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这还有一周便到了婚期,竹若虽是见了淑妃和敬妃一面,但是淑妃和敬妃身边儿都有皇帝的人跟着,什么体己话也没说成,只是一人给竹若添了点嫁妆,随后又悄悄的塞了银票,便算拜别过了。
这一见,反倒是不如不见了,回去之后,只觉得夜不能寐,夜深时候又是瞧着明月高悬,皎皎若白玉,只觉得月色冷峻如霜。
仰头望月,那月光先是冷了眼底,随后又是缓缓沉落,一直跌到心里。
意娘和孟千秋已经早早的便被竹若屏退去歇息了,这会儿诺大的宫殿中就她一个人,又是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坐,便坐了一整夜。
到第二天的时候,意娘过来,瞧见竹若倚坐在窗子正对面儿的墙边儿,脸上满是病态的红晕,怎么叫也叫不醒,便觉得不妙。
又伸手去试了试竹若额头的温度,手刚接触到额头,便像是触到了沸水一般,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急忙便扯着嗓子冲着外面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
竹若身边儿的奴婢本就不是勤奋的,左叫右叫,也只有在外头浇花儿的孟千秋手里抱着捧剪好的枝条走了进来,却没成想,刚进屋就瞧见意娘这慌张的神色。
“大清早的,哭什么?”孟千秋有些疑惑的问道。
“公主发热了,严重的很,你在这儿瞧着……我去太医院请人去。”说着,意娘便提起裙角往外跑去了。
孟千秋轻叹了口气,心里只觉得意娘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是发个热,也弄得像是没了半条命一样,无奈的将还没来得及插在花瓶儿里的鲜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掀开了遮挡着床的帷幔。
掀开帷幔以后,孟千秋这才瞧见竹若病的有多严重,急忙用冷水投了帕子,拧干后叠成长条,盖在了竹若的额头上。
现下他也只能等着意娘回来,毕竟竹若发着热,若是太医来了,瞧见人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必然是要被这两个姑娘怀疑的。
只是这帕子换了四五次,也没见有什么作用不说,竹若的体温反而是变得越来越高,从一开始只是带着病态的红晕,变得小脸儿通红。
孟千秋心里急的不行,瞧着意娘迟迟未归,不容多想,从怀中掏出一雪白的小瓷瓶,便将里头的液体七七八八的灌倒了竹若的嘴里。
“孟千秋,你干什么呢!”意娘刚进来,便瞧见孟千秋往竹若的嘴里不知道倒了什么东西,大步走上前去,便将孟千秋推倒了一边,站在了竹若的床前,将竹若挡在了身后。
“你这人怎么恩将仇报,若不是公主收留你,你早就死在外头了!”意娘说着,稍稍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记得公主床边儿藏着那日去丽人院时候带着的短匕,虽然她不善武艺,但若是孟千秋执意作恶,也能打一个措手不及。
她早就该想到,这丽人院大名鼎鼎的花魁,哪能这么容易便被她们纳入麾下!
早知道,她就应该让孟千秋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怎么也不能给竹若一个人留在这儿啊。
“胡说什么呢,我给公主喂的是药。”孟千秋瞧着意娘这样子,便知道她是误会了,“你这一直没回来,若是等着你,公主都烧糊涂了!”
“你从哪儿弄来的药?”意娘依旧是不信孟千秋的说辞。
刚才她跑去太医院以后,才知道今儿是沐休日,唯一的值班儿太医被珞贵人叫去请平安脉了,她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这才照着药童找的房子,抓了药准备回来煮。
这抓药煮药都需要时间,孟千秋纵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便找来对症的药!
“我的姑奶奶,你这可是问着我了。”孟千秋瞥了一眼意娘,淡声道:“我们花楼里的姑娘,寻常大夫都不愿意去给瞧病,便只能从江湖的游医哪儿买来现成的药备着,省的死在楼里都没人知晓。”
“我不信。”意娘虽是知道他说的不假,但是戒备还是没放下来。
瞧着意娘依旧是紧紧的站在床前,一步也不挪,瞧的孟千秋心里直个火大,他们也算是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了,这个没良心的还是不信他,若是没有他日日往那祁子寒开的药里头添点别的,她这身子能好的这么快?
真当那祁子寒是个神医了?
这心里憋闷,孟千秋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扯过桌子旁的凳子便坐了下去,娇声道:“你爱信不信,等公主醒了,自然一切便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