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娄泞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我于是向我仅认识的几个他的朋友打去。
他们告诉我一个地址,并告诉我娄泞已经离开。我匆匆赶去,于是忽略了他们略带可怜的语气。
我有时候觉得可能上天真的自有安排。
就在我因为前方堵车而不得不换了一条路的时候,我看到了娄泞的车,我记得他的车牌号。
车头朝向和我们的家完全相反的方向,我的内心愈加不安。
于是在那辆车驶离后,我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两侧车辆逐渐稀少,行车停留在一个别墅外。
别墅小巧,位居云山。
车门打开,娄泞下车。我有些狼狈地把车开到距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那个身影依旧迷人,随后走到车门另一边,开门,一抹倩影下车。
杨冉冉。
那个娄泞的初恋,少年恋人,共度十年。
娄泞将有些醉的杨冉冉扶进门内,我在外面看着他们的背影。
我该冲过去的,我知道。但我只是掐紧手指,任由破皮,死死地在原地不动。
待两人离开,我下车,有些颤抖地拨开娄泞的电话。
依旧是,无法接通。
而这时候,手机显示已经是6月15日凌晨1点了。
于是我开始站在那里,有些固执地盯着那里。
二层别墅,从二楼往下望,很容易就能看到我的位置。
我就站在那里,开始等。
别墅的灯灭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空气潮湿度上升,我感觉到头发上沾染了水汽,分不清脸上有没有露水,或许是泪水?站的时间过长的腿发麻,感觉整个人的知觉都消散掉。
天渐渐亮了。
我站了一夜。
我恍惚间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反应有些迟钝地回到车里。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我。
但我看到,用盯了一夜的,有些睁不开的眼睛看到,娄泞从别墅里走出来。
我开车驶离这里。
——
回到家,我有些疲惫地进屋,突然歇斯底里地把所有做好的饭菜全部都倒了,随后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做了个梦,是娄泞和我在一起那天。
杨冉冉在大学和娄泞大多是纠缠不清的状态,两个人总会因为各种情况争吵,这在杨冉冉决定出国留学后更甚。
娄泞家里在他上大学时出了意外,家里要送她出国,娄泞挽留未果。
杨冉冉出国那天,娄泞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最后被匆匆赶来的我强行打开房间带了出来。
娄泞当时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了我一眼,昏了过去。
我在旁边照顾他两天两夜,看病钱都是我拿的。
他醒来后,我们在一起了。
我那时候瘦了很多斤,以为他眼中终于有我了,很高兴,所以一直患得患失。
或许因为是偷来的,所以需要还回去了吗?
——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娄泞已经走了。
杨乐果不其然已经在工位上了,看到我来,难得朝我笑起来说:“云姐早呀。”
“早。”我不喜杨乐,觉得她的笑别有深意。
八卦总是传得最快的,于是中午吃饭时,我从食堂里周围人时不时地窃窃私语中知道了:娄总身边来了个女秘书,又漂亮身材又好,刚上任就带着去参加宴会了。
女秘书、刚上任、宴会。大脑敏捷地抓住了关键词,大脑匹配起了对象,杨冉冉。
我旁边的一个小职员还在滔滔不绝地和同事讲她听到的八卦:“听说人家是上边亲自提拔的,连面试都没参加,来了就直接亲自带着参加宴会去了。”
旁边的人应和:“对对我也听说了,长得可漂亮了,都说娄总春心萌动了哈哈哈哈哈!”
“你懂什么呀。”旁边的人一副知道很多的样子,开口道:“娄总和人家可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的,咱们安宁集团,就是因为人家小名就宁宁,却的宁字!”
其余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跟着点头。
我跟着娄泞,一直帮扶他,他身边的人总是会经过我的面试。
而能够免除秘书面试的,除了娄泞还有谁?只有娄泞下了指令,才会没有给我报告。
原来这么早啊。
我觉得胃痛,有些慌乱地离开了食堂。
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没有杨冉冉那么漂亮,漂亮的人才是讨论的中心,人群的焦点。
娄泞甚至没有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告诉过公司的职员,理由是办公室恋情一直被禁止。
那现在呢?
——
我收到了娄泞的消息,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匆忙收拾了一下自己,好让自己有些发红的眼睛没有那么明显,虽然作用不大。
但好在娄泞向来不怎么在意我,他见我来了,告诉我工作拓展业务,需要我去分公司撑撑场面。
这个时候让我去外地工作?离开总部,这一趟和降职区别不大。
我感觉又想哭了,我拼命忍住,鼻头处传来刺痛。我把头放得更低了:“一定要现在让我去吗?工作怎么办?”
娄泞于是熟练地揽过我来,我听见他像狐狸一样的笑声,我第一次觉得刺耳:“肯定只有你最合适啦。楠楠,除了你我还放心谁?”
又回我:“杨冉冉说她能暂任。”
娄泞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如此的自傲,我从来不会拒绝他,所以他不会低下头来看我。
我回答:“好,我去。”
我知道娄泞和杨冉冉在大学经常被拿出来一起夸,同样的家世显赫,同样的外貌美丽,同样的学习优秀,所以这份工作有杨冉冉在,他相信她一定会做得更好,至少比我要好。
但是娄泞从来不在意这些。他家庭好,长得好,性格上有点缺陷,但我总是顺着他。所以他不可一世,他从来不在乎周围的人。
他靠自己的能力,打破外人的偏见,不去听任何流言蜚语。
可也因此,他没有想过我听到杨冉冉空降的消息会怎么想。我的想法也会被当作流言蜚语一样不重要吗?
我觉得胃疼得更厉害了。我有些受不住,匆匆去了趟医院。
4.
小病不断大概就是这样?我看着自己的单子,感觉自己都攒了一堆单子了。
手机接到消息,有人加我微信,备注写着“我是杨冉冉,娄泞让我加你商量一下后续工作。”
我沉默了会儿。
他们早就加上了微信,早就提前商量好了秘书人选,早就决定了让我去外地美其名曰开拓业务。
我真的那么不重要吗?
杨冉冉很是公事公办的样子,把大致安排发给我之后就没再理我。
我觉得头疼,比高中被父亲用烟灰缸砸在额头时还要疼。我当时只有终于和他们决裂的畅快,现在却难受得喘不上气。
从医院回来后,我匆匆打开行李箱,收拾了点东西就乘飞机离开了。
在外的日子总是难熬的,我虽然在中学可以努力学习让自己拔尖考上不错的学校,但在大学并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学生,外语并不好,当初看到娄泞原本总是处变不惊的脸为了创业发愁时,我是真的想要加入娄泞,去帮助他。我强行去啃自己并不熟悉的书籍,又不舍得放弃这份兼职见不到娄泞,所以我只能抽空去学。睡不着觉,总是做梦,每天困得像是要晕过去,拿咖啡当水喝,不停地掉头发。
那段时间,我果不其然胖了不少,可是当我能在一些小问题上帮助到娄泞的时候,我是真的很开心。
娄泞会笑着摸摸我的脑袋,虽然他的疲惫仍然存在,但是开心也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他说:“楠楠真棒。”于是我就会快乐得摸不着北。
娄泞在大学提前修完了学业,我知道杨冉冉也有加入进来。
我在她面前总是很自卑,胆怯到只敢躲在人群里看大家夸赞他们是多么的般配。
我在能帮助到娄泞后很开心,有一天穿上了自己特意买的裙子,特意打理了自己的头发,穿上高跟鞋来到娄泞的公司。
杨冉冉第一个看见我,她冲着我笑:“云楠楠,你也会穿裙子呀?”笑得很大声。
“你是第一次穿高跟鞋吧?好像一只胖青蛙啊。”
我感觉一股热气直冲脸庞,低下头来不敢抬头,感觉自己就快要哭出来。
我那时不觉得有多么胖,但是她的声音像剪刀刺开了布,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周围有人看过来,我听见有人说:“还真是第一次见她穿呢。”
“哈哈哈哈冉冉你形容得太搞笑了吧!”
“还真有点像哈哈哈哈哈,一崴一崴的可不是胖青蛙吗哈哈哈!”
于是我落荒而逃。
我买这个裙子的时候,看到卖家说穿上跑起来会很好看,后来想,跑起来可能就只是一个跑起来的胖青蛙。
后来我没再去娄泞公司主动找过他,只在很久后他问我:“你和我朋友闹别扭了?”
这是我在闹别扭吗?娄泞不会发现我突然不去他公司了,只会在他朋友提起时突然想起来问问我。那是我第一次赌气,好久没理娄泞,想着是不是要放弃他了。
直到我大学毕业,杨冉冉出国,我才再次出现在娄泞的公司里。
我和娄泞的大部分朋友都合不来,我知道有很多人说我不如杨冉冉。
云楠楠不如杨冉冉,我知道。
我开始减肥,一天只吃两顿饭,不吃主食,液断、16+8、运动,我都试了个遍。一度看到食物就想吐,感觉自己每吃一口饭都充满了负罪感。不过我很幸运,瘦了下来。
我弟弟曾经来看我,大为震惊,绕着我看了好几圈。
在我和他吃饭的时候,我只点了一盘蔬菜沙拉,小口小口的吃起来。看着他大口吃肉,馋得流口水。
他吃着饭突然停下来,看着我,然后说:“姐,你吃这么少,不饿吗?”
“我减肥呢,不饿。”于是肚子响了。
他一皱眉:“不饿什么不饿,你身上都没几块肉了!”
我争论不过他,硬吃了几口肉。我好久没吃肉了,又觉得爱情圆满,觉得自己终于幸福起来。
弟弟在旁边抗议似的说:“姐,你们真的不合适。”
我才不管。
5.
我在这里待了半个多月。娄泞说我只待一个星期就可以了,他又骗我。
晚上,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有点疲惫得躺在床上。
晚上我刷到杨冉冉的朋友圈。杨冉冉朋友圈发得不多,大学时我听舍友说过她总发一些竞赛得奖的照片,确切来说和娄泞一起参加的竞赛。
三天可见的朋友圈里,她拍了一张在餐厅的照片。旁边是一个男人的手。
我几乎瞬间就看出来,那是娄泞的手。
我曾经握住那双手,向他撒娇什么时候能公开我。娄泞每次只是笑。
他不爱拍照,从来不会出现在我的朋友圈里。
杨冉冉的朋友圈下面有人评论:“哟,烛光晚餐啊?得不少钱吧?”
她回:“哪有,有人请嘛。”
“男朋友嘛?有情况啊?”
“哈哈哈哈是他啦。”随后@了娄泞。
娄泞回:“不是。”
还有杨冉冉的留言:“冉冉姐,不错呀!”带一个wink的表情。
我不怎么发朋友圈,娄泞也从来不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不提照片,我偶尔刷到的搞笑视频都不被允许发给他。
我恍然大悟,这才是恋爱该有的样子。
我不是简·爱,我没有她的勇敢、自立,遇到的也不是罗切斯特先生。而是一个支开我去陪别的女人的男人,是总是不回复我消息的男人。我只有保持住精美的妆容,时刻克制饮食才能拥有外表的美丽,才能勉强让娄泞看到我而已。
但真正的我不是这样的。
我和娄泞从头到尾都不合适。
于是我给云耀打去电话,当晚就到了家。也不算家,毕竟娄泞估计也不愿意回来。
我看着一片冷清的屋子,不由得冷笑。现在还在杨冉冉身边呢吧。
我进去自己的屋子,开始收拾起来。我经常觉得我们就像舍友一样,可不就是舍友吗?一人住一屋,我把自己屋子收拾出来就没什么了。然后当晚又飞回外地。
我弟搁旁边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姐,你俩真分手了?”
“怎么,不舍得他?”
“哪有哪有。”云耀连连摇头,“我就是看你们终于分开了有点惊讶,姐,他配不上你。”
我搬完行李回来后,已经第二天中午了。我早就提前请好了假,瘫软在床。
真的,好累啊。
我感觉眼睛已经容不下这么多沙子了,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不过还好,我把头蒙在了枕头里,没人能看到。
我给娄泞发过去分手的消息,想了想还是等交接完工作再拉黑比较好,然后呼呼大睡。
——
第二天平静无波。第三天,娄泞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接起电话,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平静。
那边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昨晚回来了?为什么没告诉我?”语气里是隐隐压抑的怒气。
“不是,是前天晚上。”原来他昨晚也没回家。
“为什么分手?”娄泞还是开口了,带着怒气,“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外地工作让你这么忍不住?”
“忙完这段时间,我要离职。”我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
“行啊,”娄泞简直要被气笑,“最好如你所言。”
娄泞挂了电话。
我很平静地开始一天的工作。
我将整个人都扑在工作上,三个月,用一种超乎我想象的顺利程度完成了。
我想,是不是老天都想让我和娄泞分开呢?
我回了公司,虽然现在的职位很尴尬。
我的位置有了杨冉冉顶替,很多人看我回来对我露出同情的目光。
我喊进来小梅。
“手下的工作先放一放,把这几份文件重新整理一下,尽快发给我。”我熟练地下达指令,“还有,我应该很快就要离职了,你以后应该要去杨冉冉身边了,记得好好学啊。”娄泞身边的人,都有一身本领,那是我学不会的。
“云姐,我舍不得你。”小梅听完我说的话,眼泪汪汪,站在原地不动,脸上显露出几分纠结之色。
“怎么了?”我看出她的神色,出口问道。
“没有没有!”小梅慌忙否认,说道:“我就是看您前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太舒服的样子,又接连跑外地出差,都没好好休息……”小梅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知道小梅没什么坏心思,前段时间看到我不舒服就老是暗戳戳提议我去检查检查,看我回来这么快也是好心。
“好吧,那我出去了云姐。”还在职场不久的小梅,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承不住泪水了。
我又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6.
我很顺利地办了离职,娄泞没有留我。
我离开,娄泞坐在办公椅里,面色晦暗不明。
“娄总,真要让云姐走啊?”旁边的特助李敬言是为数不多知道点内情的,有点不忍地开口。
“不用。”让她吃点苦头就好了。吃点苦头就知道,除了他,没有人会收留她。
——
我离开公司大楼,心里是说不出的平静,同时也有一股茫然。
前十八年的人生里,我为了脱离原生家庭而努力,后来十年,又龟速向着娄泞靠近。
在终于有回报的时候,我选择了离开。现在什么也没剩下。
所以,我现在做什么呢?
我回到酒店,没待一会,就听见有人敲门。
出去一看,是云耀,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姐,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啊?”云耀有些大大咧咧地开口,带着身后的男人一起进来。
没等我开口,他又介绍身边的人说:“姐,这是咱沐云哥,听说你想搬家,跟着我一起来帮忙啦。”
身后的男人身姿挺立,戴着一副眼镜,显得稳重许多。是当下流行的发型,没有染色,却让人惊艳不已。
他冲我微微一笑,目光流转:“好久不见了,楠楠。”
沐云哥是我们家邻居,比我大两岁,小时候我和云耀都跟在他身后跑。后来我上大学离开家,没有回去,我们就没什么交集了。
我几天前就跟云耀说要想搬家,他当时说会来帮我,没想到还带了沐云哥来。
我努力挤出来笑容:“怎么还麻烦沐云哥。”
云耀露出一口大白牙:“哪有啊,我们来帮你搬家,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们。”说着用肩膀一撞沐云,朝他使了个眼色,直接绕过我进屋去搬了。
我有点头痛,大家这么久不见,多少是有点生疏,要是提起以前的事真是太尴尬了,而且人情欠下了也不好还。
“这里就交给我和小耀了,楠楠你就去休息吧。”沐云开口,语气是说不出的温和。
“是啊是啊去休息吧姐。”云耀抱着个大箱子就往外走。
“没事,我在这里一起,不然你们收拾起来也费劲。”我只好这么说。
沐云笑着收拾东西,我也跟着整理。
云耀刚刚往外搬东西,这会儿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心里说不出的尴尬。
“好久不见楠楠了,感觉楠楠变化还挺大。”沐云许是看出了我的不安,率先开口。
我有些尴尬地回他:“人总是要变的嘛。”
沐云笑,又说:“小时候你和小耀就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玩,那时候我们还小,就到处疯跑,你也跟着跑,常常跟丢我们,生气了我和小耀总是要哄好久。”
我也被他引入了回忆中,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父母的偏心,被哄一会儿就好了。
“楠楠很可爱也很善良,每次都不会生我和小耀的气。”沐云笑着,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像镀了一层金光。
我抿了抿唇,真心地笑了一下。
“多笑笑,笑起来更可爱了。”沐云说着也笑起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份荣幸加上这位可爱的小姐的联系方式呢?”
我从来没有被人接二连三地夸过,随后有些慌张地打开手机。
外面传来声音,云耀进来了,他是个活宝,我们三人的氛围热闹起来。
——
繁华市区,高楼顶层。
这片土地上多的是像往上爬的人,无数人在血泊中厮杀,求得观兽者的一份侧目。
又一个人被训斥出来,进去时精致的发型已然凌乱,匆匆离开。
门内的青年才俊最近心情是众人可见的不佳,稍有错误便会被劈头训斥,整个楼层散发着小心翼翼的氛围,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李敬言拿着刚刚收到的照片,想了想,带着份文件,深吸一口气,还是敲开了门。
“进。”
办公椅上坐着的人气场惊人,让人不敢直视,整个房间蔓延着低气压,办公桌上文件凌乱,显然刚刚的谈话并不愉快。
“娄总,这些文件需要您的签字。”
娄泞不说话,冷淡地翻看文件。
一会儿,文件收好,李敬言顿了两秒,然后小心地把前两天拍到的照片拿上来:“娄总,这是云小姐近况。”
娄泞突然停住翻动的手,结果照片来。
他翻看很快。李敬言听着那声音,心跳就像是放在鼓上敲击,一句话都不敢说。
啪!
是照片被男人扔在桌子上的声音。
“娄总,这...”
“出去。”娄泞的目光如有实质,直至李敬言有些颤抖的额头。
李敬言如蒙大赦,快步离开。
男人坐在座椅上,看了眼手机,突然起身,大步离去。
——
娄泞开始烦我。
他前两天突然来找我,正遇上沐云。云耀那家伙说我最近看上去格外憔悴,自己又忙,让沐云多陪陪我,我拒绝不了,只好时常应他的邀请出门散步。
“云楠楠!”娄泞突然出现,颇有些气势汹汹的样子,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我连忙找借口让沐云离开。沐云不愿离去,却更不愿见我为难,还是走开了。
我目送他离开,娄泞有些不耐烦地开口,“你跟我分手后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没有,我们是朋友。”我忍了忍,尽量好声好气地回答。
“那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娄泞想起来就是火大。云楠楠这样的人也会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那些男人都不看看她长什么样吗?
“我说了我们是朋友,比起他,现在和我毫无关系的你又是怎么说出口的呢?”我有些火大。
“你看不出来他怎么想的吗?”娄泞来之前就查过了,“这么久不见,一来就趁着我们分开乘虚而入,能是什么好人?”
“娄泞!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即使我和沐云哥在一起,也和你没关系。”我说完就走了。
娄泞一把将手中的戒指砸在地上,咒骂一声离开。
或许那是打算送给我的,不过我也不在乎了。
7.
娄泞确实很烦,我早就把他删除了,他却总是能找到我的新住处,放一堆狠话然后离开,通常还会和沐云吵一架。
杨冉冉也跟着出现,一副柔弱的样子,在娄泞离开后凄婉地求我不要缠着娄泞,她是真的很喜欢他。
我都要被气笑了。
当他们再次出现时,我忍不住报警,举报他们一再打扰我,私自侵入民宅。
他们消停了许多。
沐云一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云耀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带他来。
我知道,他是想撮合我们。
这日云耀出去买饭,故意留我和沐云两人。
“楠楠,这次买的樱桃很甜的,你尝尝。”沐云带着洗好的樱桃,笑着坐在我旁边。
我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摊开来讲比较好。
“沐云哥,你喜欢我吗?”
沐云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笑答:“喜欢。”又加大了点音量:“一直很喜欢楠楠。”
“沐云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再次爱上一个人。”
“没关系,我愿意等。”娄泞正视我的眼睛,认真道:“从少年到现在,楠楠,我对你的爱不比你对娄泞的爱少半分。”
我说不出话来。
——
一年后,沐云向我求婚,我同意了。
娄泞来闹,被云耀赶走了,我是从外面的吵闹声中知道的。
“娄泞,我们闹到现在这样,又是何必呢。”我平静地看着几层台阶下的娄泞。
娄泞抬头看我,眼里是明显的不甘。
“6月15日,那天你记得吗?”我轻声道,“云山别墅,我那天就站在外面。”
我后来查过,那是娄泞挣得第一桶金买的别墅,送给了杨冉冉,即使是他最撩到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动那个别墅。
娄泞脸色猛然一变,张口却无声。
半年后,我和沐云顺利完婚。
那天白天是很晴朗的,夜晚散席后却下起了雨。
——
娄泞站在楼外,车旁的身影渐渐被雨水淋湿。
他看着女主角的婚礼,看着女主角和男主角离开,看着他们上楼,拉窗帘,然后关灯。
娄泞和杨冉冉在一起太久了,习惯和她纠缠在一起,所以当他的生命出现第二个女人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她的重要性。
一旦意识到,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