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总跟我见面了。”
陈语屁股还没坐下，话已经先出了口。
颜艺笑了，“你不说我也不知道。”
陈语也笑了，“我不说你不好交差啊。”
颜艺端来了咖啡，跟陈语一人一杯，“我就好奇成东风这突然间爱喝苦咖啡是跟谁学的，现在我大概找到源头了，是跟你学的吧？”
陈语喝了大大一口咖啡，“这个美式真挺难喝。成总是个学人精，也有可能是心里苦吧。”
颜艺喝了一小口加了奶的美式，口感好多了，“他心里有什么可苦的？”颜艺叹了口气，悠悠的说：“在别人看来是苦，其实他早就决定甘之如饴了。”
陈语不明白颜艺话中的意思，见颜艺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陈语也不再追问。虽然颜艺因为一些她还不能完全猜透的原因暂时和她成为了朋友，但是还没有达到那种互相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状态。她不能因为颜艺说话时有所保留就一味的追问，这是她在汇海财富唯一的人脉，大多数时候透露出来的信息比赵嘉言更可信。
“公司的内部清查工作已经完成了吧？”陈语问。
颜艺点点头，“应该是完事儿，具体的材料我没看到，但是我看问题应该不小。”
“我想跟你说的正是这件事儿。”陈语放下咖啡，两人这么快就说到关键处了。
“你先说！”
“你先说！”
双方不约而同的想听对方掌握的信息。
“那我先来。”颜艺说，“我觉得查完之后，成总整个人就变了，虽然他在人前装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甚至演得好像公司的实际情况是不错的，但是当他在办公室的时候总是失魂落魄的，所以我猜肯定是结果不太好。”
说到这儿，颜艺嘴边眼角的笑意已经掩饰不住了，陈语从这笑容中推断出她跟成东风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战线的战友，究竟为何她现在还猜不透。
“跟我的猜测一模一样的。”陈语说，“今天他找我，一眼就能看出他经历了一番要死不活的挣扎，现在还没完全活过来，被折磨的不轻。”
陈语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儿，“咱俩这样得出结论是不是不太牢靠？”陈语的职业到底让她不太能相信根据现象推导出来的结论，现下一点儿实质性的证据也没有。
“这绝对不是无端的推测。”颜艺言之凿凿，“成东风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他的情绪都尽量隐藏的严严实实，我们看到的他表现出来的萎靡不振，其实跟他真实的状态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他隐藏起来的肯定比表露出来的多了十万八千倍，我了解他这个人。他找你说什么了？”
陈语摇摇头，“他跟我在滨海路上溜达了一圈，吞吞吐吐的什么也没说，但确实是很消极，所以我才想约你。”
“如果他单独约我，就是聊聊天，我觉得也没问题。”陈语说，“有问题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没必要单独约我，难道就为了给我看看他的彷徨无措？”
颜艺也不知道成东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道理来说，他单独约你应该是说这件事儿，而且要说一些我不能知道的东西，但他为什么不说？”
陈语想起成东风吃晚饭后的状态，“我觉得他可能是想说，中午我俩吃了一顿饭，他可能情绪低迷的时候也没怎么吃饭，吃饱喝足后说去洗澡，估计是想清楚理明白了之后再回来找我。”
“你猜他会带上我不？”颜艺问。
“我猜够呛。”
这时候，突然陈语的电话响了。
“是成总。”陈语把电话往颜艺面前一晃，颜艺马上噤声。
“好，哪里见？”陈语问这句话的时候瞟了一眼颜艺。
成东风把地点的选择权交给了陈语。
“那在所里？我正好在附近。”
陈语挂断电话之后，颜艺把手机正面朝上放在桌子上，“我猜不能带我，可能想先私底下跟你谈谈。”
“私底下跟我谈谈也不要紧，我担心的是他跟我撒谎。”陈语不无担心的说道。
颜艺仔细的思索着，“他为什么要跟你撒谎？”她认为成东风现在最应该信任的就是陈语，目前来看，整个事情中，只有陈语是没有其他利益的牵扯，一心只想做好这个案子，所以只有她最值得成东风托付。
“他一直没有跟我说过实话。”陈语说，回想她跟成东风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种种情景，陈语总结道：“确切的说不是撒谎，而是有保留的跟我说一些事情。他只说他想说的或者他认为有必要说的，比较敏感的从来不说，所以我感觉到他有计划的保留了一部分。至于不能说的那一部分到底为什么不能对我说，我猜不出来。”
颜艺听完明了了许多，她对整个事件了解的比陈语全面许多，但是她现在又不敢说太多，因为不确定可以说到什么程度，倒不是怕得罪了成东风，是怕把陈语气的撂挑子不干了，更重要的是怕这样会惹邢志斌动怒。
陈语从颜艺细微的表情变化中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她倒也能理解颜艺暂时不能告知全部的真相。
“你担心他跟你撒什么谎？”颜艺问，她想有针对性的跟陈语说出实情。
“公司的实际情况不告诉我，拿出一小部分有问题的代表全部，让我就这一小部分出个解决方案，然后他可以全盘应用。”
“这对你会有什么影响？”颜艺问。颜艺觉得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成东风解决了问题，也不耽误陈语赚律师费，只不过是陈语好像没有被尊重而已。
陈语想了下，除了感受自己被蒙骗和不被信任之外，“有执业风险的，一旦成东风在这个过程中采用了非法手段，我算教唆。”这也算是陈语信口胡诌出来的一个理由。
作为一个律师，她一直都是根据全部的案件事实去进行下一步的工作，而不是被当事人驱使着去完成某一部分的工作。
颜艺似懂非懂，“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你该出就出，有保留的出，然后我偷偷的给你一份儿完整的资料，你根据两份资料来衡量自己出具的文书有没有问题。”
陈语迟疑的点点头，“希望不是我们猜测的这样。”
她还想问问她们俩谈论的这些颜艺会不会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她的上级，但是又觉得这事儿自己知不知道意义不大，不要为了满足好奇心而乱打听。
“到时候一旦你对比两份资料，发现如果根据假的材料出具的法律文书会有问题，记得稍微理智一些处理这个问题，千万不要一时冲动把我卖了。”颜艺嘱咐道。
颜艺这么做倒不是为了讨好陈语，而是为了事情顺利的进行下去，成东风的计划能实施下去最好，一旦出了问题陈语也可以抓紧补救，她也能跟邢志斌交差。
而且，她与陈语接触成了她拒绝与邢志斌见面的一个好借口，可以撒谎说自己要去找陈语送材料或者是了解情况。
陈语让她放一百个心好了。
“对了，因为我一直只接触成东风，很多情况并不了解，所以我不知道他这么做对其他人会有什么影响。”
颜艺点点头，她听懂了陈语的暗示，等确定了成东风的所作所为之后他会跟邢志斌报告的。
“我一会儿准备回去了，我感觉成总还是不想邀请你。”
颜艺乐得不用参与这些破事儿，“我巴不得。”
“改日我请你吃饭。”
颜艺是真的想要跟陈语聊一聊，只是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去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