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司内,百户陈子谦早就领着一众总旗,旗官还有士兵在此等候。
只不过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这些人里但凡是一些官职的,都是世家子弟。
这些人有很多都是禁军的将士,负责的是临安城的安危。
还有的则是黑甲军的将士,负责征战。
而如今,却被调到了西山。
甚至他们还听说,西山的主要职责就是种地!
妈了个巴子!
老子可都是军人出身啊!
虽然没打过仗,但是名义上也是军人啊!
如今却来到这里种地!
我说命运啊!
造孽啊!
倒是陈子谦却很沉稳,一方面他的弟弟陈子瑜是王不仕的学生。
第二,他本身就是一个书呆子,对功名利禄并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地方。
众人正郁闷,王不仕已经进来。
陈子谦赶紧起身:“见过司主。”
其他众人也纷纷起身:“见过司主。”
王不仕很满意地点头:“很好,屯田司的差事你们清楚了么?”
“清楚了,屯田司负责种植,但是我等却不知如何种植。”
“这都不会?”王不仕有些无语。
“陈百户,种地首先就是扛着锄头翻地。所以你先带着人把附近能用的地翻一遍。至于剩下的,我会从下村请几位村民过来教你们!”
说罢,王不仕便走到院子里,派人搬来躺椅跟苏永宁一起烤着火炉晒起了太阳。
王不仕和苏永宁倒是舒服,可是屯田司的其他人却要哭起来了。
他们都是世家子弟,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活儿,没过多久便一个个气喘吁吁。
更有甚者,手掌都磨破了。
他们看着王不仕在躺椅上与苏永宁一起喝茶聊天,心中十分郁闷,也充满了抱怨。
可是却没人敢说。
因为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听说了。
这个王司主是有脑疾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犯病!
他若是犯了病,可是真的要吃人的!
而且听说他们家有几个护院已经被他下了锅!
当真是可怕啊!
况且,旁边还有一个二公子呢。
谁敢抱怨,这不就等于找死么?
一直干到中午,屯田司的这些人们一个个累得要死,却没有找到一个吃饭的地方。
没有办法只能跑到隔壁跟那些挖煤的矿工一起吃饭。
于是,这些满身泥腥的人便遇到了一群满身煤渣的人。
矿工们因为体力消耗巨大,所以吃的饭也是比较油腻的。
再加上这些人也不讲究,所以有些饭菜处理也并不是很干净。
但是这些世家子弟却受不了了。
他们养尊处优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于是乎一个个的只顾着吃白饭。
……
如今,屯田司建成。
下村彻底忙了起来。
西山、凤山、聚财庄,各个部门干得热火朝天。
煤矿、砖窑、玻璃坊等几乎没有停过。
一切都是为了在西山脚下建设暖棚!
一旦暖棚建好,之前一直准备的红薯便可大面积种植了。
听老何说,这些红薯至少可以种上百亩!
这天,跟往常一样,除了监督屯田司开田,王不仕便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只是这些人开垦出来的田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故此王不仕每次都失望至极。
刚要喝杯茶缓解一下心情,朱不理跑了过来。
“少爷,这几日总有一个奇怪的人在西山附近出没,您要不要看看?”
“奇怪的人?长什么样子?”王不仕问道。
“儒生打扮,二十三四的样子。这几日天还没亮他就来到了西山,只是蹲在那里看,一直看到所有人停工才走。”
“小的见他是秀才老爷,也不好赶他走。后来小的发现他似乎一天到晚都是蹲着,也不吃饭喝水,便招呼他跟着工人们一起吃饭。”
“结果到现在他来的更勤了,甚至还自带了碗筷过来!”
王不仕听罢目瞪口呆。
这天下还有人占本少爷便宜的道理?
况且,什么读书人厚颜无耻到自备碗筷来蹭饭的?
于是,一拍大腿:“走,带我去看看!”
屯田司不远处。
司内的将士们正热火朝天的干活。
开地的,挖烟道,总之,在这寒日,这些人却汗流浃背。
这些人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
但是自从来了屯田司,就再也没有享过一天福。
他们变瘦了,但是也变得更精壮了。
虽然依旧白白净净,但是却越来越像个男人。
而在他们不远处,果真是有一个读书模样的人正蹲在地上看着这些将士们干活。
王不仕来了,他也不在意,依旧默默地观察。
“卫伯明?”
王不仕认出他来了。
卫伯明赶紧起身,朝着王不仕深施一礼:“学生卫伯明,贸然前来打扰,还望勿怪。”
王不仕回头看了一眼,将臣不在,于是尴尬地笑了笑。
他也是最近才听说的,卫伯明这个人前段时间去了一趟边境。
结果不小心遇到了打家劫舍的荒人。
当时为了这事儿,边境的人都急坏了,特意派人前去搭救。
没想到,到了之后便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书生正在独自沐浴,在他脚下尽是荒人尸体。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被卫常言禁足了。
这种人,当真是惹不起啊!
“你来这里干什么?”王不仕一脸不情愿地问道。
卫伯明深施一礼:“学生在格物!”
格物……
王不仕蒙了。
这里有什么好格的?
“格物你回家看书啊!”
卫伯明倒是不急:“格物不一定要看书,而是研究天下万物的道理,就比如王少爷和二公子的瓜。”
“若是格物格出种瓜之理,那么天下的百姓都可以在寒日吃到瓜了。”
王不仕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闲的没事儿干了!
如今将臣不在,打又打不过,王不仕懒得理他,直接迈步离开。
刚要走,王不仕突然起身:“王少爷……”
王不仕停步:“怎么?”
“这寒日是如何种出瓜的?”
王不仕本来想解释,可是这卫伯明跟苏永宁不同。
苏永宁是一个愣头青,他只想着挣钱,可是现在碰到的是一个什么都要格物的主。
要是解释不清楚,这一问就不知道问到何时了。
于是耸了耸肩:“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