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心想成思敏最好能承受住这个消息,她今天也是超负荷运转了,未必能有耐心去哄一个哭唧唧的小女孩。
成思敏在电话响了几声后才接起,声音柔柔弱弱的问道:“你好,请问哪位?”
“我是成东风的律师,我姓陈,他因为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被羁押在北海市看守所。”
陈语说完,对方并无回应,但也没有挂断电话。那边好像极其安静,她能听到从话筒里传来的细微的呼吸声。
“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是一个罪名,就是成东风涉嫌犯罪,今天刚被抓进看守所,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我是他聘请的律师,受他委托给你打这个电话。”
陈语又解释了一遍,她担心对方是因为没听明白才没有反应的。
“你是谁?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对方小心的问。
陈语气得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不耐烦的又自我介绍了一遍。她能感受到对方对这通电话的抗拒以及语气中表现出来的谨小慎微,一般这种情况下,对方都会快速挂掉电话,假装没有接过这通电话,不想与案件有半点瓜葛。
“你是哪个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对方再次谨小慎微的声音询问道。
“东山省星辉律师事务所。”
“谁委托你的?”对方又问。
陈语语气有些冲的回答道:“成东风,成东风。”
“他不是进去了吗?”
陈语心想这小朋友思虑倒是挺周全的,“他在进去之前的一年是取保候审的状态,那个时候委托我的。”
“律师费是谁付的?”
陈语心想你一个读书的小朋友,你爸还能让你付律师费么?但也耐着性子答道:“成东风本人早就付过了。”
“他妻子知道你给我打的这通电话吗?”
陈语想了想蒋玉婷与她的关系,感觉这个小女孩并不简单,“不知道。”
陈语最烦的就是在做案子的时候陷入家属之间的纠缠之中,她只想简简单单做个案子,不想参与家庭纷争。
成思敏仿佛鼓足了勇气问到:“他,我爸,需要我做什么?”
“没说,只是让我通知你。”陈语走进大厅,摁了电梯,看着电梯渐渐接近一楼。
“那么,你方便给我看看你的律师证吗?”
陈语冷冷的拒绝道:“不方便,你没有这个权利,我也没有这个义务。”
成思敏并未就此放弃,她又问:“那是我爸本人签的授权委托书吗?我可以看看吗?”成思敏又问。
“可以。”陈语心想成东风家里没有一个好伺候的主儿。
“你加我微信,手机号就是。”
成思敏道了谢就挂断了电话,陈语正在思考是她上大学的时候太傻了还是成思敏本人太聪明了。
“陈律师,你去哪了?为什么电话不接?”
电梯刚开门,何主任的声音就传进来了,她老人家真是好眼力,仅凭门缝中的一瞥就能认出陈语。
“去看守所了,不能带电话。发了朋友圈。”陈语刚刚脑子里过的事情全忘了。
“我得时刻守着你发朋友圈?”何主任正往所里走,头也不回。陈语对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嘴唇动了两下。
陈语不再接话,与何主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何主任并不打算这么放过她,“你去看守所穿成这个样子?”
陈语低头打量了一番,裙长过了膝盖,上身穿的还是西服外套,所以不明白这一身穿着哪里不适合去看守所。
“黑色丝袜是什么意思?”何永珍不用回头都知道陈语在想什么。
“黑色丝袜有问题吗?”陈语硬生生咽下一句脏话。
“肉色。黑色不适合穿去见当事人。”何永珍虽然知道陈语并不服气,但她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见谁?成东风?”
“对。”陈语极不情愿的吐出一个字。
“怎么样?”何永珍在陈语办公室门前站住,转身问到。
陈语也停下来,并没有去开门的意思,“正常。”
何永珍看了一眼陈语新换的指纹锁,“明天下午我跟你一起去会见他。”不等陈语回答,她就越过陈语,转向另外的办公室。
陈语开了门,进去之后又把门锁上,一会儿主任再回来,她就假装办公室里没人。
成思敏已经发来了添加好友的邀请,陈语通过后,把成东风亲自签署的授权委托书给成思敏拍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成思敏打来了语音电话,“姐姐你好,我是成思敏,。您明天什么时间方便,我可以跟您见面聊一下吗?”
一张成东风亲笔签名的授权委托书竟然能让她的态度有这么大的变化?真是神奇。有可能是成东风在进去之前就跟成思敏说好了,只有见到他亲笔签名的授权委托书,才能相信这位律师。
陈语想了下明天的行程,“我明天上午在检察院,下午去会见,可能至少要五点以后才有时间,如果时间不合适,你也可以跟我在电话里聊。”
“那您是去见我爸爸吗?”成思敏问。
“对的。”
“那我写一封信,你能帮我带给他吗?”成思敏问。
“不能。”陈语拒绝的干脆,“律师会见的时候是不允许带信件给犯罪嫌疑人的。”
“那我说给你,你帮我复述可以吗?”
“可以的。”
“但是,你这边……”成思敏吞吞吐吐的不知该如何表达。
陈语马上就明白了,“你放心,我们的职业操守就是不能随便泄露当事人的隐私,更不会在当事人家属之间传递消息,搬弄是非。”
此时响起了敲门声,陈语冲着门外喊,“我这边来当事人了,你有事儿可以发语音给我,一会儿我听,或者我忙完了再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