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震惊。
雪猉王缓缓回过了头:“怎么回事?”
侍卫跪伏在地:“微臣奉命在边境迎接使臣,可是臣等赶到的时候,只有两匹马,驼着断了气的乾人,身体都已冻僵,显、显然死了好久了……”
叱兰神色一动,想起什么,一吹口哨,海东青从殿上盘旋而下,停在她的肩头。
叱兰抚摸海东青,发出低吟。
海东青听到声音,突然仰头,嘶声怪叫了几声。
叱兰抬头看向侍卫:“死伤几人。”
“两人。”
叱兰看向雪猉王:“陛下,青儿说,还有一名使臣的马匹出事,脱离了大部队,也许还没遭遇毒手……我亲自去接他!”
对面,玄猉贵族的眼神突然一变。
……
漠北边界,叱兰微提缰绳,止住了马儿的脚步。
在她的前方, 一个乾族胖子手牵着马,正步伐沉重走过来。
叱兰大喊:“阁下可是落单的乾国使臣?”
风沙漫天中,看不清叱兰的面貌,那人停下脚步,眯眼吃力地辨认着,脸上被风沙灌满。
“是我、是我……我奉……”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黄沙中,一个白衣人突然电射而出,一刀劈向了他。
叱兰见状,弓弩轻举,于风沙中一箭射出,不偏不斜击中了白衣人的手掌。
那刀一歪,斜斜贴着乾国使臣的身体,劈进了黄沙里。
乾国使臣被吓得不轻,圆滚滚的身子倒在地上,与风沙相融,在长袍下瑟瑟发抖。
叱兰策马奔过去,手中弓弩横扫,袭向白衣人面门。
白衣人节节败退,突然弯腰,以脚扫起千层沙,乘机便要消失在黄沙中
叱兰大喝一声:“休想逃走!”
手中弓弩又挽,再射出一箭,弓箭直直飞向白衣人胸口。
不想,那刚才还要抬走的白衣人,却轻蔑一笑:“逃走?谁说我要逃走!”
说话间,突然一个侧身,拉过躲在长袍下的乾国使臣,挡在了自己身前。
叱兰面色一肃:“糟糕!”
弓箭直直插入了长袍之中,白衣人眼角露出得意之色。
“使臣一死,寒狰也活不下来!我看雪猉王还能如何!”
然而,他话音刚落,变故陡生。
手中的长袍突然飞起,本该被一箭毙命的乾国使臣,手握剪支,冲他森森一笑,瞳孔里闪过一抹幽蓝色。
原来,他竟是猉人所扮。
白衣人咬牙,脸色铁青:“你们使诈!”
“乾国使臣”不发一言,反手拧过白衣人双臂,押着他跪在了叱兰面前。
……
深夜,猉族王城大殿内,依然灯火通明。
叱兰抬手将白衣人扔在了大殿上。
寒凛上前,一把拽下了他的面罩。
一旁,玄猉贵族脸色一变。
上座,雪猉王也脸色一变,似乎对他的身份很是诧异。
“你不是玄猉王的贴身侍卫吗?”
寒凛语带深意:“幸亏叱兰聪慧,抓住真凶。不然,谁能想到堂堂玄猉王的贴身侍卫,竟然行刺乾国使臣?”
白衣人挣扎着爬起身,红着眼看向他:“此事与玄猉王无关,是我一人所为!”
叱兰上前一步:“陛下,他曾说,使臣一死,寒狰也活不下来……他们是冲着殿下来的。”
白衣人怒喝:“呸!我是为了猉族!”
寒凛冷声:“大胆!截杀使臣,挑起两国事端,还胆敢说为了猉族?”
白衣人傲然一笑:“雪猉王,你一心想与乾国合作,却让我们猉族处处受限。我杀使臣,为的是让你断了这念想,造福千秋万代的猉族!我们猉国不需要与乾国合作!我们应该踏平他们南……”
花未说完,忽然间寒光一闪,白衣人身子一滞,不可思议地捂着被划破的喉咙倒在了地上。
一命呜呼,死不瞑目。
雪猉王四周的石灯,随着那道寒光由淡淡的光芒瞬间变得通亮。
而后,又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淡淡光芒。
雪猉王神色平静,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放下了那只毙人性命的手。
叱兰急道:“陛下,他还没交代——”
雪猉王摆摆手打断他,苍老的声音中露出了疲惫:“交代什么?让他冤枉玄猉王是真凶,指使他截杀使臣?乾国使臣之死,交出一个他就够了,难道我还要听他的,交出一个玄猉王?”
说罢,目光别有深意的看向玄猉贵族。
玄猉贵族蹙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雪猉王……英明。”
寒凛神色微动,还想说话,看看雪猉王的神色,到底是忍了下来。
雪猉王低头举起杯子看了看,语带失落:“就想与大家分享一头鹿,竟也这么难。你们若是受了惊吓便退下吧,这顿家宴,不吃也罢。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罢,顾自一饮而尽。
苍猉王与赤猉王互看了一眼,起身拱手行礼。
赤猉王:“陛下,我们赤猉部愿前往九霄城,营救寒狰殿下!”
苍猉王:“苍猉部也随时听令!”
玄猉贵族脸色一变,犹豫一瞬也上前行礼,出声附和:“陛下,若有用得上玄猉部的地方……”
雪猉王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此事已是两国之事,不是他小时候闯祸,我们几个老伙计拎着人杀过去就能救回来的。乾国本就对《乾猉六约》有所犹豫,此次特地派使者通知我们前去商议,意思很明显——他们要我在《乾猉六约》和寒狰之间,只选一样。”
苍猉王义愤填膺:“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寒狰是您的独子,猉族的未来!”
玄猉贵族叹气:“只不过,陛下苦心换来的两族之交就要退回原点了……”
众人一时不敢出声,大殿中落针可闻。
寒凛左右看看,脸上闪过决绝之色,他阴沉着脸上前一步,单膝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身为寒狰的老师,愿请命出征,带回殿下。望陛下恩准。”
叱兰看他一眼,亦走上前,单膝跪下。
“陛下,臣下月本就要出使九霄城,与乾国商议《乾猉六约》的细则。望陛下准许臣先行,为此次交涉做足准备。”
雪猉王喃喃:“难不成,你们还想把寒狰和《乾猉六约》一并保下?”
二人并不多言,只是眼神肯定地看向他。
寒凛声音艰涩:“陛下,莫再犹豫了,使臣被杀的消息迟早会传出去,我们拖不得。”
雪猉王想了想,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这两件事,我便托付给你们了。”
寒凛、叱兰面显喜色,拱手领命。
雪猉王目光空空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起身摘下自己的披风,一步步走下王座,亲手披在了寒凛身上。
两人靠近的瞬间,压低的声音轻轻传来。
“但你们要记着,倘若事情无法挽回,一定要在两者之间选一个,为了猉族的未来,我们……只能选《乾猉六约》。”
寒凛微微一怔,惊讶地看向他。
雪猉王却已退后一步,声音恢复正常:“愿星辰保佑。寒狰和猉族的未来,我就托付给你们了。”
说完,手重重拍了拍寒凛的肩膀,转身走回了王座。
寒凛立刻收回表情,双手握拳,交叠在胸口,向雪猉王行礼。
“愿星辰保佑。”
日间的得月楼内,人头攒动。
突然,二楼最里面的一个包间内,响起一个惊讶的声音。
“所以,找到了?”
苏玖儿沉默地点点头。
审讯张御厨十五天,才得到受害官员张云鹏的尸体掩藏地点。
只是,荒野草莽,腐尸横陈,早没有了往日风光。
文骏沉默一瞬,轻叹一声:“原来张大人也被他绑走,却意外逃走,追逐之间摔下山崖,无法按照童谣那般处理。”
苏玖儿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所以张御厨才用扎木克的尸体充当了最后一句吓人的童谣……”
文骏看她说话中总摸脖子,赶忙起身,拿过茶壶亲自为她斟了一杯热茶。刘福看他动作,快步走了上来想帮忙,不料却被尊贵的骏王爷挥挥手赶了下去,坚定表示自己要亲力亲为。
文骏带着一脸讨好的笑意,把热茶送到了苏玖儿的手边:“劳烦玖儿姑娘天天跟我讲案情,竟把你的嗓子累成这样。刘福,我记得侯爷之前给我送来过雪莲膏,你一会取来给玖儿姑娘泡茶!”
哪是你啊……是嚎出来的毛病……
苏玖儿无语,赶紧抬手拦住他:“别别别,我这嗓子,喝金贵的反而会更糟,我喝点水反而好得快……”
说着,结果茶水赶紧一饮而尽。
“而且案子始终有一个大遗漏,我还想请王爷帮我分析呢。”
听到自己挺有用,文骏赶紧喜滋滋地坐回了座位,认真听完苏玖儿的话,思考片刻,慢慢凝眉:“你还在怀疑他有个帮手?”
苏玖儿点头:“是。”
“可是他连张大人的尸体在哪都告诉你了,怎么会不愿意告诉你那天在高塔上推你下去的到底是谁?”
苏玖儿摇摇头:“劫走四位大人,伪装成‘童谣’的凶手必定是张御厨无疑,但扎木克不一样……札木克是个猉族亡命徒,体力、能力都在张御厨之上,张御厨说他用了药,可是……两个敌对之人,他怎么下的药,又怎么绑的人,张御厨都说得很模糊。”
文骏思考片刻,颓丧地叹了口气:“我对猉人了解也不多……哎,要是寒公子在就好了。”
苏玖儿闻言,也深深叹了一口气——寒狰到现在都还在大牢里杳无音讯。
“对了,王爷,今日,有使臣的消息了吗?”
文骏摇摇头。
苏玖儿疑惑皱眉:“这都多少天了,使臣还没有消息吗?”
文骏轻叹:“漠北路远,也许被什么事耽搁了。你放心,寒狰既是猉族殿下,两国必不可能对他的事袖手旁观。”
“路远吗……”
苏玖儿喃喃出口,脑孩里突然浮起父亲的话。
是的,很远,她知道的。
在她小时候,父亲就曾展开一张地图,手指在九霄城和猉国王都之间画了一条线,温声对她解释。
“你看,从这里,到这里,快马加鞭,也要五天……”
……
不对!玖儿忽然站起了身,脸色中浮现担忧。
九霄城往来漠北,十天绰绰有余,如今半个月都过去了……
文骏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一跳:“玖儿姑娘,你怎么了?”
苏玖儿回神,犹豫一瞬还是将怀疑咽下,匆匆开口:“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王爷,谢谢你陪我复盘案情,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倘若有寒狰的消息……”
文骏打断她,语气坚定:“我一定马上告诉你。”
苏玖儿拱手谢过,匆忙地出了门。
寒狰宅邸,帘幕低垂,将热烈的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大厅最阴暗的角落,克哈捧着一块冰,眼神凄凉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殿下,您再不回来,克哈可要热死在这里了……”
忽然,门外一个轻微的响声传来。
克哈耳朵一动,立即起身,讯速地隐入了角落,警惕地盯着门口,伺机而动。
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白色身影漫步而入,左右仔细打量了一圈屋内。
步态悠闲从容,神色自在异常,一点都不像擅闯之人。
克哈犹豫一瞬,拿出铁锤慢慢走了出来。
忽然,他鼻子动了动,慢慢蹙眉。
气味非常熟悉——是个旧相识?
来客回头,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
克哈顿时热泪盈眶……
……
一个时辰后,门帘掀开,叱兰终于抱着一大盆冰块走了进来,哐当全都倒在了客厅中间的铁盆里。
冰块碰撞,一滴水溅到了克哈的脸上。
此刻,克哈正被五花大绑摁在地上,冰水溅到脸上时,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又被坐在旁边的寒凛一脚踩在了地上。
寒凛眼神仿佛猝了冰,咬牙切齿道:“好个贴身侍卫,纵容殿下出逃不说,连殿下怎么出的事都不知道!”
克哈哭丧着脸,委屈地大喊:“大人饶命,是殿下老不带着我啊……”
叱兰赶紧踢了他屁股一脚:“蠢货!小声点!你是要惊动四周的乾人吗?”
克哈闻言,在寒凛的暴力来之前,赶紧闭紧了嘴巴。
寒凛脸色铁青,一点都不为他的求饶动摇:“不带你,你就一直在这等着?”
克哈偷瞄他一眼,小小声解释:“殿下一出事,我也没有通关文牒,在九霄城举步维艰,饭都吃不上,只能躲藏在此……”
看他那窝囊的样子,叱兰气得又踢了他屁股一脚:“如今殿下出了事,你却一问三不知,叫我们怎么救人?我看,不如当场撕了你,送你重新投胎,换换脑子!”
内容过于血腥,克哈吓得一抖,小命危机时刻突然灵机一动:“我想到了!我虽然不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但有一个人知道!”
寒凛蹙眉:“谁?”
克哈立马抓紧机会展现自己的“用处”:“殿下出事前,跟一个精明能干的小小巡卫走得很近,两人一起查案。”
叱兰心中浮上忧虑:“乾国的小巡卫?他知道殿下的身份吗?”
克哈笃定地摇摇头:“一开始不知道,殿下也是利用她!”
叱兰凝眉:“听你的意思,他后来知道了?”
克哈兴致勃勃点头:“对啊……我去找过她,那时候她就知道了。”
叱兰气得又踢了他屁股一脚:“蠢货!殿下的身手,怎么可能被抓,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巡卫走漏风声,害殿下中了圈套。”
克哈一愣,大脑袋思考半晌,突然觉得也很有道理,瞬间一脸义愤填膺:“这个巡卫确实狡猾,几次三番把殿下骗得团团转,难道真是她设计陷害殿下?我、我要撕了她!”
话音刚落,寒凛耳朵忽然一动,警觉地看向门口。
鬼鬼祟祟的摸索之声。
有人来了!
叱兰动了动鼻子,看向寒凛疑惑地低声道:“乾人……”
“不对……这个气味……”克哈生疑,又动了动鼻子,瞬间一脸恍然大悟,“就是那个小巡卫!”
声音有点大,叱兰赶紧竖指“嘘”一声,抓起克哈一起躲进了黑暗中。
鬼鬼祟祟的声音凑近,然后哐当一下,窗子被推响。
然而,只是响了一下,并没有被推开。
三人面面相觑,看着窗口那根晃动着的小小插销——这个都推不开是不是太离谱了!
又努力半晌依然纹丝不动,窗外传来了苦恼的嘀咕声:“也太难开了吧……”
叱兰无语,忍不住伸手,轻轻一推,帮“入侵者”除掉了插销。
看着突然打开的窗子,苏玖儿一脸如释重负,得意地摇摇头:“哈,终于打开了!”
叱兰一脸狐疑地看向克哈:精明能干?
窗子终于打开,苏玖儿拍拍手,鼓鼓劲,咬着牙笨拙地爬上了窗台,然后撅着屁股翻窗而入。
等她摇摇晃晃地稳住脚步,才发现,眼前站着三个高大的猉人……
……
窗外,一只乌鸦叫了两声,展翅飞过了屋顶。
窗内,第二次被绑在同一把椅子上,苏玖儿一脸无奈。
叱兰嫌弃地看她:“这种身手,在九霄城也能做巡卫?”
克哈一脸真诚地凑上来“澄清”:“大人,可她真的是……”
叱兰一脸不屑,又逼近苏玖儿看了看,脸上更加迷惑:“看样貌,也不像是美人计啊。”
苏玖儿吃瘪:“喂,这么直白有点伤自尊心哎……”
叱兰无视她,直奔主题:“说,你是何人,接近殿下有何目的?”
苏玖儿自信满满:“在下督查卫巡卫苏玖儿,是寒狰殿下在九霄城的搭档!”
叱兰嗤之以鼻:“他素来独来独往,别说乾人,猉人都做不成他的搭档。”
苏玖儿哑然半晌,其实她也想不通寒狰看上她哪里,只好硬着头皮犹犹豫豫道:“也许是……因为我比较凉快?你们体温高嘛,他只是把我当随身冰块。”
叱兰将信将疑,伸手摸了摸苏玖儿胳膊,脸上慢慢露出意外的神色——她竟然真的全身冰凉?!
苏玖儿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指贴上皮肤,半晌脸色更加奇怪——
她碰我,也不会有寒狰那种感觉哎……
意外过后,叱兰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你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奇怪……”
头痛!又被问为什么这么奇怪,她哪儿知道!
苏玖儿皱眉思索半天,试探地找了一个原因:“我……就是小时候生了场大病,然后体质比较差而已。”
叱兰一脸将信将疑,仿佛是在猜她说的有几分真。
苏玖儿却着急道:“他叫你大人,你肯定官职不低,你偷偷到来到九霄城,莫不是使臣出了事?”
叱兰眼中兴味更浓:“还有点脑子。”
“那寒狰……”接触到叱兰警告的眼神,苏玖儿舌头打个转,赶紧补上尊称:“殿下岂不是有危险?”
叱兰脸色瞬间铁青,她刷地抽出一把刀,抵在了苏玖儿的咽喉上。
“别以为对殿下关心两句我便会信你。他下了狱,你却毫发不伤,你不对劲。”
感受到脖子上锋利的寒气,苏玖儿小心脏有点抖:“那不能怪我!我们虽是合作,可他瞒着我身份!等他入了狱我才知道他这么大来头,想救都救不了了!”
叱兰凝眉:“那你告诉我,他为何化作兽形?”
这个说了小命就真危了,苏玖儿看看眼前寒刃,赶紧委屈巴巴地看向她:“大人,时间有限,何必在我身上花时间,跟寒狰殿下当面问个清楚岂不是更好?”
叱兰冷声:“你怎知时间有限?”
“我国使臣一直没有回九霄城,有人猜是路途遥远,但我算过,九霄城往返漠北的急信,以往六日便可往返,可这些使臣已经去了半个月了还毫无音讯。看到你们,我更确信,使臣一定是出了事,才逼得你们先行潜入,另寻办法救人。”
听完苏玖儿的分析,叱兰拿刀的手渐渐松了下来,颇有兴趣地打量了她一圈。
“哦?你还推测出什么?”
苏玖儿看向她:“你们……应该要去劫狱吧!”
一旁的寒凛闻言,突然脸色一变。
“你知道的太多了。”
说着拔出匕首,眼也不眨地一剑刺下……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大牢门外,等一队哨兵巡逻而过,只剩两个站岗的侍卫时,草丛里突然颤颤巍巍地升出了一支竹笛。
竹笛一端,突然冒出一小束迷雾,缓缓融入了空气中。
片刻,两个侍卫眨眨眼,倒在了地上。
两个脑袋从草丛中依次冒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侍卫,方放心地站起了身。
叱兰看了克哈一眼,低声吩咐:“你留在这,有任何风吹草动,以青儿的声音提醒。若那丫头骗我,你便杀了这丫头,再跟国师汇合。”
克哈郑重点点头:“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负重任。”
叱兰无言,低头覆上黑色面巾,刚猫身准备行动时,腿上突然攀上了一双胳膊。
苏玖儿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带着可怜兮兮的哀求:“大人,带上我吧,我真的没骗你!”
叱兰低头看她,一脸不屑。
“你一个没有身手的拖油瓶也想跟进去,怎么,是想累及两族?”
苏玖儿委屈:“怎么会?我是关心殿下,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叱兰一脸嫌弃,伸手想把苏玖儿推开,试了半天竟纹丝不动,不由一脸无奈。
“死缠烂打的功夫跟谁学的,丝毫不像个女子……好了好了!快起来,再耽误时间,迷烟的时效就要过了。”
苏玖儿脸色一喜,立马利索地站起身来,摩拳擦掌地看向天牢。
“寒狰,你等着,我来看你了!嗷呜……”
深夜,几簇如豆星火,微微照亮了大牢幽深的甬道。
几名狱卒正在例行巡视,一脸疲惫地走向了那头。
待队伍走远,黑暗的角落里,颤颤巍巍地冒出了两颗脑袋。
叱兰动了动鼻子,却没有嗅到一点点寒狰的气味,不由蹙眉:“气味去的还真干净……”
苏玖儿眼珠一转,凑过去如此这般耳语了一番。
叱兰狐疑,到底依言又动了动鼻子,然后带头向一个方向遁去……
味道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栅栏外,两人站定,猫着身子看向牢房里。
黑暗中,勉强可辨牢室中布置得井井有条,环境比她想象中好了太多,只是一片昏暗中,完全看不到寒狰的身影。
苏玖儿视线扫过,看见墙角的香炉,不由得意一笑:“看吧,只有这里用了能祛除猉族味道、并抑制五感的沉香。在这个牢里,猉人的鼻子还比不上我的呢!”
叱兰白了她一眼,刚要说话,黑暗里突然传来了寒狰的声音。
“这么久才来,居然还得意起来了。”
伴随着铁链的哐当声,人影终于从黑暗中走出。
苏玖儿视线扫过,看他已经瘦得脱了形,不由一脸紧张:“你怎么瘦成这样?”
寒狰不语,看了眼她身后的人,眉头蹙在了一起:“你怎么跟叱兰在一起?”
苏玖儿还沉浸在“人居然能瘦成这样”的担心中,眼中浮上浓浓的心疼:“你不是殿下吗?他们敢不给你吃饭?”
寒狰看她一眼,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别别扭扭地解释道:“我不吃,自然有自己的理由。”
叱兰闻言,蹙了蹙眉,随手从旁边捡起几个空碗,嗅了嗅,脸上浮起怒意:“他们给你下药了?”
寒狰冷哼一声:“定然是怕我跑出去,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我也真是可怜,食不饱就算了,还睡不好——有的人每天在牢外瞎嚎一通,吵得要命。”
苏玖儿不服气:“我是怕你内心太脆弱,在牢里憋疯了。”
寒狰微微一笑,嘴上强硬,身体却虚弱地靠在了囚栏边,轻轻地喘了口气。
叱兰皱眉:“你都没几分力气了,还跟她斗嘴。难道,你真是为了救她才在乾国皇宫化形?”
寒狰表情一滞,脸上浮现几分不自在的神色,赶紧转移了话题:“废话就别问了。你先回答我,乾国早派使臣回去了,你怎会单枪匹马来大牢见我,怎么,出事了吗?”
叱兰闻言,顿了一下,沉声道:“穆刹趁我们不备,把乾国派去的使臣都杀了。”
寒狰脸色凝重了起来:“哼,到底给他找到机会了。”
想了想又看向叱兰:“那老头子怎么说?不管我?所以你自己来的?”
叱兰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是带来两个方案让你选的。”
寒狰挑眉:“说。”
叱兰珍重道:“一、国师带着其他精锐等在牢外,等我一个信号,他们就——”
寒狰翻个白眼打断了她:“省省吧,这时候还要考验我?现在劫狱,老头子的理念就功亏一篑了。第二个才是你真正的安排。让我想一下,你该不会是想——”
说着突然看向苏玖儿,眉间皱了起来:“想让她发挥作用吧?”
苏玖儿一愣:“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