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们把南茉推进手术室,洛逸准备跟着进去,被顾北安一把抓住衣袖:“洛逸……”
到底是多年的兄弟,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读懂彼此的心思,洛逸宽慰道:“放心吧,我会尽力的,尽最大的努力保住人的。”
“不是尽力,是一定。她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不能有一点事情。”
“好,我知道了。”
顾北安焦急地在外面等着,除了等待,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第一次觉得浑身无力,大闹空空如也。这种感觉在五年前人间蒸发的时候都没有感受到过,他宁愿一命换一命,宁愿放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只要茉茉好好的。
所谓金钱,所谓全是,在生死面前显得很渺小,微不足道。
“茉茉,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顾北安不知道在外面等待了多久,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又或者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不远处的垃圾桶上插着好几根香烟。他很少抽烟,况且医院也是禁止吸烟的,但他只想点燃一根香烟,尼古丁的刺激能够让他得到片刻的冷静,能让失去的理智回到他的大脑。
洛逸带着一身的疲惫从手术室走出来。顾北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站起身来:“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你太紧张了,只是普通的急性肠胃炎,手术很成功,没有什么大碍,等会出来之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顾北安松了一口气。她没事,真好。
洛逸跟白泽一样,都是那种工作上严肃认真的样子,私底下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形象。“喂,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你不是应该先找白泽吗?那小子电话打不通,估计是又到什么地方花天酒地,逍遥快活去了。”
顾北安白了他一眼:“白泽出国了,参加医学会议去了。”
洛逸才不相信白泽有那么勤奋努力:“那小子肯定是出国找金发碧眼的洋妞寻欢作乐去了,也就只有顾大少爷你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顾北安:“……”
见顾北安保持沉默,洛逸又将话题转移到南茉的身上:“你说小爷我正在休假被你喊回来,你是不是得给我一点补偿呢?比如说,”他笑嘻嘻地勾搭上顾北安的肩膀,用下巴点了点护士离开的方向,“刚才那位小美女?你可别告诉我那是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人,并且还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这种玛丽苏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脑残情节,我才不信。”
说起来,他还真的是从海里面把南茉给捡回来的,捡回了他失散五年的爱人。顾北安苦笑了一下:“你不觉得,她,我说茉茉,很像曾经的……”
洛逸自动接上了后半段话:“你是说,安霖嘉?”刚才做手术的时候因为时间赶,还真没有意识到。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好像还真的跟安霖嘉很像。不,不是像,她们简直就是一个人。若不是这五年来顾北安对她是闭口不提,洛逸都快要怀疑安霖嘉又回来了。她在某个地方消失了五年,又回来了。
“嗯……她是霖嘉,也是南茉。南茉是她现在的名字。”
洛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不是,这什么情况?五年之前安霖嘉不是人间蒸发了吗?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人,真的,不瞒你说,后来我们几个都曾经私下里面偷偷怀疑过是不是人已经不在世界上面了。那你们现在是怎么回事?重新在一起了还是怎么样?”
顾北安只剩下苦笑的份儿:“我也不知道,也许,我知道的还没有你的多。”
洛逸怔在原地,顾北安已经抬腿走向病房。
南茉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下着滂沱大雨,雨来势汹汹,南茉站在马路中央,没有打伞。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衣服,裤子,都湿了一大片,原本一头美丽柔顺的长发现在乱糟糟的顶在头上。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神空洞,只是呆呆地盯着前方看。
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她很漂亮,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不!那不是红色的长裙,那是白色的,上面的红色全部都是鲜血!是鲜血,将这条长裙染成了红色!鲜血顺着鼻梁流了下来,嘴里面也是不断地喷出鲜血。雨水也鲜血混合在一起,一起往下面流,触目惊心。
南茉傻傻地看着女人躺在地上,想要说话,喉咙却像是被人用棉花给堵住了一般,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周围是警示灯发出的呜哇呜哇的声音,还有护士们忙碌的声音,夹杂着说话的声音和尖叫声,然而这些,南茉全部都听不见。
地上的女人被人抬上担架,护士和医生们仿佛看不到南茉的,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走过去的时候,南茉无意中瞥了手术床上面的女人一眼,下一秒就惊讶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她看到,那个女人,和自己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庞!
“啊!”一声惊呼,南茉猛地醒过来,目光触及到的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铺,还有铁栏杆的病床,并没有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和遍地的鲜血。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明媚,没有下雨。
南茉松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呼,原来只是在做梦。”
虽然是在做梦,但南茉的心里面还是很不安。都说梦境是任内内心潜意识的折射。虽然现在只是一场梦,但这场梦一定在反映着什么事情,那,究竟是什么事情呢?梦中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又是谁呢?
正想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是顾北安,他看上去似乎是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眼睛下面是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面也冒出了青青的胡渣,很是憔悴。南茉张了张口,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眼泪就先跟着往下面掉。她慌忙揉了揉眼睛,扯出一个笑容:“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