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牛奶再走呀!”
蒋玉婷的声音被成东风关在了客厅,她端着一杯牛奶站在原地。成东风的忙碌让她心中甚是担忧,她既担忧成东风在事业上重上巅峰而她依旧是被忽略的家庭主妇,又担忧成东风的下坡路太陡,他们夫妻再无翻身之日。
蒋玉婷心不在焉的跟孩子吃了早饭,就带着孩子去了隔壁小区,路上,多多总是抬头对着蒋玉婷笑,小嘴像抹了蜜一样的夸妈妈今天好漂亮。
蒋玉婷前几天逛街现买了几身适合上班穿的衣服,这几年在家带孩子,穿着以舒服为主,高跟鞋也几年没穿了,前几天去买了两双Jimmy choo的高跟鞋,之前看颜艺穿过,亮闪闪的,还挺好看。本来她是有点不舍得买这么贵的鞋子,真皮鞋底又很娇气,但是一想到她自己省吃俭用的,颜艺的高跟鞋指不定还是成东风给买的,就下了决心,一下子买了两双,换着穿。
蒋玉婷把孩子托付给姥姥姥爷,嘱咐孩子上午要带出去玩耍,午饭要有菜有肉有鱼,午睡能从一点睡到三点左右,午睡后多喝水带出去玩耍,晚饭等她回来再说。
蒋玉婷今天就要去公司上班,随便成东风给她安排个什么职位,这个班儿她是上定了。她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跟成东风提了几次要去公司上班,都被成东风拒绝了,总是说孩子还小,让她先在家带孩子。
从成东风跟陈语接触上,蒋玉婷就有一种可怕的直觉,她觉得成东风恐怕是要进去了,这种直觉越来越强烈,搅得她夜不能寐,即便睡着也总是在后半夜两点左右突然醒来,这件事儿开始反复出现在脑子里。她从未有过这种经历。
像成东风干的这么大,一旦出事儿,恐怕这辈子一家三口很难再有团聚的机会了。
其实两人感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成东风从不与她交心,他看不起她的智商和所谓的格局,总觉得她只关注眼前的三瓜两枣,并不能真正理解他的野心,有些事情需要说给懂得人听,显然她不是对的人选。
有次成东风在家吃饭,心情不错,她趁机问成东风公司最近怎么样,但成东风直接回绝,“说了你也不懂,有问题你也解决不了。”
蒋玉婷小声的呛道:“颜艺懂,所以她天天在你身边。”成东风当场就摔了筷子,把孩子吓得哇哇哭。
成东风穿上外套就出了门,彻夜未归。她只能强忍着把儿子哄睡后才敢哭。
说到底,成东风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爸,一想到这人要面临终身监禁,蒋玉婷的心就不得安宁,她去公司上班,就能了解公司的真实情况,不必隔着一层纱兀自担心。
而且,退一步来讲,成东风真要出事儿,她蒋玉婷也拦不住,只是,她得提早为自己和孩子的后半生做打算。公司现在这么大的项目,她怎么不趁机给自己捞一些呢?
成东风并没有觉察到蒋玉婷的真实心思,在他看来,蒋玉婷把颜艺等人当成了假想敌,“上班”不过是想到公司里宣示主权,保卫自己的婚姻,太可笑了。
既然双方谈不拢,她就自己去公司,成东风怎么也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把她轰出去,那就是故意把家丑扬出来了。
蒋玉婷做好了一切准备,精神饱满的踏进公司的大门,所有的员工都默默地看着她,并不知道她就是老板娘。
“您找谁?”离门最近的员工问道。
恰好颜艺路过,看了蒋玉婷一眼,她跟蒋玉婷都认得对方,蒋玉婷的笑容已经到了嘴边,准备要跟她打招呼了,颜艺收回目光,径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蒋玉婷又气又尴尬,“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了。”
还好杨大伟拎着咖啡进来了,一见到蒋玉婷就把自己那杯咖啡递过去,“领导您咋亲自来了啊?走走走,来这儿,成总在办公室呢。”他压低声音说:“我去给你看看有客人没。”
蒋玉婷点点头,跟着杨大伟往里走,身后立刻响起窃窃私语,她的心底有一些压抑不住的自得,但是想到刚刚颜艺那个小贱人的样子,又后悔没有当场给她点儿难堪。
成东风亲自迎了出来,“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蒋玉婷看了看身后那些好奇的眼睛,又看了看杨大伟,意思这里全是人,不是说话的地方,成东风拉着他进了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员工们的八卦之火再也按捺不住了,爆发出一阵讨论之声,杨大伟无疑成了最重要的八卦来源。
“孩子呢?”成东风问。
蒋玉婷尽力不让自己的不悦表现在脸上,“他姥姥姥爷带着呢。”
“来了?”成东风一直不同意双方老人来帮忙带孩子,他不相信自己的爹妈能带好孩子,更不会给他爸这个机会让他享到一星半点儿的福。对于蒋玉婷的父母,他打心底里看不起,自然不会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给这种人带。
“对,但是不跟咱俩一起住,他们自己在别的小区住。”蒋玉婷知道成东风对自己父母的态度。
成东风没想到蒋玉婷竟然把准备工作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好了,他仔细打量着蒋玉婷,穿了一套职业装,风格跟她卖珠宝时如出一辙,穿了一双与过往风格完全不同的高跟鞋,这鞋最开始他见陈语穿过,后来颜艺也穿。背了最贵的一个香奈儿包,戴着最贵的那只手表,左手戴着结婚时候的钻戒,以前不戴的耳钉、项链都戴上了,看来总裁夫人是有备而来的。
“你什么打算?”成东风单手插兜站在她眼前,她不得不抬头面对这种压迫感。
“上班。”
蒋玉婷准备了许多理由,这些理由她反复推敲了几天,完全可以有感情的背诵出来,但是面对成东风,她突然就只能干巴巴的说出“上班”两个字,她揣测出无论她说多少理由,成东风都会毫不留情的拒绝她,拒绝的话还会很伤人。所以,她不想给成东风太多驳斥她的理由。
“什么职位?”
“都行。”
成东风没有说话,蒋玉婷不敢去观察他的表情,她的信心早就溃不成防,再看他一眼,就要觉得自己简直是无能到了极点。
“缺钱了?”
“想帮你。”蒋玉婷说的也是实话。
在成东风看来却可笑至极。
“帮我?还是帮你自己?我需不需要你帮助我自己判断不了还得你来帮我判断?帮我什么?帮我把公司的产品卖出去?”成东风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音量了。
蒋玉婷觉得屈辱至极,眼泪不争气的涌了上来,“是呢,我不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不能给你当助理,我只会卖东西。”
成东风捏住蒋玉婷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蒋玉婷,我警告你,不要在公司里跟我胡闹。”
蒋玉婷凝在眼睛里的泪水将成东风的表情无限放大,那种狠戾,仿佛是准备杀掉一个仇人一般。
看到蒋玉婷的泪水,成东风才放了手,“既然想工作,那就跟着项目经理去开会吧,首先搞明白我们现在在做什么项目。把你的眼泪给我擦干净了,我再给你说最后一遍,能做好这个总裁夫人你就做,做不好就给我死远点儿。”
成东风嫌恶的看了一眼蒋玉婷的眼泪,蒋玉婷赶紧拿出纸巾一点儿一点儿把眼泪蘸干净,逃也似地出了成东风办公室的门。
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颜艺把这一切尽收眼里,蒋玉婷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若不是因为她,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蒋玉婷跟着项目经理去会议室开会,眼瞅着颜艺闪进了成东风的办公室,她的心跳骤然快了起来,即便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颜艺这个小狐狸精也不愿意收敛一点儿。
项目经理给蒋玉婷安排了一个主位,蒋玉婷对本次会议的主旨、程序完全不知晓,她赶紧推辞,不好贸然坐在主位的。
蒋玉婷在桌尾找了个位置坐下,马上感觉到周遭的员工如坐针毡,开始了一阵忙乱。他们本就是尾部员工,是会议里的小透明,本想着来浑水摸鱼的,谁知此时总裁夫人坐到了自己身边,马上慌了。
大家都在揣测蒋玉婷参加此次会议的目的,为了监察员工摸鱼派夫人亲自上阵?杀鸡焉用牛刀呀。
有些人把笔记本换到干净的一页,但是却发现自己并没带笔,借遍了周遭同事也只是空手而归。
最后,还是一位女同事统计了一下大家缺少的工具,然后以给总裁夫人拿笔记本的名义,去办公室里把大家缺的东西都搜罗来了。
会议按照原定的程序推进,蒋玉婷根本听不懂项目经理在说什么,她环顾一圈,发现只有坐在项目经理附近的几个人真正领会了会议精神,后边这些人跟她一样,都是听不懂的差生。
蒋玉婷硬生生在会议室熬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前五分钟在努力尝试听懂项目部经理的话,后边直接放弃了,颜艺自动钻进了她的脑袋里。
蒋玉婷把对成东风的仇恨都归到颜艺身上,当年她把颜艺打败,成功嫁给了成东风,颜艺至今还是贼心不死。
结婚这几年来,成东风半夜回家或是夜不归宿的次数数不胜数,作为妻子,她总是屏住呼吸把丈夫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但是内裤上那些痕迹,除非她自戳双目,赫然就是丈夫在外风流的证据。
但她每每都能把自己劝好,“选择性眼瞎”,维持着这个家庭表面上的和谐。
这一切,在蒋玉婷心里,都被解读成是颜艺在勾引成东风。
在她对颜艺的仇恨中,时间也像心跳一样加了速,很快就到了午休时间。
蒋玉婷在这里没有相熟的人,底下的员工也不敢贸然叫上总裁夫人跟自己一起吃饭,蒋玉婷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成东风。
成东风的办公室锁着门,蒋玉婷站在门口怅然若失。
“成总出去约会了。”颜艺的表情中带着一丝玩味。
蒋玉婷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发作,如果成东风在场的话,颜艺是不敢用这种姿态跟她说话的,更不敢用“约会”这么轻佻的词儿。
杨大伟手里拿着一个煎饼果子出现了,蒋玉婷心里隐隐信了颜艺的话,成东风出门一般都是杨大伟送他,看来这次约的人确实比较特殊才自己开车去的。
颜艺换了一套紧身的运动服,把曼妙的曲线勾勒的恰到好处,杨大伟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颜艺,“颜秘健身去啊?”谄媚之意从语气中渗了出来。
颜艺对他礼貌一笑,身姿摇曳的进了电梯。楼下有家健身房,颜艺每天中午都去健身。
“人家这好身材不白给啊,天天就吃那么一点儿东西还没我家金毛吃得多。”杨大伟用手比量了一下,就那么几片牛肉,剩下的都是菜叶子,能吃饱才怪,关键还有力气跑步撸铁,“要么说这女人就得对自己下手狠一点儿。”
杨大伟发现蒋玉婷的表情变了,马上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了,赶忙往回找补,“老话说胖媳妇才能压住福气,嫂子还得是你这种身材最好,不胖不瘦还有福气。”
想想颜艺刚刚扭成天津大麻花的小腰不盈一握,蒋玉婷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情,婉拒了杨大伟,随便找点咖啡喝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