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到了安寝的时间了。”
晚间,见容谨仍在整理公务。陆晚棠听着屋外打更声,先去合上窗,既而走到容谨身后,两手搭在容谨肩上,柔柔地说。
自早朝回来后,容谨神色如常,倒是没再提过映寒大伯的事。
结果是陆晚棠自己有些心虚,想试探容谨,又没个合适的切入点。
“今夜这更敲得倒准。”
合上案文,尽管容谨面上不显,不过一晚上功夫,陆晚棠看似陪在他身边,悠悠地读着话本,实际上也不知躲躲闪闪地朝自己方向看了多少回。
容谨心下好笑,故意这么说了句。
“是,是啊。听说殿下还在侧门添了守卫。”
干笑两声,陆晚棠应道。
如往常般准备去换家常衣裳,容谨解下腰间玉带,回身的瞬间,单手便攥住了陆晚棠两只手腕。
不等她反应,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经与容谨一同倒在了锦被之中。
“爱妾捆人的技术,有待提升。”
说话间,玉带已经捆住了陆晚棠的手腕。
容谨欺身上前,轻笑。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勉强撑着气势,陆晚棠“无辜”的问。
“本王也不知,何等盗贼能大胆到,偷到东宫来。不过,这‘盗贼’若是爱妾,就能说通了。”
他白日里看见“被劫持”的打更人第一眼,就知那现场是伪造的。
再看看陆晚棠的反应,出这点子的,多半就是她了。
“捆人至少,该这样。”
将陆晚棠两手高举过头顶,容谨说的闲适自得。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
被容谨单方面压制着,陆晚棠乖乖地不再辩解,小声承认。
“原本误了更,向本王坦白,罚些俸禄也就过去了,”留意着陆晚棠神情越来越紧张,容谨忍笑“吓唬”她:“现在落得欺瞒之罪,更应罚了。”
“是,是我出的主意,”显然有些不安,陆晚棠忙忙地解释:“映寒来寻我时,只是让我和殿下说个情。我怕殿下在气头,说不动,才……”
“爱妾准备将责任揽下?”
拨弄着陆晚棠耳边的珠玉,容谨问。
“我都答应映寒了,殿下就原谅她大伯这一回吧。”
反正,容谨也舍不得罚自己。
陆晚棠闻言,应得干脆。
勾唇,容谨取过一个铃铛,挂在了捆着陆晚棠两手的玉带上。
“呜……这是……你解开!解开!”
顷刻明白了容谨的意思,陆晚棠被吻得七荤八素,玉带上的铃铛也摇得泠泠作响。
容谨是真知道,要怎么欺负自己。
陆晚棠羞得不行,偏两手又被玉带钳制住了,想将肆意作乱的人推开,都没有机会。
铃铛声清脆“悦耳”,很快,连白皙颀长的脖颈处一并染了层粉红。陆晚棠气喘,好不容易才得了个间隙控诉。
“殿下你这是以公谋私!假公济私!”
让她去写封自省书也行嘛!
“本王这是大事化小,小事化……”
化床笫之间。
“再者,”薄唇吻过陆晚棠的锁骨,容谨低语:“本王也想看看,是爱妾的声音大,还是这铃铛晃得响。”
“做、个、人!”
“听说殿下革去了好几人的职。”
翌日,看着那铃铛便觉脑壳疼,陆晚棠堪一将铃铛放进柜中,映寒匆匆忙忙跑来,同她道。
原来,东宫有几个巡夜的下人,近来胆子大了,时常趁着夜深,众人熟睡之际,在后院隐蔽的角落里赌钱。
昨晚更是让侍卫逮个正着,直接每人仗责了五十大板。
好在,自己的大伯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单纯的打更时睡着了而已。
映寒觉得庆幸。
等等,这么说来——
拿着簪子的手一顿,陆晚棠想到一个问题。
容谨定是对下人们赌钱之事有所察觉。所以昨日没有当场戳穿她的安排,是顺势让那些赌钱的下人放松警惕,更加妄为。
再当场抓获,一网打尽?
自己无意中,还帮了容谨?
“不过,也多亏姑娘,帮我大伯遮掩过去了。”
还不知陆晚棠昨儿听了一整夜的铃铛声,映寒抱着陆晚棠胳膊,感激道。
“没事。”
不经意地按了按腰,陆晚棠飞快地掠过了这一话题。
“这两支金簪,哪一支更好看?”
从妆匣中取出两支崭新的簪子,陆晚棠询问映寒。
“这好贵重啊。”
小丫鬟犹豫着,下意识想伸手接过簪子细看,又感叹着,缩回手去。
“三日后就是嘉月与六皇子的亲事。”
陆晚棠想着,决定送件礼。
“那,这支吧。”
映寒思量了一回,与陆晚棠想到了一块。
惦记着林嘉月还说,要来她的商铺挑几款熏香。陆晚棠起身,准备就在商铺里给她。
“晚棠姐姐,我还是好紧张啊。”
满心欢喜地收下了陆晚棠送的金簪,林嘉月抚着金簪上的流苏,轻叹。
虽说宫内的礼节繁琐,为了亲事已经忙碌了许久。然而真到了成亲前两日,林嘉月仍有几分忐忑。
“只是,这话若让我娘亲听见了,又该说我没出息了。”
低了一回头,林嘉月嘀咕。
“你喜欢六皇子殿下吗?”
看着林嘉月苦恼的模样,陆晚棠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很喜欢。”
用力点了点头,每回提到六皇子时,林嘉月的眼中都有光亮。
她与六皇子,还是在翰林院认识的。
虽是女孩儿家,好在她的父亲并不吝啬教她读书习字。每回去翰林院议事,也会将她带上。
林嘉月想起自己那会,偷偷趴在窗檐旁,看六皇子默书的场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成亲前都难免紧张。你只要想着,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他,陪他默书,温习课业,以他妻子的身份去翰林就好。”
“成亲后,很多事,就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一拍手,林嘉月眼中笑意更甚。
“对了,明日陛下在郊外设宴,他也说,让我同去。”
顿了顿,林嘉月继续道。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能将一切点滴细节都牢记在心。
陆晚棠为面前女孩儿高兴。
设宴的地点是宣明帝亲自选的。
苑内环境清幽,依山傍水。
只是跟在陛下身后的几名嫔妃,显然是各怀心思,面色都不太好。
陆晚棠习惯了在宴席上听嫔妃们夹枪带棒互相“问候”,神情自若地尝了尝面前小菜。就是委屈了林嘉月,坐在六皇子身旁,颇有几分局促。
她在林府家中,虽也见过姨娘们争宠,不过火药味哪有这么重。
“自怀了子嗣,丽妃娘娘的心思,只在皇子那了。连给皇后娘娘请安,都忘了四五回呢。”
一个陆晚棠看着面生,约莫是宫内新人的女子“闲聊”。
向林嘉月递了个眼神,陆晚棠示意她不用多听多管。
说不准多听了一分,下回进宫被拦住的,就是她们了。
酒过三巡,众人各自去附近赏景。陆晚棠先前已听闻,长公主每年都会来此地。因为她的一个挚友故交,病逝后被埋在了不远处的青山上。
许是再难听下嫔妃们的明嘲暗讽,林嘉月起身,要与长公主一同去山上走走。
“山路泥泞,小心些。”
陆晚棠听得六皇子叮嘱。
东宫这边虽与长公主不睦已久,陆晚棠记得,林家似乎与长公主,还有几分交情,往来算是密切。
按理而言,林府与东宫也算不得在同一阵营。不过那些都是男子家的朝堂公务,陆晚棠觉得林嘉月为人开朗善良,愿意与她交友,自不会计较太多。
长公主每回去祭祀友人,都不允许护卫跟上前,说是那挚友不喜外人打扰。望着林嘉月与长公主二人远去,将护卫留在了原地,陆晚棠出了一回神,方才提到了丽妃的女子已经将话头对向了她。
“眼下,这六皇子殿下都快成亲了。德妃娘娘前儿还在念叨,太子殿下何时能让陛下与她抱上皇孙呢。”
“温贵人面前摆了六盘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不等陆晚棠出言,卫瑶重重地将酒盏放在了一旁,厉声问。
女子这才悻悻地住口。
陆晚棠打量着这新人的姿色,心中估量她还能在宫内横行几日。
然而这话,应当是说到了德妃的心里。陆晚棠顶不住德妃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赶忙低下头去。
“本王带你去乘舟。”
向来对面前的舞乐没什么兴趣,容谨望向附近澄澈粼粼的湖泊,牵着陆晚棠的手,将人一起带离了宴席。
留下卫瑶在原地,更加气愤,又瞥了温贵人一眼。
“父皇看上去,倒是颇为喜欢娘娘们为他争风吃醋。”
好不容易清净了,与容谨在湖边并肩散着步,陆晚棠半是打趣。
“那是父皇,本王又不喜。”
驻足,容谨捏了捏面前人小脸,知道她又在琢磨什么心思。
“本王应付你一个就够了,哪里有闲情再应付别人。”
这一点,如今在东宫是。
将来他坐在了他父皇的位置,仍会如此。
直到暮色渐沉,长公主与林嘉月仍然没有回来。
“该不是,在半路有什么事?”
六皇子面色微变,语气透着些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