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有事要忙,对孙嫣说:“孙小娘子,里面正在排练。请帮忙转告一下,就说我走了,明日再来。”
孙嫣眼珠子转了转,指着稍间里的牛皮鼓说:“我一个人搬不动,能否帮忙搬一下?”
姜南没有多想,站起来说:“走吧,我去帮你抬。”
“多谢了。”孙嫣跟姜南并肩往稍间走,装作不经意的问:“姜小娘子跟沈郎君认识多久了?”
“一个多月。”姜南回答。
“才没有多久呢?”
“嗯。”
“他很信任你。”
“对。沈郎君用人不疑。”
“你们私交好吗?”
“没有私交,东家和伙计的关系。”
“这样啊!”
说话间到了稍间,孙嫣抬起牛皮鼓的一边,示意姜南抬另外一边,两人合力将鼓抬到内院。
“我走了,你们忙!”姜南拍了拍手,走出精武院。
接下来,她要去拜访京城里的瓦子。
瓦子里需要唢呐的地方多,保不齐就有女唢呐手。她从北向南,一家家的问过去,一天下来问了十多家。
遗憾的是,这些店家要么说没有,要么防贼似的防着她,一天下来颗粒无收。
她倒也不气馁,回去早早睡下,准备第二天继续找。
姜南不知道的是,她到达旧酸枣门的时候,沈亦安刚从旧酸枣门离开。
他听孙嫣提起下人,才想起府里年纪最大的下人林妈妈要出城。
林妈妈自小跟着祖母,全心全意服侍,不曾婚育。如今年事已高,又跟着祖母住进了小佛堂,日日青灯古佛,劳苦功高。
今日她要出城代祖母还愿,他来护送一程,也算是略尽心意了。
沈亦安等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看见林妈妈的马车,迎上去打招呼:“林妈妈,我送你出城。”
沈府家教严格,积年仆人的地位比少主子高,林妈妈并不觉得惊讶,拉开车帘子,咧着缺了四颗门牙的嘴,笑着说:“二郎快到马车上来,跟妈妈说说这天底下的新鲜事。”
沈亦安知道林妈妈爱热闹,下马坐进马车里,跟她说起了最近的事。
没过多久,前方传来一阵激昂欢快的唢呐声。
林妈妈乐了:“哈,吹的是《抬花轿》,有人在成亲。我这运气
好哇,出门见喜。”
咦,不止一只送亲队伍?不止一个新娘子?是两只送亲队伍,两个新娘子。好家伙,还走得是碰头路,迟早要碰上。妈妈记得前面的路不太宽来着,碰到了会如何?新娘的轿子是不兴停的,更不兴朝后退。两家会不会打起来?
快,快,快,二郎,你手脚快,骑马去前面看看热闹,回来讲给妈妈听!妈妈最爱听这些趣事。”
沈亦安心想看人家送亲扯皮,无聊不无聊?但还是麻溜的下车换骑马,替林妈妈看热闹去了。
骑马走了一段,远远看到两队人马已经碰上。
果然如林妈妈所说路太窄,只容得下一队人马经过。哪队人马都不想让一步,退回去让另外一队先走。
两队人马杠上了,排在队伍最前面的响匠们开始比拼技艺。使出浑身解数,将唢呐锣鼓耍得震天响,企图以声势逼退对方。
正闹的不可开交时,意外发生了。
只见南边队伍里出来一个小郎,蹑手蹑脚来到队伍最前面。趁人不注意,猛然向北边队伍的唢呐手撞去,一家伙将人撞进水沟里。
吹得最好,最有穿透力,不断打乱对方节奏的唢呐手,连同他手里的唢呐,就这样水灵灵被撞进路边的水沟里,落得满身污泥。
“王八犊子!老子找你拼命!”随着北边队伍掌事人的一声大喊,场面顿时乱了。
沈亦安已经预知接下来会如何鸡飞狗跳了,不想再看,打马离去。
离去之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落水之人,总感觉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