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烈的原因,小狐狸被灼华拎回了虞山。
灼华将苏旭的魂魄,强行融入快要修成人形的老树魂魄中,然后用法力将小狐狸压制回原形,拎着小狐狸的爪子,带她离开那个关了她七年的地方。等灼华终于良心发现,放下小狐狸的时候,她已经被灼华强行带回了虞山。
然后,灼华又消失了。
小狐狸窝在自己的床上,用爪子揉着酸疼酸疼的鼻子。努力的劝着自己,没什么不开心的。可是看着灼华一句话都不说的就离开,小狐狸就是难受的想哭。将身子缩成一团,闭着眼睛,睡觉。灼华以前告诉过小狐狸,睡着了,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这一睡,又是两百年。当小狐狸再次被紫玉叫醒,她更加的确定了灼华没有骗她。原来,睡着了,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灼华站在血池边,看着将自己全身都浸在血池中的行露。
“你何必呢?以小狐狸的修为,对付那人族绰绰有余。你既已对她的感情做了禁制,又何必再去救她。如今她的感情冲开了禁制,你又作何打算?”柏舟蹲在血池边,一边安抚着血池中的怨灵,一边看向灼华的脸,仿佛当真能从灼华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她是救桃夭的唯一机会。”灼华调动了一丝妖力,将试图攻击他的怨灵打散。
柏舟看着灼华,品味着灼华的回答。因为是唯一机会,所以容不得半点损伤吗?可是又为什么要允许小狐狸离开虞山,容忍青娆对小狐狸出手呢?
柏舟想问,却克制住了。或许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而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或许上千年的陪伴和守护,早已改变了小狐狸的地位,只是他们所有的知情者都没有任何的发觉。
紫玉叫醒了小狐狸,虽然温柔依旧,可是小狐狸能清楚地感觉出,紫玉的温柔,没有半分是对她的。
“紫玉,你……”小狐狸看着紫玉,想问,又不知该问什么。索性闭了嘴,等紫玉自己说明来意。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紫玉看了一眼小狐狸,就在小狐狸猜测紫玉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紫玉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看着小狐狸点头,跟在自己的身后向着妖王殿的方向走去,紫玉的心中不由觉得悲凉。曾几何时,不将一切放在眼中的自己,竟也沦落到耍心机使手段的地步了。
小狐狸跟在紫玉的身后,看着紫玉有些萧索的背影,想要上前抱住紫玉的手腕,就如同几百年那样,亲密无间。可是小狐狸却不知为何,迟迟迈不开脚步,仿佛她和紫玉之间,早就在不知名的时间里,出现了不知名的隔阂。
“从现在开始,收敛气息。”小狐狸咬咬牙,正想要快步上前的时候,紫玉的声音响起,生硬,不容拒绝。
小狐狸乖乖照做了,收敛了全身的气息,继续跟着紫玉向前走去。越来越黑,越来越冷,直到小狐狸不愿意再多走一步的时候,紫玉终于停了下来。小狐狸累的气喘吁吁,顺着紫玉的视线往前看去,入目的是一个光秃秃的山壁。
小狐狸看着紫玉,眼中有着淡淡的不满,“有什么话不能在洞府之中说,偏偏要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想活命的话就将你的气息收敛好了。”紫玉头也不回的警告小狐狸,随后便双手结印,口中念诀。
只见紫玉停下动作后,原本光秃秃的山壁上就出现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红光,若不是周围足够暗,小狐狸是怎么也不会发现的。
看着山壁上的红光,小狐狸皱了皱眉头。
这样的红光她曾经见过,几百年前,她的洞府之外便存在着。这道红光,是灼华布置的结界。没有经过灼华的允许,谁也穿不过这结界,若要硬闯,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看了看径直穿过结界的紫玉,小狐狸突然明白了什么。怪不得紫玉要让她收敛气息,怪不得紫玉一次又一次的警告。只是不知道紫玉带她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山洞又是哪里,为什么千年来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
穿过了结界,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什么寒意,什么黑暗全部被隔绝在结界之外。
小狐狸看傻了眼,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结界中温暖如春,山壁上爬满了绿色的植物,有水,有风,有日月,甚至能隐隐看到星辰。顺着长满繁花的小道一直往前走,是一处湖泊,湖水清澈可见底。一条如玉的小桥连接着湖岸和湖心处的一座亭子,亭中摆放着一张冰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四溢的寒气禁锢在了亭子之中,分毫也流失不了。
走进了亭中,寒意蚀骨。好奇心起,小狐狸靠近了冰床。直到此刻,小狐狸终于清楚地看见了冰床上躺着的女子,面色有些苍白,可是全身上下都被打理的一丝不苟。可是为什么那张脸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还有右眼处的桃花印记,为什么和自己右眼处的一模一样?
小狐狸抬起手,抚摸上右眼角,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挥手,将妖力打向湖中,激出一面水镜。水镜中的面容,和冰床上的女子没有半分差异,就连右眼处的桃花印记的位置,都不错分毫。
见小狐狸将修为击向湖中,紫玉暗道不好,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了。这里是灼华安放桃夭的地方,没有任何的生机,不管是植物还是水,不管是日月星辰还是风,所有的一切,皆由灼华的妖力所化。小狐狸的那一击,势必已经告知了灼华,此处被妖精闯入了。
“走。”紫玉拽着小狐狸的衣袖,想要再灼华到来之前带着小狐狸离开。
可是小狐狸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她是谁?”小狐狸的声音出现在山洞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紫玉不知是因为担心灼华的到来而心急,还是刻意的不愿提起,竟是没有丝毫要回答小狐狸的样子,只顾着强行拽着小狐狸离开。
小狐狸转身,甩开紫玉的手,看向紫玉的双眼,再没有半分神采,“紫玉,你告诉我,她是谁?你说,她是谁?”
紫玉震惊于小狐狸此时的样子,她从来都不知道,小狐狸竟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小狐狸看着紫玉,一动不动。周身四窜的妖力搅动着洞中的天地,日月消失,星辰坠落,爬满山壁的绿色植物毁于一旦,湖泊也开始了震动。山洞中的一切都渐渐的消散,唯有那亭子,和亭中的一切在狂暴的妖力中巍然不动。
身处血池的灼华突然转身,看向禁地的方向,脸色难看至极。
“怎么了?”柏舟站起身,疑惑的看向灼华。
“禁地。”灼华只来得及说出地点,便消失不见。
柏舟虽有些莫名,却也知道禁地是什么地方。如今灼华神色匆忙的赶往禁地,难不成是禁地出了什么状况。想到这种可能性,柏舟也变了脸色。匆忙往行露身上丢了个结界,便朝着禁地的方向赶去。
当柏舟出现在禁地的时候,看着禁地的一切几乎毁于一旦,略带谴责的看向站在禁地门口瑟瑟发抖的紫玉。顾不上安抚,柏舟走入结界,便见到和灼华对峙的桃夭。柏舟先是一喜,以为是桃夭醒了过来,可是再看冰床上躺着的女子,才反应过来,那和灼华对峙的,哪里是桃夭,分明是小狐狸。只是,修行才不过千年的小狐狸,哪里来的如此雄厚的妖力,竟然能和灼华正面抗衡了。
“她是谁?”小狐狸看着灼华,眼中流出血泪,让一旁看着的柏舟心疼不已。小狐狸这突然狂增的修为,怕是以性命为代价交换而来的吧。
“让开。”灼华冷眼看着小狐狸,周身再也寻不出任何往日里的温情。
“她是谁?”小狐狸固执的想要问出一个答案,挡着灼华想要进入亭中的路。
灼华动了怒,几乎用了全身的修为向小狐狸施压。虽然不是攻击,可是也足矣让小狐狸难受上一阵子。只是谁也没想到,就在灼华的修为接触小狐狸的那一瞬间,小狐狸的修为再次暴增,甚至隐隐有超越灼华的势头。
看着灼华的小狐狸,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只为求一个答案。那一刻,柏舟差点以为小狐狸才是桃夭,而冰床上躺着的不过是一个假象。
当初为了迎娶桃夭,灼华带着虞山的妖精杀上落花岭,将落花岭的狐族几乎斩尽杀绝的时候,桃夭就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灼华的眼前,也是不顾一切的调动周身的修为,将狐族残留的血脉护卫在她的身后。那时,他们才知道,灼华并非是无人可敌的,至少落花岭那只狐妖就可以和他势均力敌。
灼华和小狐狸之间仿佛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任凭灼华怎样增加压制小狐狸的妖力,小狐狸依然能在瞬间提升妖力,抵抗灼华。
突然,冰床上的女子有了动静,七窍开始流血,就连肌肤都往外渗着血。灼华惊慌失措的赶紧收了对小狐狸的压制,再也不敢调动分毫的修为。小狐狸没有意识到灼华的突然收势,全部的修为向着毫无防备的灼华击去。
灼华倒飞出去,鲜血不住的从口中流出。看着灼华被鲜血浸湿的衣衫,小狐狸如梦初醒般,看向灼华。原本狂暴的妖力也渐渐收敛,直到消散的干干净净。小狐狸想要上前看看灼华怎么样了,迈出不到一步,便昏了过去。
柏舟顾不得小狐狸,上前看灼华的伤势,却被灼华阻止,“救桃夭。”
柏舟定了心神,走向亭中,却被亭中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转身走到小狐狸身边,伸手凌空抓握,一枚流光溢彩的妖丹就从小狐狸的身体内浮到了空中。没有了妖丹,小狐狸也在瞬间变回了原形。妖丹仿佛有感应似的,径直飞到桃夭的上空,忽明忽暗,仿佛在向依然将视线停留在小狐狸身上的柏舟求救。
柏舟再次走入亭中,克制着自己的妖力,一点一点的传输到妖丹中,经由妖丹转换,再一点一点的传输到桃夭的周身。随着妖力的转换,桃夭的肌肤渐渐的恢复,停止渗血,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但已不是方才那般随时都会消失的模样。
见桃夭无碍,柏舟收起妖丹,走到小狐狸身边,将妖丹逼入小狐狸体内。
此时,在一旁自行调息的灼华也睁开了眼睛,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走入亭中,仔细检查桃夭的状况。见桃夭满身的血污,灼华调出一缕妖力,化作清水,将桃夭身上的血污清洗的干干净净。
柏舟将小狐狸抱到灼华身边,看向灼华,无声的询问,该怎么办?
“将她的记忆抹去,逐出虞山,我只要她妖丹不损。”灼华站起身,看都没有看小狐狸一眼,走到山洞的正中,重新用妖力布置起山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