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目前御行司在京中的力量……”
萧房的话让岳豫笙甚是为难,此次逼宫之乱,牌面上人数本就不多的御行司几乎折损了三分之二再刨去受伤的,能维持住情报网的基本运行已经是极限了,哪里还能腾的出人手来做额外的盯梢,岳豫笙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但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好吧,我尽力去办。萧相还请放心。”
有了岳豫笙的这句话,萧房安心了不少,当即赶忙拜谢,结果腰还没弯下就被拦住了。
“萧相客气,您之忧虑本就是御行司之职分,豫笙自当为之,……可在下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都城局势已有隐患,为何不再召四帅之中其他人进京以此来保持平衡?”
“呵呵,要是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萧房苦笑间抚了抚自己的胡子感慨道“且不说新皇仁慈不会同意。即便就是同意了,其他三人,是羊、是狼仍是未知,招来容易,挥之便难了?”
“明白了。”
岳豫笙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而后者也没有多做逗留,事已办妥,当即便离开了。
之后老头子萧房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京城中四处活动,最后更是调转车头进了一次宫拜见了皇后,待天色渐暗才见其缓缓驾车而归。而与此同时,魏帝陈孤榕连发几道圣旨,将遥冬祭典的部署做了一番调整。首先,原来由郁劫刹全权负责的兵力调遣,现在被改为了所率本部三千人马负责随行官员之安全,而魏帝自身的护卫则由三千禁军接手,调沈宁负责。至于其他的北域人马及将领则赏赐白银十万、绸缎数千即日起立刻开拔返回驻地。
其次,在魏帝出巡期间,京中一切事物由皇后及内阁代为管理、皇城护卫依旧由大统领秦泰来负责、而京都卫则暂交驸马岳豫笙令其维护京城治安。
从以上的布置来看,萧房在不引起非议的情况下已经将未知的风险压到了最低,张栋庭听到消息虽然不屑,但毕竟没有妨碍到他计划的,因此也就没有其他动作。
而郁劫刹这边,接到旨意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命令除了自己和留下的三千人外,其余将士连夜返回驻地,这样的命令一经传达,京城之外顿时亮堂了起来,十多万北域士卒,打着火把,悄无声息的收拾着行囊,最后化作了一条红色的火龙,朝着远方奔涌而去。
“唉。或许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站在城头上的岳豫笙,伤势本不适合出门,但为了安心,还是强撑着身体亲自过来确认。
“是啊!郁帅尚在北域之时,就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举,萧相爷未免疑心太重。”
陪同而来的掌使武芷兰,虽然之前也受了些伤,但多在皮外,并无大碍,因此最近御行司的公务便都由她暂代。
“话虽如此,但还是谨慎一些好,毕竟陛下刚刚登基,这猛臣悍将云集的朝堂,心思难测的很呐。”
“是!”
武芷兰顺从的点了点头。
“……北域军中的眼线布置好了吗?”
“您放心,他们都是暗藏在军中的老人了,绝对没有问题。”
岳豫笙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
“京城现在人手不够,加紧招募,暂时先从外地再调一些人员过来吧。”
“恐怕很难了……”
“嗯?”
岳豫笙转头看向武芷兰,见对方眉头紧锁连忙追问怎么回事。
“您不知道,就在白天,挞城传来消息,迦陀外道趁沈宁不在军中,突袭边境,虽然被叶南薰用计击退,但我们的人大部分都死在了里面,西部边陲现在情报几乎处于停滞状态。急需待补,而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调过一批人手赴京,此刻各地的眼线也都很紧凑,若现在再调,不但无力支援西边,恐怕连其他地方的情报收集也会受到影响。”
“想不到,陛下与显王之争斗,短短数十日,竟然对御行司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害。”
听完武芷兰的汇报,岳豫笙不禁感慨。踌躇之间还是决定先把地方上的人手调回,稳住京城局势。
“驸马,咱们是不是太过去小题大做了,如今郁帅已经将兵马撤出,这样做还有必要吗?”
“有。在京城局势尚未稳固之前,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动摇陛下的统治,这远比各地暗藏的危险更需要关注。”
“……明白了。”
武芷兰看着城外火光已远,城头之上风势又大,连忙劝岳豫笙回去。后者点了点头,这便回身,却突然又停下了。
“对了,芷兰,你还得挑出二个精明干练的探子尽快寻回镇国侯苏然,只要他这把魏帝之剑重回陛下身边,包藏祸心之辈才不敢妄动呀。”
“陛下不是派人去……”
人手本来就紧张,武芷兰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话才出口,却见岳豫笙冷冷的盯着自己,又连忙把话咽了回去,然后恭恭敬的将岳豫笙送回了驸马府。
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武芷兰每日都会将北域部队行程以及将领的举动告诉岳豫笙,直至所有部队都回到驻地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动。而京城这边郁劫刹除了上朝之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待在自己的府里,要么练武、要么读书,总之既不出门也不见客,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样。这也让岳豫笙紧绷的神经逐渐的松弛了下来,同时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他伤势本就不算太重,这会已经可以行动自如、回御行司理事了。
而与岳豫笙相比,秦泰来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逼宫之日,接连几番恶战,内伤外患,要想痊愈非得修养个一年半载不可,但现在的时局那里有这等空闲,消息传到萧房耳朵里,他一边忙请名医诊治,一边命家里人将储藏之名贵药材全都搜罗出来供秦泰来滋补,但即便是这样,此刻秦泰来也才刚刚可以下床走动。可遥冬祭出行之期已经转瞬而至了……
当日,魏帝陈孤榕在皇后萧凤的陪同下,乘銮驾行至京城门外,只见旌旗招展之下,文武百官位列左右随时准备动身。魏帝俯视了一番随即下了车驾,群臣见状连忙叩拜。
“凤儿,朕此去祭典,数日便归,宫里就拜托你了。”魏帝将皇后从銮驾上扶下,拉着她的手含情脉脉,语态甚是温和,看来萧家凤儿甚得陈孤榕之心。
“陛下放心,后宫向来和顺,外廷有内阁留守、城防有大统领,当不会有事。”
“大统领吗?”
魏帝也知道秦泰来伤势较重,虽听萧房回报大统领已然回到了岗位之上,但心中仍是放心不下。说话间,目光随即便寻着对方去了。
而后者作为魏帝近侍,既是臣又是贴身护卫,自然不像其他臣子那边跪地相迎,此刻见魏帝眼神犹豫望向自己,心中明白此为顾虑其伤势也,连忙抖擞精神,忍住伤口疼痛,大步流星的来到魏帝面前,抱手行礼。
“陛下望臣,是否有所召唤。”
魏帝见秦泰来举手投足之间步伐稳重、神情自若、无一丝滞怠,顿时安心了不少,脸上愁云也随之消散,当即摇了摇头。
“无事,朕念秦卿逼宫之日耗损甚重,本不欲施加重责,但皇后说禁军乃皇家铁卫,先帝以将军为肱骨,倾心相托,若朕才一登基便以伤势为由,卸去爱卿之职分,会寒了人心,朕这才勉强同意,可即便应允朕依旧忐忑,生怕爱卿有个闪失折了魏国之庭柱。直到今日再见大统领之风采依旧,心中才算安稳了。”
秦泰来闻之连忙跪下谢恩并大声说道:
“臣叩谢陛下、皇后,臣不惧深陷重围、不惧战死沙场,只要陛下信而不弃,必将以血肉为盾,白骨作戟,誓保皇城不落。”
如此慷慨激昂之语,在这种场合出于秦泰来之口并只是单单表忠心这么简单,更深层的目的而是要让有心人知道,皇城有他秦泰来坐镇,便是铁壁铜墙,毫无机会。
“朕对将军绝无舍弃之念,勿要如此。”
魏帝以为自己话语有所不当,连忙一边解释一边将秦泰来扶了起来。
而另一边秦泰来起身之后,并没有打算就此停住,他向魏帝讨了三杯水酒,当然这不是敬魏帝与皇后,只见他来到沈宁与郁劫刹身边,躬身一礼,二人先是一愣,随即转头看向魏帝,后者这才反应过来,随即让众臣平身,二人这才起来向秦泰来还礼。
“二位,虽说遥冬祭典离京城不远,时日也才几天,但乱局方才平定,还请二位多加小心。”
说着秦泰来端过酒来递给二人。
“大统领放心,等祭典结束我一定将陛下完好无损的带回京城。”
沈宁说着顺势将手中之酒顺势一饮而尽。而另一边郁劫刹丢下“放心”二字,随即也将水酒饮尽。
看着二人空杯而还,秦泰来松了口气也拿起剩下的那杯酒灌了下来,然后随即转身对着抱手言道:
“陛下时候不早了,该动身了。”
魏帝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次转身轻轻的紧了紧皇后萧凤的披风。
“天气越发凉了,凤儿要注意身体。”
“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魏帝又把目光放到了已是皇妃伽蓝身上。
“伽蓝,我知你一心向佛,不爱沾染实事,但凤儿一人管理宫闱还是太过操劳,你多少帮衬一些也好。”
“我……是。”
后者本想推辞,但见萧凤转身拉住了她的手,便也不好多说,只能随口应承。
儿这样的回答也让魏帝甚是满意。随即便返身再上銮驾。
“臣妾等,恭送陛下。”
随着皇后萧凤的躬身行礼。车驾缓缓前行。
“郁帅发什么呆,还不下令开拔吗?”
沈宁有意无意的大声提醒着郁劫刹,后者这才连忙将自己的目光从伽蓝身上收回,下令开拔。
而这不经意的一幕恰好被皇后萧凤给看在了眼里,她无声的又一次回头看向伽蓝,而后者在銮驾离开之后也正好轻轻抬起头来。二女一时目光相对……
“姐姐。怎这般看我?”
“无事,妹妹貌美本宫自是喜欢,贪看了两眼,还望见谅。”
萧凤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伽蓝心中生出一股寒意不禁打了个哆嗦,忙又将头低了下去。
而萧凤呢,则还像以前一样拉着伽蓝的手一同上了凤舆返回了皇宫。而另一边皇帝一走,中书令萧房便派人将岳豫笙以及秦泰来请到了府上详问近况。
“萧相放心,郁帅的人马已于几日前回到了驻地,将领们也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异状。”
“那伏广别驾百臣客褚山遥呢?”
虽听岳豫笙这么说了,但萧房还是不放心,又多了一句嘴。
“褚大人当然也回到了伏广,此刻正在处理积压的文案。”
“那就好……那就好啊……”
岳豫笙见萧房虽然嘴上说好,但脸上依旧愁眉不展,连忙又问道:
“萧相觉得那里不对吗?”
萧房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都对,但……就是太对了!”
“什么意思。”
岳豫笙、秦泰来二人没有听到这话的之意,齐声问道。可后者却不愿意再往下说,只作苦笑状。
“希望是老头子我想的太多了吧。”
说着萧房随即又问:“驸马现在接手了京都卫,情形如何?”
“京都卫原本有五万人马,但经过逼宫一役,现在只剩三万人左右,郁帅接手之后,对他们进行了整合,虽然镇守京都勉强能用,但士气不高啊。”
“这很正常。”
岳豫笙说到此处,大统领秦泰来便将话接了过去。
“现在这批京都卫兵卒,几乎都是顾奂臣上任之后招募并一手调教的,如今主将被下了狱,军中焉能不自危。况且现在接管的是驸马您,之前京都卫在沙场与您对敌不论是出于憎恨、还是恐惧,这些士兵对驸马多少都是忌惮的。如此这般也就谈不上什么战力了。”
“唉,这也是无奈之举,现在的京中能用之人实在太少了。”萧房听完之后甚是叹息。
“那您为何不用御史大夫田悯忠呢,此人亦在十二谋臣之列,为人正直,官评极佳,虽然武力不及,但智谋可匹,掌管京都卫应该是手到擒来之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秦泰来的话似乎提醒了岳豫笙,后者也连声附和。
“不可!”
萧房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官评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可信,至于为人正直,他若真是如此,逼宫之时早就前来相助了。何必再等你来召唤,先帝在朝时的五位智囊如今我、张栋庭、夏云踪、崔百炎都已经亮了底牌,站到了棋盘上,唯独只有他还深藏不露,此人心机之深,所谋绝不简单呐。”
“听说此次遥冬祭田悯忠大人并没有前去参加,而是托病留在京中,是否需要加派人手盯住他吗?”岳豫笙连忙追问,可后者却摆了摆手。
“不用,御史台大夫这个位置既无权又无势,而且京中现在已是死局,只要我们牢牢掌控住禁军和京都卫,那谁也威胁不到陛下。”
说着萧房又转头看向秦泰来。
“大统领禁军那边如何?”
“相比京都卫要好些,禁军之前有八万人,逼宫之后还剩六万三千人,而且士气高昂,一旦发生变故随时可以应战。”
“可你呢?”
此刻面对萧房的疑问,岳豫笙也向秦泰来投向了担忧的目光。而后者却一脸从容。
“血肉尚在,双锏未折,纵使千军万马在前,亦可恶战!”
秦泰来虽是豪言壮语,但仍无法打消萧房与岳豫笙的忧虑。
“大统领,我请了京中名医,一会诊断完了,换了药再回皇城戍守吧。”
“多谢相爷好意,泰来确实已无大碍,还请放心。”
说着秦泰来便起身行礼,这便要走。岳豫笙见此间事了,也不做停留,跟着也一同从位子站了起来,躬身告退。
“希望遥冬祭一切顺利,陛下早日回朝,我等这颗悬着的心也可放下。”
萧房知道二人都还有自己公务也不好再多挽留,随即起身相送。
就这样三人在短暂的一聚之后便匆匆离开,心中对自己该做之事已然有了计较……先说老头子萧房,他在送走二人之后,急忙回到了内屋,接连写了三封密信,命下人连夜出城,一者去了绵城告知绵城太守萧辅让其密切注意京都外围遥冬祭之状况、其余二者绕道去了北域荔州以及北域胡阳、后两处地方乃是魏国萧家士族集聚之地,至于目的为何便不得而知了,但从萧房面相上看,老头子似乎已经把该做的做到了极致。
另一边秦泰来前脚才回到皇城,便立刻宣布所有禁军的休假全部取消,顿时六万多人聚集在皇宫内院之中严阵以待,随时应对突发之状况……
而与一呼而应的禁军相比,岳豫笙接手的京都卫则没那么好安排,他虽传令严整军纪,但守城士卒仍是瞻前顾后,未尽其力,不得已之下,岳豫笙只能自己披甲驻城,在士兵与将领之间重申陛下之政策,同时以亲身之作为告知所有人,陛下绝非秋后算账之辈,而自己更不是恶意报复之徒。
如此一来,京都卫状况才有所缓解。同时御行司那边掌使武芷兰与步倾已经将调入京城的人手安排妥当,魏帝的随行队伍眼线也早已布下,每隔三个时辰岳豫笙便能收到行营之动态,做到这一步,几乎已经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但就在当天晚上该发生最终也还是发生了……
深夜,寂静的京城一个神色慌张的人,疯狂的敲打着驸马府的大门。声音之大,就连在后院安睡的华霑公主也被惊醒了,他连忙唤管家老鲁前去看看,谁知后者打着哈欠才把门打开,御史大夫田悯忠便闯了进来,直冲正堂而去。
“哎~田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擅闯驸马府可是重罪,要杀头的!”
老鲁一边提醒着对方,一直紧紧追在他身后,可后者却根本不在乎。
“快!我要见驸马,出大事了!”
“驸马不在啊!”
老鲁说着眼看就要赶上对方,谁知后者却停下了脚步,跪下身来,他抬头一看,原来公主华霑在简单的穿戴之后也已经赶到了正堂。
“田大人,何事如此慌张,竟然夜闯驸马府,难道父皇走了,你们就连基本的礼仪都不讲了吗?”
“下官不敢,只是事关陛下安危,在下乱了方寸这才冒死闯入,还请恕罪。”
说着田悯忠连连磕头,神态之慌张,看样子不像有假。华霑皱了皱眉头,不敢怠慢。
“……驸马不在府中,他刚接手京都卫,此刻应是驻守在京城北门城头。”
“啊,哎呀!”
后者抬头大吃了一惊,连忙磕个头,起身便走。却不想被华霑给叫住了。
“田大人请慢,若你现在跑过去少说也要半个时辰,要是真有要事,时间也耽搁了。”
说话华霑朝管家老鲁示意一下,后者连忙去到后院给田悯忠牵来一匹好马。
“多谢公主。”
后者也不客气,翻身便上了马,接着便冲出了驸马府,朝北门而去。而此刻在城楼之上,御行司掌使步倾和武芷兰此刻正将魏帝行营的情报告递交岳豫笙,上面清楚的写道:
“酉时初刻,陛下车驾已至遥冬祭典所在地坛扎营结寨,四周、人员并无异状……”
岳豫笙看完之后,迅速的将纸条丢入火盆之中,然后转头问步倾道:
“这消息既然是酉时发出的,那差不多下一消息也快到了吧。”
“嗯,可能最多也就是一二刻之间吧。”
“张栋庭说不定今夜就会动手了……”
岳豫笙自言自语的说着,声音虽小,但此刻周围一片寂静,步倾和武芷兰二人亦是听得真切。
“张大人,怎会如此心急,这才刚刚到达便要下手,难道他不怕百官察觉异样吗?”
“呵。”
岳豫笙冷笑了一声,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身后楼道中传来一阵吵杂的脚步声。随即便不再多说,而是转头死死的盯住城楼入口处,接着不到片刻的功夫,便见御史大夫田悯忠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田大人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岳豫笙看到后者甚是惊奇,但一想起白日萧房所说之话。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提防。
“不……不得了!出,出事了!”
田悯忠一边极力平缓呼吸,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本早已被汗水浸透的书籍递给了岳豫笙。
后者接过来一瞧:
”《魏廷官录秘记》……这是先帝在时,派内司暗中的调查,只有陛下才能翻阅,你怎么敢……”
说着岳豫笙赶忙将那书又塞回给了田悯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