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中城区分局看守所。
陈卫镔正在和看守所的值班所长交谈,唐熙雨一个人先进了等候室。
过了一会儿,唐熙雨从等候室出来了,对着陈卫镔点了点头。
陈卫镔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卜思友先进去。
卜思友也没多想,走进了等候室。
唐熙雨跟着卜思友,第二个进去。但是,她并没有用正常的步伐走进去,而是把身体侧了一下,一脚跨了进去,紧接着,她迅速弯下腰,拾起地上的一张黑色地垫,转身出了等候室。此时的卜思友背对着房门,并没有看到唐熙雨的动作。
原来,陈卫镔先前让唐熙雨准备的,正是那张地垫,是专用于搜集脚印的工具。
见唐熙雨已离开,陈卫镔、易之林和董介名三人鱼贯而入。
五分钟后,看守所的警察把卜思强带到了一间装有单向透视玻璃的审讯室里。
陈卫镔让卜思友独自在等候室待一会儿,他带着易之林和董介名去了审讯室。
卜思强上身穿着看守所的马甲,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后,低下了头。
陈卫镔开门见山:“卜思强,七月二十九日晚上,你搬完东西回去之前,是否有人进过你的屋?”
卜思强抬起头来,一脸诧异:“没人进屋啊。”
“那谁有你出租屋的钥匙?”陈卫镔追问道。
卜思强想了想:“只有我弟弟卜思友那边有一把,其他人没有。”
陈卫镔点了点头,卜思强应该没有撒谎。下午在会议室分析案情时,出租屋的房门没有被强行闯入的痕迹,而甘凤羽又不会主动给陌生人开门,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拿钥匙开门进去的。所以,当时他和唐熙雨两人同时想到了卜思友,他是卜思强的弟弟,有哥哥出租屋的钥匙实属正常。
陈卫镔摸了摸下巴:“那卜思友,他有没有可能进去过呢?”
卜思强摇了摇头:“不会的。他如果要来,也会先联系我的。况且,我们两个,已经有四五个月没有联系了。”
这个说法,倒是与卜思友说的一致。
“你们两兄弟都在市区务工,怎么这么久不联系呢?”陈卫镔有些诧异。
“哎。”卜思强叹了一口气,“几个月前,我们两个发生了一次很激烈的争吵。”
陈卫镔皱了皱眉:“吵架?啥子原因哦,吵得这么久都不联系?”
卜思强摇了摇头,吐了一口粗气:“他喜欢打牌,这几年输了不少钱,媳妇也找不到。而且,因为打牌,他还在外面欠了很多账,以前,我都帮他还过好多次了,这一次我下定决心,不再帮他还账了,就大吵了一架。”
陈卫镔突然想起金店那个服务员说的话,于是问道:“你不是在存钱,准备给卜思友娶媳妇吗,你们关系没有那么僵吧?”
卜思强点了点头:“是的,我也一直都在想,毕竟是两兄弟,虽然吵了架,还是一家人,我希望尽我的努力去帮帮他,也许,他娶了媳妇后会改变的。”
陈卫镔看了一眼卜思强:“你自己都还没找到媳妇,还存钱给卜思友找媳妇,你对这个弟弟,倒是很关照哦。”
卜思强又吐了一口粗气:“我都四十四岁了,哪里还找得到媳妇哦,他还小,是我们卜家的希望,只要他好,我无所谓了。”
看着眼前这个身陷囹圄的棒棒,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竟然如此上心,陈卫镔的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瞄了一眼易之林。
只见易之林双眼无神,表情木然,正呆滞地看着卜思强,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陈卫镔三人出了审讯室,来到了接待室,把卜思友带去了审讯室隔壁的一个房间,这里,通过单向透视玻璃,对审讯室里的情况一览无遗,而审讯室那边却看不进来。
审讯室里的卜思强耷拉着脑袋,两只手腕被铐在审讯椅上,只剩右手大拇指的两只手掌十分显眼,顶灯照在他那凌乱的头发和胡子拉碴的脸上,把整个人显得尤其的沧桑和颓废。
“哥。”卜思友通过单向透视玻璃看到了卜思强,立即走到了玻璃边上,两只手掌贴在玻璃上,顿时泪如雨下。
看到卜思友痛哭流涕的样子,陈卫镔走到他的旁边,递上了一张纸巾,问道:“你们两兄弟的感情很好吧?”
卜思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他比我大十四岁,从小到大,爸妈干活很辛苦,基本上都是他在照顾我。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他还经常背着我在山上到处玩。”
陈卫镔拍了拍卜思强的肩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不坐了……”卜思友抽泣了一下,“警官,感谢你们让我看了看他,我走了。”
陈卫镔摆了摆手:“不着急,你是卜思强的弟弟,我们找你问问一些情况。”
卜思友虽然心里很想离开,但是又觉得不妥,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陈卫镔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