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部下,还真是……”
与容谨从靖水楼走出,陆晚棠回身看了眼,不由得摇首。
她先时听这知府将各项收支明细一应算的清清楚楚交与容谨,只当是个十分清廉公正之人。
哪里想到,一顿午膳的功夫,也是原形毕露。
“本王留意过经他手的账目,”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容谨牵着人,解释:“江南一带本是鱼米之乡,百姓又多,俸禄自然比别处强。”
所以知府有条件在自己府上养那么多歌女舞女,倒也不奇怪。
就连朝中群臣,都素来不乏青楼、酒楼的常客,在京城里明目张胆,甚至时常攀比谁府上养的姬妾多。
何况地方幕僚。
“用的不是公款,那便是他的私事,本王也不想管他太多,”看向陆晚棠,容谨话锋一转:“不过爱妾,可以管着本王。”
“谁,谁要管殿下了。”
转过身去,陆晚棠面上这么说,微微抿唇,却是勾起了一丝笑意。
“不想?那是谁一勺粥洒了大半勺?”
容谨看着她手背上被热粥烫红的一处,无奈。
方才,将陆晚棠挑得的三样佳肴重备了一份打包后,知府引荐美人的心思不消,话里有话对容谨说:“一道菜再好,总有尝腻了的时候。下官呈上的,都是新菜,未经品过,定当别有滋味。殿下哪日腻了,下官随时恭候。”
这话无论怎么听,对陆晚棠作为女子而言,都万分不悦。
因而一时分神,盛粥时不小心烫着。
“那,殿下会有腻的那一日吗?”抬眸,陆晚棠轻声问:“阿棠能,一直独占殿下的偏宠吗?”
一直。
“为何不是一直独占本王?”
握着她的手,容谨将“偏宠”二字去了。
不是偏宠,而是只有她。
阿棠不敢奢望。
沉默半晌,陆晚棠还是没将这句说出口。
“阿棠,你值得。”
不希望将来再有类似的事让她失落,容谨驻足,将人揽入怀里,一字一字对她说。
她本该一直是他的唯一。
“殿下一言,”这才会心的笑了,陆晚棠伸出小指:“我可记下了。”
勾了勾她的小指,拇指盖了个章,容谨眼中浸着温柔。
尽管陆晚棠已经在自己身边待了这么久,容谨仍然理解,她缺失的这份安全感。
他一点一点,补给她就是了。
是夜。
到了就寝的时辰,陆晚棠解了衣带。指腹抚过陆晚棠后背浅浅的疤痕,容谨取过药膏,替她涂抹。
“这药膏,你自己添了香?”
命人拿着药方,去将这祛除疤痕的药膏配好后,容谨便打开看过。
今儿总觉得,这药膏的香比往日更浓了一点,却丝毫不俗。
“添了些香雪兰,不影响的。”
觉着原来的药膏香有几分清苦,陆晚棠应道。
“本王看着,你那铺子的业务,倒是能再拓宽拓宽了。”
不止制胭脂口脂,独独制香料也是出类拔萃的。
“殿下准允再给间店面吗?”
某位美人顺水推舟,心下算着自己近来进账的钱钱,满目期盼地看着容谨。
最好的一点是,容谨从来没问过她铺子的收入。
这样出店面出力还不过问利润的夫君,该上哪找去啊!
“也不是不行。”
合上药膏盖子,容谨故作沉思了片刻。
“看爱妾诚意。”
“刷”的一下,不待容谨反应,陆晚棠已经起身来到桌边,将不久前为了加一颗冰糖还是五颗冰糖,同容谨僵持了片刻,仍还剩下半盏的汤药一口气喝了。
这药突然也不苦了。
已近子时,修缮运河的雇工早已各自回家。趁着看守的士兵们换岗间隙,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悄悄溜到运河旁,肩上似乎还扛了一个麻袋。
那身影四下张望了片刻,最后将麻袋扔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