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样走回的家,这个家我已经有半年没有回来了,但从表面上看去,一切却是那样的整洁。对此,我真的感觉到很奇怪,因为,我并没有叫任何人帮我收拾,而我屋的钥匙也是一把没少,那么,为什么会这么干净的呢?
然而,我已经没有什么工夫去细想了,我很累,我需要休息。
为什么?为什么我又来到了这里?究竟这儿是什么地方?
仍然是那一望无际的树海,一样的寂静无声,一样的感觉。瀑布,又一次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不同的是,这次我只来到了这儿为止。我可以感受的到浪花飞溅的滋味。
我听见了声音,还是上次那个很好听的声音:“嗯,我们商量过了,是时候让你来了!”
接着,从我头顶的上空掉下来一张纸,我接过手中才发觉那是一张地图,那个声音继续道:“回去后你可以照这副地图到这儿,时间不多了,去准备吧!”
又是那种飞速倒退的感觉,不同的是,这次所受的力却仿佛很柔和的样子,我似乎感觉到被人轻轻地放下,然后,一切外力瞬间消失,我睁开了双眼,坐起身子,那张图被我擎在了手中。
我开始怀疑我的初衷了,一直以来我认为自己只是在做梦,但现在却无法解释这张图的来历。
我小心翼翼地展开地图,却发现除了应有的路线标注外,在图的其他一些地方,竟然会标有一些很古怪的文字或是符号,这些文字和符号,看上去极像向军先生曾经给我提供的那些文字和符号,也就是向军先生被人发现时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文字和符号。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觉得向军先生所经历的事情,与我这似梦非梦的遭遇,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但是现在,除了文字相似外,我实在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突然,我床前的电话响了,很意外,是向军先生的女儿凯利打来的。
“喂,是陈独先生吗?”
“我是,凯利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陈独先生,你还记不记得我的父亲?”
“当然,向军先生还好吗?”
“我父亲失踪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
“刚刚?”
“与其说是失踪,倒不如说是消失了!”
“怎么讲?”
“大概是两分钟以前,我父亲突然把我从楼上喊了下来,说他可能会出去一段时间,叫我之后通知你,他说你一定懂他的意思。然后,就在我的眼前,他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底不见了。陈独先生,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我略顿了一下,道:“是的,我想我懂向军先生的意思,凯利小姐,请不要担心,我想令尊应该会没事的。”
“应该是什么意思?连你都不清楚?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向凯利几乎要大吼起来。
“凯利小姐,请你不要激动,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的!”
“不要激动?那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呀!你让我怎么不激动,嗯?”
“凯利小姐,有些事情由于目前我尚未弄清楚,所以我也不敢妄下断言,但是我保证,一定会努力找回你父亲的!”
“那……什么……你……”不知为什么,对方的声音就好比扭曲的磁带一样或断或续,让人听不真切。
我冲着电话大声道:“喂,凯利小姐,你还在吗?”
彼端只有“滋滋”的响声,似乎并没有人在。
我本以为对方挂线,便待放下电话,谁知,突然之间,电话中的“滋滋”声变成了尖利刺耳的吼叫声,我怎么按都按不断,接着,电话中传出一个似曾相识的略显苍老的女声,道:“嘿嘿嘿,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电话线已经让我拔掉了,但这刺耳而恐怖的声音却仍不时的从电话中传出来。我打开了电话机,除了集成电路和一堆电线外,什么都没有,然而,电话中的声音仍在继续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我的心跳已经接近每分钟一百六十下了,但我仍然坚持着由床上拿起听筒,冲着里面喊道:“你到底是谁?”
电话中的声音更响了,我的耳朵几乎无法承受,我将话筒向墙上狠狠地摔去,话筒瞬间断成几节,但响声却似乎在我的周围出现,好大的声音,我用厚厚的被子捂住双耳,却仍因抵挡不住而流下来的两道鲜血。屋子中的玻璃杯、茶杯、碗及窗户上的玻璃,都已经不同程度的破碎了开来。眼看着我就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四下的声音却突然间消失无踪,除了满屋的狼藉样以及脸上的鲜血,几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用棉絮将双耳以及面颊上的鲜血拭掉,又试探性地对着四周的空气说道:“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对待我?”
我这本是试探,却想不到居然真的有人回答:“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害了我儿,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听了这话,我大脑中急速地闪过一些事,是的,我想起来了,她是洪都的母亲,一年前我与徐杰合力才将洪都这个人间魔鬼杀死,但据我所知,洪都的母亲已经死了至少十年了,难道是洪都利用养小鬼的方式,又将他的母亲复活了?(详见《灭煞》)
知道了对方的来历,先前的恐惧倒也不是那么甚了,最起码,我有之前对付洪都的经验。想到上次对付洪都还剩下一点徐天才调配的所谓“显形水”,我急忙从柜子中取出拿在了手中。
徐博士调配的这种“显形水”,可不比一般道士用的什么“现形水”那样,它是徐天才用了一点高端的化学物品与一些洪都的血提炼而成的,是一种攻击用途的“保命液”。上次对付洪都,就是它帮了我们大忙,只是不知道这种药水对洪都的母亲是否依然有效罢了。
虽然抱着侥幸的心理,可是我仍然打算试一下。该死,这个徐博士不知又上哪儿去参加学术研讨会了,我都快一年没见他了。至于“中华龙”徐杰,我也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眼前这档子事儿,也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由怀中掏出手枪,请别误会,这并不是真正的手枪,而是经过徐博士改良的射水枪,不错,此时的射水枪枪膛中已经装上了那种“显形水”了。
其实我也很奇怪,对方为什么会允许我有这个准备的时间,虽然我自认为我的速度很快,但相信处于那个状态的洪都的母亲,应该也有足够的时间干扰我,但是她却并没有这么做,眼前的事情,也让我不及多想。
我索性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手枪就放在我的跟前。
屋子里很静,非常静,但我却忽然感到一阵风迎面向我扑来,与此同时,我已经将手枪拿在手中,上膛、瞄准、开枪,一气呵成。
“哦——呀——”
我睁开了双眼,可以看到一团青黑色的东西,正向后疾退,不一会儿,便消失于墙壁之中,墙上还留下了一点青黑色的血渍,但是不久以后,也消失了。
突然间,我听到,哦不,应该说是我感觉到有人在我大脑中对我说:“陈独,时间不多了,你,准备好了吗?”
接着,那张地图无风自动地飘在了我的眼前,使我猛然想起刚刚那个似梦非梦的经历来。
好奇本来就是我最大的特点,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想要去看看,看看凭着这张地图,是否真的可以到达那个瀑布跟前。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随身携带上了那把装有“显形水”的手枪,即便此刻,只剩下最后一击而已。
说句实话,地图上所描绘的地形真的很古怪,我顺着地图来到这个地方时,只见触目均是树,这里就是树的海洋,但是在地图上,却标绘着这里就算不是个内海,也应该是个大湖的。按理来讲,在这样大的一个树海中,要想不走冤枉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手中的这张薄如蝉翼的纸,竟似乎拥有某种魔力,我几乎可以算得上不是自己在走,而是被这张地图牵着走。
走在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奇怪的树海,我记得我由家中出来,到这儿用了不到两个钟头,就进入了树海,但为什么平时我从未见过这个树海出现呢?还有一点,这里明明是树海,头上艳阳高照,而且可以看到树上有着各种的生物,但是为什么,一切寂静无声?我试图去摸那些树,可似乎他们偏偏要与我作对似的,就是不让我摸,换句话来说就是,我根本感觉不到树的存在。但是,眼前的一切又是那样的真实。
我低头想看看手上的表,可是,更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我这个原本性能超卓的防磁夜光表,竟然毫无缘由的停止了。赫然之下,我急忙用手摸向自己的动脉,仍在跳动。但我这靠脉搏而驱动的表竟然会停止了跳动,表针更是指向了11:40分,就那样的不动了。如果不是我仍然在走动,我甚至真的会以为时间停止了。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的双脚根本就没有停过,奇怪的是,我却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
渐渐地,我听到了声音,与我之前那似梦非梦的经历一样,我听到了激流撞击顽石的声音。它是那么的近,就好像在我的耳边一样,但是,树海仍是树海,半点没有穷尽的意思。
已经有些震耳欲聋了,但是,举目四望,仍然见不到声源所在。恰在此刻,手中的地图起了变化,它开始燃烧了起来,不明缘由地燃烧了起来。我很想将火扑灭,但是四肢仿佛已经不属于我,仍旧照例般地前进、前进、再前进。没办法,我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地图自我销毁,意外的是,眼见着地图就在我的手掌上燃烧着,可我却并没有烧灼的感觉,确切的说是完全没有感觉。
突然,一阵很大的风沙吹过,我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同时,我感觉到了烧剩的地图中似乎掉了个什么东西在我的掌心上,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豁然一亮,环顾四周,完全没有了树海的痕迹,我就站在了那个巨大的瀑布脚下,溅起的水花已经弄湿了我的上衣。
正在我私下纳闷之际,突然我感觉到自己在冉冉上升,好奇之下,我向下看去,那似乎只是飞溅起的水花而已,我仿佛浮在水花之上,向瀑布而去。我尝试地踩了踩脚下的“水花”,似乎是个实体,但就是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