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堂，池音不出意料地见到了谢景湛。
右丞也一如前几次，制造了两人独处的机会。
池音不知道谢景湛在想什么，一次次都默然接受，但又不多做其他事情。
或许他是暂时顺着右丞的意愿来，以增大右丞帮自己的几率。
但池音没心情和他耗着。
右丞顾忌着谢景湛皇子的身份，并未安排人在附近偷听——
所以她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邑王殿下，你知道的吧？我不喜欢你。”
谢景湛轻抿了口茶。
“知道。”
“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我。”
谢景湛没说话。
池音继续说：“邑王殿下，经过这一段时间，你应该不会没看出，我爹想要撮合我和你。”
“看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邑王殿下每次都没有拒绝，但是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爹爹会觉得邑王殿下是喜欢我的…”
池音愁绪浮现：“若是那样，大概我和邑王殿下真的要成亲了。”
谢景湛依旧没有说话。
“殿下，实不相瞒，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是绝对不能嫁给殿下的。殿下也一定有自己喜欢的人吧？就算没有，娶一个对自己毫无感情，自己也无感的人，殿下必然也是不愿意的，对不对？”
“…”
“感情也是可以婚后慢慢培养的。至于四小姐的心上人，或许…本王也有机会当上一当呢？”
他这几句说得倒是轻松，看向池音的眼睛里也充满笑意，但捏紧了茶杯的指尖，透露出他内心的抗拒。
“…”
颇有为了太子之位，可以牺牲自己感情的意思。
果然啊。
无论池音来到这个位面前还是后，谢景湛都一直是那个野心勃勃，隐忍克制的谢景湛。
最后还是走到了自己曾经的选择上。
池音也不再和他绕关子，以免右丞突然回来，打乱她的计划。
“邑王殿下，我清楚，你想要我嫁给你，看中的不过是丞相府的权势，是结亲后的这一层关系。这一层…能助你入主东宫的关系。”
谢景湛不否认，只是微微一笑。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从古至今，哪个皇亲贵胄嫁娶，不是选有权有势之人作配？他一个皇子亲王自然也不例外。
“殿下，我今日来不只是为了坦白自己的心意，更是要与殿下谈谈合作的。”
“哦？”
他放下茶杯，慵懒问：“不知道四小姐有什么合作要与本王谈？”
“自然是各取所需，我帮殿下得到殿下想要的，殿下也遂了我的愿。”
“本王想要的，太子之位，四小姐如何给我？”
“嫁给你。”
“…”
“四小姐方才不还不愿么？怎的前后不过片刻，就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说的是，假嫁。”池音一字一句地说，“不得有夫妻之实，在此期间，我们互不干涉。各取所需后，立刻和离的假嫁。”
和他原来做的一般无二，只除了和离，不同于休妻。
“殿下觉得呢？”
就算是这一次两人大婚之后，谢景湛也决不会碰她，但池音问的是和离。
这一次，她可没有虐待池瑶月，所以谢景湛没有理由拒绝。
“不知四小姐想要什么？”
“我啊，我想要你带我出府。”
“？”
池音想他细说：“我想要殿下找借口带我离府几日，在此期间，我希望殿下不要管束我，也不要派任何人跟着我。”
“这恐怕不行。”谢景湛想也没想便说，“本王有的方法带四小姐出府，但是绝不可能放任四小姐不管。四小姐是本王带出去的，担子自然落在本王身上。
若是四小姐出了事，本王可担待不起。到时候别说让丞相帮我上位，不受敌视暗杀就算不错了。”
“殿下放心，我不会蠢到出去给人欺负给人杀的。”池音淡定自若地说，“这京城里还没人敢对我怎么样，我也机警着呢，不会让自己陷入危机。”
谢景湛决绝驳回：“那也不可。四小姐的安危，容不得一分一毫的松懈。”
“…其实爹爹安排了一个绝世高手保护我呢，他很厉害的，武功很高强，绝对不会让我受到伤害的。”
“再厉害的高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管着四小姐，以一敌千。所以四小姐还是让本王再派些人跟随保护吧。”
“真的不用！我又不会犯什么事儿，惹到什么超厉害的人物，顶多就是跟市井流氓结点仇。爹爹派的高人就够了。”
“多一些人保险点儿，总是不坏的。”
“…”
“殿下若是这样就没意思了！我的要求殿下做不到，这合作也就没得谈了！”
“可以。”
谢景湛从里到外透露着风轻云淡和十拿九稳。
池音：“…”
“我不会让爹爹把我嫁给你的！那样殿下就别想登上太子之位了！”
“无妨。朝廷偌大，重臣不缺。本王可以仰仗的，并非只有右丞一位。”
“…”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池音知道，权衡利弊之后，只有右丞最能帮他…还有当年的冤案。
不过谢景湛倒是狡猾得很。
知道前些天那么久，自己都不待见他，而此刻突然要跟他谈合作，必定是有急事要办，而且是一日不可推，今时不可退的急事。
倒成了她求他合作，必须顺着他了。
最近，池音满脸写着不高兴地答应了。
过了半个时辰，右丞回来了。
他回来时，看到的是池音和谢景湛有说有笑的和谐画面，小姑娘脸上洋溢着新奇和害羞的笑容，谢景湛也一眼不离池音，眼底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悦。
这场面真是难得一见。
不过他并没有产生怀疑——自己的心肝宝贝，是不是真心的笑，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什么让我的宝贝女儿笑得这么开心啊？”
右丞一边往里走，一边也笑逐颜开地问。
谢景湛闻声，从座上站了起来。
“爹爹！”
池音一见到右丞回来，就两眼一亮，立刻起身朝他跑过去。
一直跑到右丞面前，亲昵地把他的手臂揽在怀里。
“爹爹，你回来啦。”
“嗯。”
右丞饱经沧桑的脸上展露出慈祥宠爱的笑容：“我们家音音刚才在笑什么呢？跟爹爹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