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你回来啦,快进来。”李红梅手拉着门,温和的看着宋毅。
宋毅沉默了一下,拒绝道:“不了。我只是回来告知你们一个消息。”说着,他从袖口里掏掏,却猛然想起什么事,面色阴沉了不少,双手也重新拢进袖口里。
“我已在陈县令那里拿到了那一纸休书,也一并交与童梨花看了。这次前来,就是告知一声,若想去再见她一面,即刻趁早。”
听闻此话,李红梅僵硬了一下,瞳孔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毅:“你说什么?!”
“童梨花险些伤人,已经被送进衙门大牢关了起来,我也在陈县令那拿了休书,也做了等登记,从今以后,我与童梨花便不再是夫妻。”宋毅坦然自若到。
“今日最后尊称一声您岳母,,我回来时将东西拿走的,等家里其他人回来了,麻烦知会一声。”
他拱手回了个礼,道:“这些日子来承蒙你们照顾。”
语毕,他侧身进去,回了他与童梨花的房间,将东西收拾好,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从此山高路远,他一个人行了便是。
李红梅从一开始就错愕不已,呆愣的站在门前,目光一直追溯着那个清瘦的身影直至不见,才推上了厚重的大门,进了正厅。
李红梅心里不停盘算着,见宋毅也不是一副开玩笑的样子,现在家中无人,她也不敢贸然离开,只得等童志儒回来才能做决断。
而此时,狱中的童梨花。
到了晚饭时间,狱卒送来晚饭,童梨花像是发疯了一般将碗摔破,疯狂大吼大闹,狱卒被烦的不行,给了她几脚,她身影一晃,身上落得残渣剩饭还有碎片从身上簌簌落下。
她躺在地上,眼泪至眼角滑落,一派凄凉之景,思及之前宋毅说得,不再相逢的那些话,还有被她死掉的休书,不由得心中一片苦涩之意。
真是遗憾啊,连白头我也做不到了。童梨花闭上眼睛,脑里描绘出宋毅的轮廓,她对宋毅现在真的就是一种执念。
蜷缩在阴冷的地牢角落,童梨花抱着自己的双腿,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殷红的血滴滑落而不自知。
很快,血腥味就吸引来了一些“小朋友”。
地牢里最善生长一些毒虫,它们啃食腐肉,吞噬同类,不断繁衍变异,凶狠残暴,且最喜欢食人血,女人的血最为上佳。
待童梨花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小批毒虫给包围了。
她最见不得这种恶心的东西,以前见到一眼就会干呕不止。
如今这种局面,她压下喉头翻滚上来的一阵阵酸水,抓起身边的稻草胡乱地拍向毒虫。
柔软的稻草怎么能伤害得了坚硬的虫甲,反而激起了毒虫的怒气,几只毒虫立刻放弃了黑紫色的血液,两只前螯蠢蠢欲动,想扑向这个细皮嫩肉的女人。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救救我!”
童梨花撕裂地叫喊着,眼泪沾湿了长发黏在脸庞上,好不狼狈。
她一边叫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一边毫无章法地用身边能抓到的东西作为武器。
几次或轻或重的拍打终于激怒了毒虫,一只毒虫停顿了半晌,突然一发力,窜上了女人的手臂,两只有力的前螯毫不留情的扎了下去。
“啊!!”
童梨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她疯狂的甩着胳膊,恨不得把胳膊甩掉下去。可那只毒虫却一动不动的蛰伏在手臂上吸食着甜美的血液。
有了第一只虫,马上又有第二只,第三只。
不一会,童梨花身上布满丑陋的毒虫。
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逼得她临近崩溃边缘,她抓弄着身上的毒虫,余光不经意间扫过稻草上的碎纸片,像刀子一样刺痛了她的眼。
童梨花放声大笑,笑的声音嘶哑,她累了,想要解脱。
没有过多的思量,她身形一动,便撞向了地牢的石墙。
深色的墙壁沾染了血迹显得更加可怖,却不如这个女人绝望而凄厉的表情使人惊心动魄。
“什么事,什么事?这么吵吵闹闹的?!”
地牢传来守卫被惊扰了美梦而显得十分不耐烦的声音,脚步声停在牢门口,顿了一顿,随即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守卫挥动着火把驱散周遭的毒虫,叫道:“来人呐,来人呐!快请大夫来!”
马车“哗啦啦”地往前走,马夫的车鞭时不时落在马儿身上,抽出“啪”的一声响。
李红梅坐在马车内,望着繁华的长街,忽然觉得一阵悲由心生。
她的两个女儿,生辰不同,性格也大不一样。她也知道这二人不和,可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没怎么多去理会,却怎么也没料想到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从前童梨花看起来乖巧懂事,童芳芳看起来有时傻乎乎的,所以她会偏爱一些童芳芳,但是希望两人都可以过好,如今童梨花变成了这幅模样,着实于心不忍啊!
想来,童梨花的疯癫,和她也脱不了关系。
“已经到了。”车夫让马车停下。
车夫看着李红梅,李红梅从兜中掏出一些钱给车夫:“辛苦。”
车夫数了数后才离去。
她站在门外,已经半垂的日光打在人身上,温暖了她冰冷的心脏。
李红梅走上前去,扣了扣门。
不多时,便有总管拉开了门,一身粗布衣的壮汉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她进了县令府去。
“总管大人,不知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如今什么样?”李红梅踌躇了半天,犹犹豫豫地问。
“这……奴才也不大清楚。童夫人不如进去问问县令爷,一问便知。”
李红梅点点头,不再多问。
“请进吧,县令大人等了许久了。”
李红梅缓步踱进正厅,向主座上的男人行了个大礼。
陈县令慌慌张张的走过来,想要扶起李红梅:“童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呀?”
李红梅不为所动,仍就着方才的姿势回道:“家女不肖,承蒙县令大人的照料,方才活到了现在。这叫贱民如何不得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