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与殿下闹矛盾了?”
映寒来送调理的汤药时,战战兢兢地问。
“也不算。”
陆晚棠两手托腮,纠正。
这是分开住的第一日,她的硬气已经开始弱了下去。
在映寒的印象里,自先前某日,殿下将陆选侍带到他的寝殿后,陆选侍已是许久没有回自己苑睡了。
以她的观察,应该不是殿下将陆选侍赶走的。
那么难道——
念头一转,映寒一个手抖,险些将端着的汤药泼了出来。
“是您冷落了殿下?”
“谁让他这么大的事,偏要瞒着我的。”
陆晚棠没有正面回答,不过映寒的猜想,显然已得到证实。
“一周?”
将药盏放在桌上凉着,映寒掰着指头算了算。
“可是殿下与姑娘,哪有隔夜气呀。”
反正她是没见过。
映寒坦诚地实话实说。
不出三日,陆选侍定然会被哄回去的。
“要说这永安郡主,监国之能倒是毋庸置疑。”
谢府,谢侯爷正与谢珩盘点朝堂公务。谈及楚国时,谢侯爷评价。
“只是——”
玄空寺那件事,做的实在不怎么高明。
“永安郡主对太子殿下的爱慕,表现得实在太过明显。”
容谨应当也是察觉,永安郡主还准备出点什么幺蛾子,所以让父亲将自己带上。
谢珩专业评价。
“不过,这也好理解。毕竟‘色令智昏’,郡主过于想在离开前知晓,太子殿下对她可有那意思,自然急了点。”
谢珩话音未落,便挨了父亲一记眼刀,赶忙住嘴。
“你分析的头头是道,何时给爹带个儿媳回来?”
握着手中的案卷,在谢珩面前的桌上敲了几下,谢侯爷问。
“这不是在说郡主嘛,怎么又扯到我了。”
眼见情形不妙,谢珩起身,正欲开溜,听得下人来报,说是太子殿下来了。
“参见太子殿下。”
当着自己父亲面,谢珩老老实实行了礼,退到一旁站着。
“殿下,请。”
命人沏了茶来,谢侯爷正想着明日去东宫拜访,倒是容谨先来了。
“此番平定驸马叛乱,辛苦侯爷与谢少卿了。”
与谢侯爷相对而坐,容谨看向站在一旁的谢珩,同谢侯爷道。
“殿下器重小儿,肯给他历练的机会,是老臣该谢殿下。”
谢侯爷笑道。
明明自己与容谨年纪相仿,又是同窗,容谨应该还比自己小点月份。谢珩在一边越听,越觉得父亲这话,哪里不对。
好像他和容谨都快差了辈分!
“爹……”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知道自家儿子一张口便没个正形,谢侯爷直接将他的话摁了回去。
“驸马已死,空出的布政使司参议一职,需有人顶替。听闻侯爷的学生程轶,襟怀笔墨,在历届考核中都名列前茅。本王想着,不如由程轶接替这参议一职。”
“承蒙殿下器重。老臣先替程轶谢过殿下。”
在朝中与驸马不睦多年,此番有容谨安排,他算不上多费心,就拔去了驸马这根刺。如今名下弟子又得提拔,谢侯爷自是喜出望外。
“那我呢?”
谢珩算了算自己的俸禄,追着问。
“你闭嘴,”谢侯爷指着谢珩说完,转而看向容谨,有几分不好意思:“小儿性子如此,殿下别介意。”
“无妨。”
容谨十分宽容大度应道。
“朝中当下,要求严查长公主的呼声极高。她想全然与驸马撇清干系,自是不可能的。老臣明日会参奏一本,将殿下想呈奏的,尽数在奏章中写明。”
“有劳。”
待太子殿下离开,谢侯爷拧着自家儿子耳朵,教训:“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跟在太子殿下后头,能不能学些殿下的稳重。”
“不是……爹……我……”
“你还不服?你看看人家太子殿下衣着装束,再看看你自己。天天穿得跟个纨绔子弟一般,哪有一点大家公子的庄重。”
“我这不是为了办案方便嘛爹,能让犯人放松警惕。”
揉了揉耳朵,谢珩辩解。
再者,他爹是不是被容谨表面蒙蔽了?
“太子殿下那是看着正经,实际上……”
明明比他能装。
当然这话谢珩没敢说。
“卫太傅能有这么好的学生,”回到桌边坐下,谢侯爷品了一口茶,感慨:“却只重姻亲关系,未免浅薄了。”
朝堂上的立场,岂是一介联姻,就定能统一的。
“说到卫太傅,我才头疼呢。”
谢珩昨儿已经去审了一回人,奈何卫太傅做的隐蔽。他们问的出卫太傅在京城内替驸马打掩护,默许驸马偷运铜币等证言,却找不出一个实际证据。
只能说,卫太傅暗中出了力,但没有摆在明面,留下把柄。
“那老东西做事最狡猾。你才审一日功夫,不可心急,自乱了阵脚。”
谢侯爷提醒。
卫太傅狡猾是狡猾,要说狠也是真狠。
若不是惊蛰那日亲眼见着,谢珩也不敢相信,还有父亲当真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站在城楼上,身处险境,却置之不理。
与谢侯爷说了一回话,谢珩正欲回趟大理寺。却在半路经过市集,恰好又遇着容谨。
“嚯,殿下亲自挑这些,”命马夫在首饰铺子前停下,谢珩跳下车,忍笑:“怎么,是惹陆选侍生气了?”
他就说吧,他爹看人不准。
谁家稳重严肃的太子还亲自来选首饰啊。
容谨看着谢珩幸灾乐祸的模样,觉得自己没让部下将谢珩拖出去,属实是看在谢珩这次立了功的份上。
“晚棠喜欢这家新品,本王顺路替她买了带回去。”
当然,堂堂太子殿下,是怎么也不会说出,自家侍妾因为不高兴,直接和自己分居两苑的实情。
“这款花钿,应该是时下最风靡盛行的。”
谢珩挑了一样,琢磨。
“公子好眼光,”老板娘满面堆笑,夸赞谢珩:“咱们家还真是这款,备受姑娘们喜欢呢。”
“喏。”
对自己的审美极为满意,谢珩将花钿递与容谨。
“晚棠不喜与别人用一样的。”
容谨看都未看,将他的挑选驳了回去。
也是因此,陆晚棠的首饰,基本都是那种重工,只做一件的。
“只有一件,万一丢了……”
“再找匠人定制。”
说话间已经选好了首饰,容谨付了银两,对上谢珩琢磨的目光,再度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
“谢少卿没有家室,自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