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许久到底摘下围巾还是继续戴着时，叶枫发现自己的脚已经麻了，他握着手中的信封，手抬了起来，叹了口气敲响了门。
敲到第二下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一旁的门铃。
自己实在是有些蠢，虽然现在还蛮有钱。
叶枫这样定义现在的自己。
“谁啊？”
门内传来询问的声音，有些赢弱，叶枫辨析得吃力。
“啊，你好，是大房东是吗？二房东让我来的，他回家过年了，让我把一份房租给您。”
拖鞋的踢踏声逐渐靠近自己，停下后，门上的猫眼黑了，叶枫露出微笑。
一声微弱的惊呼后，门内没了动静。
叶枫有些不解，他问：“你好？”
门内还是没有动静，正当叶枫在思索原因时，门被打开了，一张熟悉的面庞探了出来。
这次的惊呼是叶枫发出的。
“黄奶奶？你怎么......”
此人正是原先破旧小区四楼的房东黄奶奶，她穿着毛衣和红色棉裤，勉强露出笑容来。
“真是巧啊，小许。”
“您也搬家了？”
“不是，我有三套房子在外头租着，这套也是我的。怪不得呢，二房东和我介绍租房子的是个硬朗的小伙子，我还想是谁呢，哈哈。”
“哎呀，真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您。”
黄奶奶驼着背，干燥的手不断摩挲着。
叶枫连忙递过手中鼓鼓的信封：“给您，这是我下个季度的房租。”
“成嘞，”黄奶奶接过，摆出一副懊恼的表情，“哎呀，早知道是你又租我房子，我就该把价格再放低点儿的。”
“不用，黄奶奶，我现在经济好转些了，也多亏了您前段时间的照顾。”
“这......快过年了，咋不回家呢？”
“哦，要回的，今天下午的火车，家里行李都收拾好了。”
一股慈爱的笑容挂上了黄奶奶的嘴角：“该把女朋友带回去了吧？”
“女朋友？”叶枫摆摆手，“没呢，我现在那么忙，哪里来的时间谈对象。”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叶枫的脑海猛然间蹦出一个想法，他想把苏玫带回家让老妈见见，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可能，苏玫和自己非亲非故，暂时虽然暧昧不清但也没确立关系，再说了她以前说过她和父母一起住。
想着这些回过神的时候，黄奶奶的表情转成了疑惑：“没女朋友啊？那，那在原先在四楼的房子住的时候，你晚上和谁说话呢？总不能自己嘀咕吧？”
糟糕！叶枫心里一惊，像是被针扎到了手，原先四楼的房间不太隔音，他和林一一说话，想必是被隔壁的黄奶奶探听到了些许。
“啊，那个，我......”叶枫挠挠头，想到自己当时连电视都没有，“啊！我不是没电视吗，所以晚上就想着听听广播，学学外语啥的，您听到的，应该是我在学日语呢。”
“哟！那厉害了啊。”
“对，打扰到您了不好意思。那......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哎，路上小心啊。”
“成，新年快乐，黄奶奶。”
叶枫快步跳下了楼梯，他一口气从7楼小跑到了一楼，甚至忘了电梯的存在。
到达楼下时，一片白茫茫映入眼帘，每到冬天第一次雪景时，他总是看不习惯，而且冬天太静，他有种被世界孤立的感觉。
他紧了紧围巾，迈进雪地，独特的软触感从脚底一层层传来，宛若捏着淀粉。
叶枫缩着脖子掏出手机，掏出电话拨通号码。
“喂？”林一一清爽的声音传来。
叶枫顿时安心了不少：“家里门窗都关好没有？”
“哎呀，好啦！你放心回家吧，只回去三天还罗里吧嗦的。”
一声清脆的响声，叶枫想不都不用想就知道林一一现在在干嘛了，开着暖气光腿蜷曲在沙发上，咬着薯片看电视。
“成，那我就不回家了。”
“嗯，路上小心。”
电话率先被挂断，叶枫收起了手机。
他再次朝自己的车走去。
叶枫对黄奶奶说了谎，自己现在就要回家，而且是自驾。和她说自己突然有了辆车，不仅会被问东问西，说不定还会被问什么时候赚得钱，问题只会堆积如山倒，所以他撒谎选择免除这些麻烦。
慕昼告诉自己下一个任务会在年后，本来他还失望了一下，因为自己过年想要在手中存一些积蓄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当第二天自己卡上突然到账十万时，失望的风沙便烟消云散了。
叶枫没想到一个类似恶作剧的委托，就这么一次，就能有这样的利益可图，他顿时觉得自己之前说过的“公平”的天秤倾斜一点也无所谓，钱作祟下，自己的那点儿担心显得幼稚又多余，毕竟——谁还没遇上点儿尴尬事儿呢。
朝老妈的卡中打款五十万后，母亲吓了一跳。
当天晚上两人聊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电话，前一个小时，叶枫都在解释钱是从哪里来的，他为此编了很长一个故事：他遇到一个贵人，带自己学习投资股票，手气好，在涨停前将所有股票抛出，彻底将钱翻了十倍。
为此，他还特意去网上学习炒股票的专业术语，把老妈唬得一愣一愣的。并且还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玩炒股，风险太大了。
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母亲为自己骄傲地哭泣。
想到了这里，他嘴角不自觉咧出微笑，抬起头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车前，他掏出钥匙来，突然被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惊得汗毛竖起。
右边的十字路口，一辆面包车打滑，后轱辘斜着在结冰到反光的路面上漂移。
还好下一秒，车稳定了下来。
叶枫摇摇头，那种速度过弯道，肯定是个新手才能做出来的事儿。他打算低头，但是突然发现不对劲，那辆车并没有减速！
而且在不住地鸣笛！
车里的司机探出毫无血色的脸庞，挥手歇斯底里地挥手叫喊：“刹车，坏了！快躲开！”
他叫得十分绝望。
叶枫朝前方看去，顿时血液奔腾。
马路对面一个小男孩手中拎着袋子，正小跑着过马路，但是那地方是“鬼探头”的视野盲区，司机不可能看得到。
夺命的车辆正急速朝小男孩驶来。
十米，只有十米！
叶枫仿佛能够看到——鲜红的血液泼洒在路面上，冒着热气，小男孩身首异处，没了脑袋的身子扭曲又抽搐，鞋子也甩飞在一旁，他的母亲尖叫着扑倒在地上，哭天喊地，双眼充血，最终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