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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家的猫2025-06-12 09:162,822

我知道王府太多的腌臜事,我这样的人,要么为王府而活,要么为王府而死,根本没有第三条路。

我的奢望,一直都是奢望。

他打碎了手中的琉璃杯,滚烫的热水伤红了他的皮肤,那一刻,他对陆王府的厌恶和愤怒达到顶点。

他想:柳柳,命运对你何其不公。

可很快冷静下来。

他从容安排了和沈妙的初见,锣鼓喧天地散布一见钟情非她不娶的谣言,然后在养心殿里和愤怒到失去理智的陆展大吵一架。

他笃定陆展一定会让我替嫁,即使没有,也有千万种方法让他将我送出来。

果然,第二天晚上,我被一顶粉轿抬着送进宫内。

他揭开我盖子的时候,手在发抖,他想:「柳柳,你终于是我的了,而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他静静的叙述我不曾参与的爱恋,这是他唱了四年的独角戏,从我十六岁一直追逐到二十岁,在我被陆展密令除掉的前一月,他终于鼓起勇气将我护在怀里。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将我搂在怀中:「世界是很宽广的,柳柳,你看,总有人爱你且永远爱你。」

从此我黑暗的人生里渗入一道光,它将束缚着我沉疴的过去扫成齑粉,我的牢笼轰然坍塌,我迎来了新生。

只是这新生还有一道障碍。

陆展的存在太碍眼了。

我将陆展那天跟我谈的计划合盘而出,听到刺杀的时候,容轩一脸淡然,听到我喝了那碗毒药的时候,容轩脸色发青。

他捏疼了我的手指,我却只有幸福。

我解释我将毒药吐了出去,因幼年差点被人烹食的经历,我的胃比别人多了反刍的功能,只要将刚吃的东西幻想成我自己,哪怕是大罗金丹,我也能原封不动吐出来。

容轩珍重地在我眼上落下一个吻。

他说:「柳柳,从今往后,做事情想着我。」

「我和陆展不一样,他希望你为他而死,我却希望,你为我而活。」

6.

陆展给我捎了封密信,话里话外暗示计划开始,我当着传信宫女的面在殿内燃上一支香,告诉她已在香中添加了慢性毒。

她走后,我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容轩,暗卫一路跟踪,很快摸清了给陆王府通信的渠道。

年宴将近,容轩配合着我做出身体日渐虚弱的样子,其实那些苍白都是出门前我给他画的。

我们想顺着陆展将计就计。

没成想半路杀出了个被遗忘的沈妙。

我知她脑袋一向不灵光,总是作出悲天悯人的白莲样,好像全天下男人都吃她一套。

却没想她不灵光到那种地步。

年宴后,她直接拦住了容轩的御驾。

当着满朝大臣,欲语泪先流:「皇上,有人要害您啊!」

她话语中的锋芒直指向我,她说我居心叵测,每晚睡前都要在殿内点一支帐中香,那香闻着淡雅,毒性却能浸入骨髓,中毒者日渐虚弱直到再不能行,她甚至说出了我点香的频次。

说这话的时候。

我的脸黑了。

陆展的脸也黑了。

不是,大哥,你靠不靠谱啊,这么机密的事情让我喝毒药,却转头告诉了一个会满世界宣扬的大喇叭?

关键时刻还是要看容轩的。

他撑着下巴,懒洋洋地:

「这是哪家的姑娘,喝醉到这种地步?还不快来人把她拖下去?」

禁军听令的速度很快,从没这么快过。

满朝大臣青青紫紫的脸这才缓和过来,一群老油条笑着打哈哈缓解死静。

只有我和容轩对视一眼。

你瞧,狐狸这不就出洞了吗?

沈妙天真的愚蠢险些打破了脆弱的平衡,却也使得冰山露出一角。

皇家暗卫已记住那些脸色乍变的大臣。

他们都是谋杀计划的参与者,或者说,知情者,能心照不宣走到这一步的人,都是陆王的铁杆拥趸,也都在我和容轩必杀的名单上。

容轩告诉我,几年的皇帝当下来,他在朝臣的家里渗进去了自己的势力。

今晚上名单的这些人,日后都将一个个死于意外。

鉴于此,我决心原谅沈妙的圣母。

且不管她这善良里真假的成分,总之,她今天真地做了一件好事。

况且用不着我和她算账,陆展已将她送到江南的一处园林,不久,听说她怀孕了,又听说陆展还纳了两房小妾。

后宅里的鸡飞狗跳占据了陆展本就不多的大脑。

他倚重的老臣一个个离奇死去,他竟从未怀疑过我,还自以为我是对他情深意重的女人。

容轩决定再给他的后院加把火。

第二天,又送了两个佳丽过去。

做这决定的时候,我就躺在他怀里,看他露出狡黠的笑,我也跟着笑:「你好坏。」

他食指缠绕着我的发丝:「柳柳,我以为,你会说,你就喜欢我这样坏。」

铲除异己清剿朝堂的路并不好走,注定尔虞我诈血雨腥风。

曾经我和容轩走在各自的路上,都觉得暗淡无光,看不见尽头。

没想到,一条种满荆棘的路,两个人结伴相依走来,就连流出的血也变成了风景,只余温暖。

我坚信容轩会赢。

却没想到赢得那么快。

交出陆展密室钥匙的人是沈妙。

再见她时我很惊讶,她曾拼命流于表面的善良已被摧毁在岁月洪流中,失去了这一特质,她的眼中没了光华,只有鱼眼珠似的怨薄。

她看着我在爱情雨露滋润下明艳的脸,绝望地捂住脸哭了起来:

「早知如此…早知…当初我真不该让你替我出嫁…陆展,他真不是个东西!」

宽大袖袍下露出的青青紫紫彰显着她过得不好。

她怎么可能过得好?

从前她将自己打造成一抹白月光,可望不可及,于是做什么都是美的,可人一旦离月亮近了,就不免被眼前坑坑洼洼的真实吓退。

得到她的那天,月亮就落下了,她的爱情也结束了。

这是陆展流于表面的爱,他何等自私,就连全力以赴的爱也如此不堪一击。

谢天谢地。

我握住的是双真实的手,而不是虚假的温度。

沈妙将密室的地图机关一并画下来交给我,她脸上露出扭曲的笑:

「这里面藏着陆家几十年来笼络朝臣的证据,哪有太平世动不动造反的大臣,只是碍于把柄,不得不受制于他罢了。」

那天我走了很远,还能听见她歇斯底里的叫喊:

「陆展,要死大家一起死!」

朝中的铁杆派已被挨个拔出,剩下的这群墙头草只要罪证到手,也会随风而摆,这场拉锯几年的战争终于要落下帷幕。

容轩,你再没有心头之患了。

只是今天属实流年不利,白天见了个怨妇,晚上还要见个疯子。

被锒铛下狱的陆展显示出了这一生他唯一一次骨气,在大理寺抗断了两根刑鞭,也不肯吐出被他爹私藏的那枚虎符在哪,只提出要见我一面的要求。

听到传令的容轩捏碎了酒杯,冷冷道:「那就让他死好了。」

然后搂住我的腰,一秒变脸,可怜兮兮地:「柳柳,你不会见他的对吧?」

我只好身体力行地“说服”他。

他亲自送我到大理寺门口,我软着腰进去的时候,他突然牵住我的手。

「柳柳,孤等你出来,一起去看看这海晏河清。」

好啊,说定了,我们都不要食言。

我不是来看笑话,曾经我恨陆展,却困宥于他的救命之恩,容轩将我从那个牢笼里带出来,我便和他两不相欠。如果不是因为他挡了容轩的路,我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

可没想到,见了我后,他说的话和沈妙的竟然一样。

「是沈妙那个贱人出卖了我对不对?!柳儿,当初真不应该让你替她入宫。」

不。

如果你这一生只做了一件事让我心存感激,那就是让我入宫。

我看着一身血污的他,很好奇:「得不到的东西让你如此挂念吗?」

这不是爱。

我见过爱,爱就是即便你落魄如丧家犬,他也会伸出手给你一个家。跟得不得到没关系,爱你的人,得到了,会加倍珍惜,没得到,会加倍祝福。

陆展将虎符埋在大腿的血肉里。

我很冷静地拿刀剥开他的皮肉,中途眨了眨眼睛,他以为我不忍下手,我却在思念容轩。

从没一刻,我这么想念他。

虎符到手,我颠了颠重量,便转身向外走去。

清风吹散了鼻尖的血腥味。

远处一个身影隐在月色里,长身玉立,眉间的焦虑堆成小山,他真好看,就连踱着步子的样子也好看。

见我来了,他对我说笑:

「柳柳,怎么这么久,孤差点就进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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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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