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头发拿出来,镜子小张眼明手快,一把叼住手腕。
“这是什么?怎么也是一股妖气?”
我被掐的有点疼。
忍着疼,把头发的来历说了一遍。
镜子小张听我说过去邻村驱邪的事,马上就明白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让我把头发收起来,立即回家。
回到家,镜子小张不知从哪拿来一个木质容器。小心翼翼把头发一点点从衣服兜里拿出来,不留一根,全部放进去。
他收拾头发的时候,苏珊蹲在旁边看,奇怪地问,“这些是谁的头发?”
镜子小张把木质容器盖好,然后在上面盖一面八卦镜,嘴里念念有词。
又取来一根香,用另一头对着自己的中指一扎,迅速挤出血,抹在镜面上。
紧接着又把香的这头点燃,冒出烟香,把香凑在镜面上。
他一边聚精会神看着镜面上的血液滑动,一边道:“这些头发的归属人,恐怕你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我和苏珊对视一眼。
我想了想说:“是不是让小雪中邪的那个人?”
镜子小张点点头说,这么说也不错。
他把香头凑近血液,血在镜面迅速扩展,逐渐散布整个镜子。
苏珊的目光落在镜面上,眉头动了动,忽然轻声说:“你是镜灵师,能控制镜子,里面放了头发……会不会一会儿镜子里出现的是头发的主人?”
镜子小张有些惊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
我吸了口气:“苏珊,你脑子够好使的。”
镜子小张道:“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但是需要验证。咱们先看看这个头发的主人,和我想的人一不一样。”
我心中疑惑更甚,朦朦胧胧似乎想到什么,又没有什么章法。
血液遍布镜子,如同上面蒙了一层淡红的膜。
镜面果然出现了某种影像,是一处黑糊糊的平面。
我这纳闷呢,苏珊道:“这不是天花板吗?”
我这才恍然,抬起头看,正是屋子的天花板。我差点失望地笑出来,这面镜子是平放在地上,只是映出了上面的东西。
镜子小张一边用香头烧着血液,一边说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镜灵师吗?”
我和苏珊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这时外面起了风,吹得窗户嘎吱嘎吱响动。
镜面里的图像没有任何变化,血膜下面的镜面里,依然是天花板。
镜子小张道:“因为我们每个镜灵师,都要和一个镜灵签下生死契约。”
“镜灵?”我问。
他点点头:“镜子自古以来便是至尊法器,可以用来引火,可以用来驱邪,可以用来除鬼。我们镜灵师一派的祖师爷,率先发现了镜灵的存在,并签下了契约。他曾经写下一句话,作为我们这一派的格言。”
这时镜面抖动,里面的天花板影像不见了,呈现一片黑森森的花纹。
“这句话便是,”他说道:“洞照心胆,摒除妖孽!”
最后一个“孽”字刚说完,里面竟然慢慢出现一个人的背影。
我的喉头上下攒动,真的出现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侧面,手里拿着梳子,正在自己的头上梳着头发。
看到这个女人,我和苏珊彼此对视,我们的嘴同时张开。
“怎么?”镜子小张问。
我压抑住内心的波澜,说道:“这就是满大禾。”
镜子小张似乎不意外,呵呵一笑:“果然是她。”
我脑子嗡嗡响,一屁股坐在地上,现在很多事就在串联。什么事就怕联系着想。
谁能想到让小雪中邪的人,就是满大禾本人。
而满大禾又去驱邪。她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赚那五千块钱?
满大禾的借阳符,其实是地府宏愿超度亡灵的契约……难道……
我冒出一个想法,浑身一片凉意。
难道这个局,就是为我设计出来的?满大禾故意说是借阳符,就是让我死?!
永远困在地狱里,不超度完亡灵不算完。
我不再看镜面,心中酸楚,苦笑着,“你就这么恨我吗?至于费这么大心血吗?”
这时,镜子小张忽然“咦”了一声,似乎镜面出现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苏珊拉着我的手:“马,你快过来看!”
我提起精神,凑过去看,只见满大禾正在用梳子,给另外一个女人梳头。
这女人背对镜面,一头长发,看不清是谁。
满大禾梳一次,女人头发就掉一撮,满大禾再用手接住,轻轻放在旁边。
“啊!”镜子小张道:“我错了!”
我愣了,问怎么了。
镜子小张道:“我以为头发是满大禾的,错了,头发其实是这个女人的。满大禾在用这个女人头发做邪法的引子。”
我胸口窝有点堵得慌:“那也差不多吧,反正始作俑者就是满大禾。”
“是的。”镜子小张啧啧两声,感叹一声:“棘手,真的棘手。”
这时,镜子里一直背身的女人,缓缓转动,似乎要把身体转过来。
苏珊正看着,一把抓住我的手,死死抓住,疼的我吸了口气。
能感觉到她特别紧张,也在害怕。
镜子小张一直在晃动香头,此时长香几近燃尽,就剩下短短一个小把手。
这女人慢慢转,终于把身体转过来,面朝着镜面。
我们都看到了她。
她赫然就是今晚出现在老满家的漂亮女孩。
鹅蛋脸,小刘海,五官精致绝伦,眼睛似乎都会说话。
“她到底是谁?”我喃喃地说。
镜子小张纠正道:“应该说,这个妖精到底是谁。”
忽然这个女孩对着镜面,嫣然一笑,眉目动情。
而我们三人互相看看,都没有说话,空气为之一凝。因为这个女孩就像是笑给我们看。
她已经知道我们在窥视她一般。
就在这时,“嘎巴”脆响,镜子小张手里的长香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