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过去了半月。
“陆选侍性命已无大碍,”这些天一直悬着心,太医诊过后,也是下意识松了口气:“只是,有两处伤口太深,恐怕,以后会落疤。”
女子家爱美,何况还是陆选侍这般,向来容貌为人称道的。太医说时,语气里也有几分惋惜。
“本王去趟宫里,你在这守着。”待送走了太医,容谨唤过映寒,吩咐:“本王回来前,不许任何人进寝殿。”
容谨先前听闻,宫里嫔妃间曾盛传一种药膏配方,对祛除疤痕极为有效。只是那配方还是自太皇太后一辈时传下的,正是太皇太后所研制。如今的宫里也无几人能说出完整的配方。
容谨思量间,已经来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近年来,太皇太后一直深居简出,不怎么过问宫里诸事了。容谨向伺候太皇太后多年的巧春姑姑说明来意,想向太皇太后讨要这祛疤的药方。
“太皇太后这会正在休息,太子殿下稍候。”
巧春姑姑说着,朝里间去了。
昨夜又下了一场春雪,厚厚的覆了一层在庭院中。容谨知太皇太后的性情有些古怪,因而不便催促分毫,只静静地站在寝宫外候着。
整整一个下午,都未再见着巧春姑姑的身影。不时一阵寒风掠过,将枯枝上的雪粒尽数吹落,哗啦啦落在容谨身旁,肩上。
暮霭沉沉,已至夜间。终于,寝宫的门再次被人打开,巧春姑姑请容谨进去。
“容谨给太奶奶请安。”
里屋燃着檀香,布置简朴却不失庄重雅致。容谨屈膝跪下,告礼。
“这倔强的性子,”示意容谨近前,太皇太后手拄拐杖,笑了笑:“倒不似你父皇。”
巧春先时已与她说了,容谨是为东宫一个受了伤的侍妾来求药方的。故意将容谨晾在外边站了这么久,太皇太后看着,容谨待这侍妾的心,倒是真切。
命巧春将药方写了给容谨,太皇太后末了,似是想起什么般,补充:“不过,这祛疤的方子里,有一剂添料,类似麝香。”
用得久了,极有可能导致女子不孕。
太皇太后是在给容谨选择,是要他这侍妾的好模样,还是为两人将来能有孩子打算。
“既如此,用不用这药膏,容谨会等她醒后,让她自己决定。”
接过配方,容谨道了谢。
陆晚棠再度醒来时,是一个深夜。
总觉得自己做了一段长长的梦,却又纷乱繁复,已然记不太清。
唯一有印象的,是一片混沌中,她好像摔进了深渊,整个人不受控下坠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将她拉了回去。
他说,阿棠,本王还在等你。
那声音似是与她身后的深渊较劲,执意将她带回了现境。
“殿下……”
周遭一切渐渐真切起来,陆晚棠半撑起身,看见正靠在她的床边浅眠的容谨。
容谨听得轻唤,险些以为是自己思虑太过,出现的幻听。
直至陆晚棠微凉的手覆在他的手背,容谨方才回过神来。
“殿下好吵哦。”
依旧是那般糯糯的语气,陆晚棠看着容谨眼底遮掩不住的憔悴,心下藏着笑,轻轻地同他“抱怨”。
她可是听见了,容谨那句“本王真的好喜欢你”。
“醒了就好。”
想起自己这些天,每日同陆晚棠絮絮叨叨说的那些话,容谨别扭地别过面去。
陆晚棠笑意更甚。
“夫君。”
被陆晚棠抱了个满怀,容谨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得这声“夫君”。
这可是往日在床笫以外的地方,他哄上半天都听不见一句的。
“殿下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