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最后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比起当初知道得知陈三眼遗物的真相，现在陈默要克制和成熟许多。
此刻，摆在他面前的，似乎有几个选择。
第一，抽身而退。
立刻带着已知的真相离开这是非之地,远走高飞。
父亲用生命换来的平静，他或许可以珍惜。
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余家倾覆在即，余雪菁情深义重，他真能一走了之吗？
更何况，那三家会放过他这个知情人，和这个屡次破坏他们好事的天才鉴定师吗？
第二，隐忍蛰伏！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借助余家的力量暗中调查，积蓄实力,等待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只是，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伪装。
好处就是相对安全，也能更好地保护身边的人。
第三，将计就计，正式入局！
既然身份可能已经暴露或即将暴露，不如主动亮明身份。
以陈三眼之子，身负秘密线索的身份，吸引火力,搅动风云，联合余家的一切力量，与那三家正面抗衡！
这条路最危险，但也最可能快速破局，为父报仇，解开所有谜团！
陈默的内心在剧烈挣扎。
他不是莽夫，深知那三家的可怕。
但父亲的惨死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
余雪菁的信任和依赖，也让他无法狠心抛弃。
他看着夜空沉沉的月亮，仿佛能看到父亲跳楼前那决绝而担忧的眼神。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却带着一种坚定：“雪菁，帮我找三炷来香来。”
余雪菁微微一怔，没有多问，立即让院子里的手下去拿。
很快，三炷清香送来。
陈默接过，走到西北方向——聚宝楼的方向。
接着将香点燃。
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檀香气，仿佛能沟通天地幽冥。
陈默手持清香，挺直脊梁，如同山岳般伫立。
“爸，您走的那条路，儿子看清楚了。”
“您没走完的路，儿子替您走下去！”
“您守住的秘密，儿子来扛！”
“您受的冤屈，儿子来洗！”
“孙家、周家、郑家…”
“所有害您，觊觎国宝、祸乱行业的魑魅魍魉，有一个算一个，儿子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字字铿锵，如同金石落地！
他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对天地立誓，又像是在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说完，他郑重地对着夜色三鞠躬，然后将香插入了院子的墙边之中。
青烟笔直，仿佛直通云霄。
余雪菁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并不宽阔却此刻显得无比坚实的背影。
她的眼中泪水涌出，但这一次，是感动，是欣慰，更是一种找到了并肩作战的战友的激动。
陈默转过身，脸上所有的迷茫和挣扎都已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沉稳。
“珍珑阁一事，加上接连几次埋伏，他们应该很快会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已经洞悉了一切。”
余雪菁擦去眼泪，神色凝重地点头：“嗯。你毁了珍珑阁，破了青铜蟾蜍，又让周少麟吃了那么大亏，他们早就注意到你了。”
“如今你正式祭奠陈前辈，等同于宣战。”
“你放心，我会倾我所能，帮助你！”
“只要我余雪菁在，我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们要动你，首先从我身体上踏过去！”
陈默心头一震，不由得扭头看向了眼神灼灼的余雪菁。
这个瘦弱的女子，在扛起家族的命运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弥漫出一种让人敬佩的坚强和刚烈。
“那就让他们来吧。”陈默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四目相对，不需要说太多的话，似乎都明白彼此所想。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桌上那个从佛手中得到的，依旧紧紧锁着的青铜密匣上。
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真相揭露，这个匣子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可惜，我们千辛万苦，甚至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最终拿到手的，却不是能救爷爷的药师佛手印。”
余雪菁走到桌旁，轻轻抚摸着冰凉的匣子，脸上充满了失望和悲伤。
他们经历了两次的死里逃生，可是却得来这个玩意，这不能不让人失望。
“手印肯定已经在佛窟的爆炸和坍塌中碎裂了。”
“唯一的希望没了，爷爷他时日无多了。”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肩膀微微颤抖。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本以为找到了救命的良药，却发现只是一场空，这种打击几乎让她崩溃。
陈默能想象余老在余雪菁心目中的地位。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脆弱的样子，心中不忍。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在老旧宅院外，透过二楼的窗户，听到余老气息的场景。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雪菁，别灰心。”陈默突然开口道。
“你说你爷爷中的是诅咒，但据我所知，不过是古人对未知的恐惧与敬畏的具象化。”
“简单来说，可能是一些有害气体、细菌，或者一些寒气入体，甚至接触到了一些阴邪的东西，导致身体出现了问题。”
余雪菁疑惑地看向陈默，似乎不明白陈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默顿了顿，继续道：“既然暂时打不开这个匣子，不如，你带我去看看余老爷子？”
“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现在身负金瞳，虽然不敢轻易动用，但观察气色，感知能量波动或许能发现一些端倪。
实在不行的话，陈默还有最后的手段。
而这一切，都要见到余老才能实施。
余雪菁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火光：“你真的有办法？”
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办法了。
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要试试。
“我不能保证。”陈默坦诚道。
“但多一份尝试，就多一份希望。总比在这里绝望等待要好。”
余雪菁看着陈默真诚而坚定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
“等天亮安排一下，我们晚上就去老宅见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