车往回走。
看着秋月抱着汤婆子吸鼻子,舒微澜拧眉,“蠢不蠢,这么冷了还站在门口等,那么多屋子,不会进去待会?”
“嘿嘿。”秋月傻里傻气的笑了笑,没有辩驳。
舒微澜见此,就更气了,“傻。”见秋月还是开心的笑着,舒微澜忽然起了坏心,“还是早些把你嫁出去的好,免得留着拖我的后腿。”
舒微澜话音一落,秋月的脸就红了,傻气也收了起来,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毯子里。
舒微澜见此,就更来劲了,“我今天看舒小三那厮也是个傻的,本公主心情好,给你换一个怎么样?喜欢什么样的?本公主给你找?要几个?”
“咣当。”马车晃了晃,舒微澜拧眉侧头,隔着帘子看着前面。
“你没事?”舒小四的声音里带着戏谑,竟没有不满和怒气。
舒小三摇了摇头,“没事。”也不理会掉了的汤婆子,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然而里面却再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舒微澜自然注意到了舒小三的异常,故意没有开口,看着秋月傻里傻气的模样,没一会儿就忘记了她刚刚说的话,她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后来的日子,舒微澜这边倒是很安静,偶尔进宫,偶尔出门逛个街,太后没了之后,她进宫的次数就少了,如今皇上也时常病着,她也会进宫去看看,但不常去,皇上只念她的好,其他的并不多言。朝堂上现在几乎是南玄清执政,而舒卫也开始鸡犬升天,成了从二品内阁学士,贤王那边渐渐都不上朝了,太子对他宽容度大,也不给予理会,眼看着朝堂上的局势越发的明朗了,舒微澜也忍不住想起洛玉衍在离开前说的话。舒微澜看着阴沉沉的天,似乎是要下雪了,看起来,还要变天呐!
一个月过的很快,宫宴已经定了下来,临近过年,来跨公主府门槛的人,也越来越多。来的次数最多的,便是舒卫。
今天没有下雪,但是院子里却积了很多雪,舒微澜喜欢,便没有让人清扫,只是吩咐将公主府其他的地方都清扫了,独留她自己的院子,落满了雪,看起来像是融入了大自然,洁白的雪和泛着清幽香气的梅花,昭示着这个寂寥的季节。
舒微澜看着站在院子里的舒卫,因为站的久了些,落了些雪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错事被罚在这站着的呢。
“舒大人这是在罚站啊?”
舒卫无视舒微澜戏谑的声音,看着那个躺在藤椅上的女人,眼神有些微沉,仿佛回到了过去,她依旧无忧无虑地躺在自己的院子里,而自己还跟在丞相身边做事,“我听说国师不在南玄国。”
“嗯哼~”舒微澜歪了歪头,今日天气晴的很好,她忽然来了兴致,让人将藤椅又搬了出来,躺在院子里赏雪赏梅。刚躺下没多久,就迎来了舒卫,舒微澜眯了眯眼,她似乎总是以这种奇怪的角度看舒卫……
“所以过年去丞相府吧。”舒卫淡定地提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我们一起过年。”
“我公主府又不是没有人。”舒微澜拒绝。
“你一个人……”舒卫拧眉,若是洛玉衍在,他今天就不来了,虽然婚是皇上赐的,他也有些不喜洛玉衍这个人,但是他看得出,舒微澜和洛玉衍在一起,是真的开心。
舒微澜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人,“你们难道没有听到他在骂你们?”
秋月:“……”
舒小三:“……”
舒小四:“……”
“他在骂你们不是人。”
舒卫:“……”
秋月:“……”
舒小三:“……”
舒小四:“……”
“……”
舒卫走了之后,上门的是舒司凤,说实话,舒微澜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来公主府,而且目的和舒卫一样。
“堂兄,我留在公主府挺好的,不用去舒府。”
“你一个人……”舒司凤拧眉,“我们也算是亲人,虽然雅芙出嫁了,但是舒府有我,还有你二伯父,二伯母,你今年和我们一起过不好吗?”
舒微澜笑了,“堂兄,你该知道的,我父亲与二伯父并不亲近。”
“我知道,可是……”
“堂兄!”舒微澜打断舒司凤的话,“二伯父在朝堂中的位置不上不下,我知道他没有什么野心,但是你们还年轻,总要有点目标,别到时候舒府的牌子被舒卫挂在了丞相府,到时候,舒家其他分支可不会管他出生正不正宗。”若是南玄清登基,那舒卫迟早有一天会坐到丞相的位置,这一点舒微澜是不怀疑的,但是舒卫毕竟不是真的舒家人,舒微澜倒不是在乎什么血统,只是想要告诉舒司凤一个事实,丞相府已经没有了,哪怕现在依旧是丞相府,里面却没有他们可以依靠的人了,若是想要将舒家的声望壮大,光宗耀祖,那得靠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