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碴子扎进手背,我摔在地上滚了两圈。
沈逸那健硕的身躯朝着我压过来,后背烫得惊人——他刚才用身体替我挡了黏液。
“抬头。”他声音发哑。
整面墙钉着玻璃罐,和我怀里的漂流瓶一个样。
罐子里飘着半透明的影子,有的穿西装,有的穿学生装,全是沈家男人的脸。
拐杖敲地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白发老太太扶着墙站起,护工服胸口别着枚褪色的校徽——和我高中校服上的一模一样。
“陈雪是我姐。”她声音哑得像砂纸,“她要让沈家血脉纯净,每代都得找转世恋人献祭。”
沈逸突然跪下来。
他捂着嘴,指缝渗出黑血。
血珠掉在地上,慢慢拼出几个字:去找王叔的行车记录仪。
我扯他西装内袋。
一张拍立得滑出来,边角卷着。
照片里,穿中山装的老头抱着个婴儿,婴儿手腕有块月牙胎记——和我指根的位置一模一样。
背景是孤儿院围墙,墙上用红漆写着“新生”两个字。
“那是沈逸小时候。”老太太拄着棺杖咳嗽着走过来,“你妈抱着他来孤儿院那天,说他是你未婚夫转世......”
天花板突然开始往下掉碎石。
老太太猛按拐杖按钮:“这楼要炸了!
通风管道能出去!“
我拽着沈逸往管道跑。
脚边黑影一闪——是黑猫。
它叼住我左手无名指,用力一扯。
婚戒“叮”地掉进它嘴里。
那是沈逸车祸前偷偷订的,戒圈里刻着“冉”字。
管道里闷得喘不上气。
内壁全是抓痕,深浅不一。
我突然想起,这半个月黑猫总在凌晨扒拉我窗户——原来它是在找这条路。
地库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沈逸的西装在变,布料泛着青灰,边缘渗出血痕——像裹尸布。
对讲机突然响了。
顾清欢的机械音刺得耳朵疼:“每撕掉一块布料,他的灵魂就少一块。
除非齐小姐自愿进入轮回舱。“
我扯开他脖子上的领带。
锁骨下方有道锁链形状的红印,和我手腕的一模一样。
沈逸说过,他偷拍我左手系鞋带的样子——是为了记住前世订婚仪式。
我把婚戒按在锁链上。金属烫得能烙穿皮肤,我咬着牙不松手。
“小冉......”沈逸声音越来越轻,“戒指内侧......刻了......”
锁链“咔”地断成两截。
他的身体开始变透明,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我扑过去抱他,指尖穿过他胸口。
他笑着摸我脸,指尖凉得像冰:“小冉......别怕......”
金粉从他身体里飘出来,落了我满手。
我仰头看天花板,金粉还在往下掉,像下了场细雪。
黑猫突然从管道口窜出来,爪子扒拉我裤脚。
它嘴里叼着的婚戒闪着光,戒圈内侧有行小字——我凑近看,是沈逸的字迹:
“这一世,换我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