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晚上十点钟。
陈卫镔把两串钥匙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在房间走来走去,时不时看一看卜思友。
怎么一提到脚印,他就扯裤筒挪脚呢?刚才唐熙雨已经比对过了,脚印并非卜思友所留,那他为什么还会做出那样的动作呢?
过了一会儿,陈卫镔看了一眼易之林:“之林,你联系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易之林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他们说的十点钟,应该要到了。”
两分钟后,看守所的警察进来了,凑近陈卫镔耳语了几句。
陈卫镔点了点头,带着易之林去了接待室。
一位五十多岁、穿着制服的警察背对房门坐在椅子上,只见他戴着眼镜,右手拿着笔,左手搭在翻开的笔记本上,正在查看上面记录的内容。
“你好。”陈卫镔打了声招呼。
那名警察转过头来,一看到陈卫镔和易之林,突然站了起来,吃惊地喊道:“之林,是你啊。”
闻言,易之林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名警察快速走到易之林身边,拉着他的胳膊,从头到脚把易之林仔仔细细看了看,关心地说道:“瘦了,瘦了。”
易之林一脸尴尬,指了指陈卫镔:“这是我们机动大队的陈卫镔大队长。”
那名警察松开了易之林,握住陈卫镔的手:“陈大队,你好。”
陈卫镔诧异地看着那名警察,指了指易之林:“你们两个认识?”
“当然认识,他是我儿子。”警察笑着说道。
陈卫镔转头看了看易之林,易之林点了点头。
原来,那名警察正是易之林的父亲易学常。陈卫镔让易之林联系南城区分局卜思友出租屋所在地的派出所,请所里派人来看守所协助调查,却不曾想,来人竟然会是易之林的父亲。
“易叔叔,您坐。”陈卫镔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易学常坐了下来,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所长通知我,说中城区分局有个案子需要协助,我就是卜思友出租屋那个区域的片儿警。”
“这么巧……”陈卫镔微微笑了笑,“真是上阵不离父子兵啊。”
“是啊……”易学常高兴地笑了笑,接着喘了一口粗气,“其实,我都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之林了。”
说完,他看向了旁边的易之林,眼神里尽是慈爱。
易之林却故意躲避开易学常的眼神,掏出手机来看。
陈卫镔知道他们父子俩的感情并不是很好,于是说道:“易叔叔,您先说说卜思友的情况吧。”
易学常盯着笔记本,上面满是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做事非常认真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笔记本,慢慢说道:“卜思友,男,三十岁,未婚,两江市平塔县人,现租住在南城区洋河沟三十五号四楼一号,是一套单间配套的房子,他一个人住。那一片我管理了多年,情况比较熟悉,半年前刚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按照你们提出的需求,我调取了七月二十九日晚上的监控录像,发现卜思友当晚并没有回去,是第二天晚上八点才回去的。”
没回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心虚,不敢回去。
陈卫镔摸了摸下巴,这条信息,进一步坚定了他对卜思友去过卜思强出租屋的推断。但是,仅凭监控录像,只能证明卜思友没回去,并不能证明去了卜思强的出租屋,如果卜思友不承认,还是没办法,必须掌握实打实的证据。
“谢谢易叔叔,辛苦您了。”陈卫镔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即站了起来。
易学常合上笔记本,跟着站了起来,依依不舍地看着易之林:“那你们忙,我先走了,有空……回家看看吧。”
易之林的眼睛盯着桌面,右手掌揉搓着额头,没有搭话。
“陈大队,能不能……给你说个事儿?”易学常转向了陈卫镔。
陈卫镔点了点头。
易学常拉着陈卫镔的胳膊,往旁边走了几步,轻声说道:“之林这孩子苦,生母去得早,现在又离婚了,孤孤单单的,你是他的领导,麻烦你,多关心关心他。”
易学常说完,眼眶有些湿润了。
“易叔叔,你放心吧,我晓得。”陈卫镔微笑着说道。
易学常揉了揉眼眶,慢慢出了门。
陈卫镔带着易之林,往审讯室隔壁的房间走去。
房门是虚掩着的,门缝刚好对着卜思友的后背,陈卫镔停了下来。只见卜思友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很僵硬,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所束缚,两只手掌紧紧地拽在一起,十指相扣,双眼盯着手指,眉头紧锁。
陈卫镔正要走进去,突然,卜思友又不自觉地把牛仔裤的右腿裤筒往下扯了扯。
咦,他怎么又在扯裤筒,和先前一样,还都是右腿裤筒?现在,虽然盛夏已过,但两江市区的天气依然酷热,室内空调的温度并没有调得太低,如果把他扯裤筒的行为解释为防止脚踝受凉,根本站不住脚,他什么意思?是习惯性动作,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