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音接着说：“到时候爹爹会给你一笔钱财，你带上那笔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交朋结友，娶妻生子…你可以拿那笔钱做生意，或者…”
“够了。”慕玄握紧了手心。
这样美好的规划，在他心里毫无意义，也不会跟他有任何联系。
“属下不愿。”
“我已经答应爹爹了。”池音故作淡然道，“我进宫为妃之日，就是你重获自由之时。”
“…凭什么？小姐为属下规划好了一切，可小姐问过，这是属下想要的吗？”
池音躲开他质问的眼睛：“我只要你平安。”
“…”
“可是属下何去何从，始终由属下自己决定。属下的命，这辈子只给一个人。”
他的语气很强硬。
池音叹了一口气：“慕玄，你别让我为难，好不好？”
“请小姐恕属下办不到。”
“…”
“你说得对。自己的命，自己决定。你可以一辈子为一个人豁命…”
池音一字一句，态度固执：“我也可以拿自己的命，威胁一个人活下去。”
慕玄瞳孔一震。
怅然所失的强烈感觉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捉住了池音的手。
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逝在眼前。
“小姐…”
“我累了。”池音把手从中挣脱出来，“我们回去吧。”
“…”
“是。”
慕玄把池音抱在怀里，站了起来。
极速的下坠，耳边有呼呼的风，但很稳，能在其中听见几声脚踩树木枝干的声音。
没过几秒，慕玄双脚踩在了实地上。
接着他单膝跪下，让池音坐在了自己支起的一只腿上。
池音就这么看着他，给自己穿上了鞋子。
穿好后，若无其事地抱着她离开这里。
…
回到丞相府，一切又都跟之前一样了。
一连几天，池音和慕玄都没有过多交流。
【宿主，你也是真的会作。】
晟梓忍不住吐槽道。
【本来都已经顺理成章地打破了你俩之间的僵局了，你偏偏又要把自己编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再讲出来，现在好了，又跳进另一个僵局里了。】
“你知道什么，我这是…算了，跟你只无脑肥猫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你也听不懂。”
池音一边不紧不慢地吃着饭，一边在脑中回怼。
【…】
【本喵看你根本就是被我戳穿了，但是呢，太要面子，所以就把自己搞得高深莫测的…】
【什么懒得跟本喵说，本喵听不懂，都是你不承认自己多此一举，犯下错误的借口罢了。】
“我也就犯了迷了，橙子，你说啊，你跟我是一个战线的。怎么就天天不盼着我好，净跟我对着干呢？”
【本喵哪和你对着干了，本喵只是适时指出你的错误，提高你完成任务的效率，指引你不绕弯路啊。】
“得了吧。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你聪明机智，这么一想，你该跟全世界为敌了呢。”
【我怀疑你在骂本喵，但本喵没有证据。】
“退下吧，你在，才会影响我攻略的效率呢。”
【无fuck说，恕不奉陪。】
“慢走不送。”
刚送走这尊“大佛”，池音就听见了外面的丫鬟说话声。
刚开始吃饭还没多久，慕玄也还在。
他早早地听到外面有动静，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姐，您在里面吗？”
“在。什么事？”
“丞相大人让我来传话，要小姐吃过饭后去前堂见他。”
“好，我知道了…等等。”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只有爹爹吗？没有宫里的人？”
丫鬟知道她指的是邑王殿下，于是说道：“回小姐，有。”
“没事了，你回去吧。告诉爹爹，我一会儿便去。”
“是，小姐。”
…
确认丫鬟走后，慕玄才现身。
“你也听到了，我得去前堂一趟。”池音放下筷子，起身，“你继续吃，不用管我。”
“…”
慕玄挡在她身前，手心慢慢蜷缩起来，紧张地问：“是…到时候了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宫里来的人，八成是了。”池音垂睫轻语。
“小姐，属下…”
“慕玄，我早就跟你说过的。让开。”
“…”
见他不说话也不肯让路，池音主动绕过了他。
池音刚和他擦肩而过，就被抓住了手腕。
她深吸了一口气，出口的话有些强硬：“慕玄，你应该清楚，现在拦也是没用的。
爹爹已经为我籍了名，抗旨，株连九族。所以就算我不愿意，为了池家，我也必须去。”
“…属下明白。”
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放开手，反而抓紧了些。
“不能…吃完这顿饭再去吗？”
他在请求自己，多留一会儿。
“…”
池音握紧了被抓那只手的手心，手腕筋脉的一紧，被慕玄清晰感知。
“不能。”
接着，她果然地抽出了手。
慕玄站在原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在距离刚好到门口的时候，那脚步停住了。
以为只是开门所需停滞一瞬，但那脚步声迟迟没有再响起，也没有开门声。
慕玄希望重燃般，想要回头。
结果一下子被两只手臂圈住了。
“小姐…”
“别回头。”池音抢先一步制止他，“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希望破灭。
慕玄的心情再次跌到谷底，麻木盲目地答了个“是。”
没过多久，慕玄觉得贴着后背的衣服有些温热，有些湿凉。
“慕玄。”
“…属下在。”
简单两句话，有问有答，看似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说话人的心情却已大变。
“我若是今日巳时还没回来，你就打开书桌左数第二个抽屉。不要提前打开，一定要等到巳时，我没回来再去打开，知道吗？”
“…”
“属下知道了。”
“嗯…”
池音又抱了一会儿，然后才松开了他。
“现在可以回头了。”
慕玄迫不及待地转身。
看到的是池音无比明媚的笑容，小小的泪窝，配合微微发红的眼角和鼻尖，以及被蹭得不齐整的碎发，书写着破碎凌乱的美。
“记住了，我现在的笑容。”
“…属下，记住了。”
“慕玄，再见啦。”
慕玄刚想伸手去帮池音理理乱了的头发，小姑娘就已经转身跑掉了。
空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