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刚知道他要回国辅助好友的事业,于他而言,那是个光明又远大的前程,他没有理由拒绝。
而她,不过是他人生中随手帮的一个忙而已。
他不爱她,她更不想他因为她,被困住一生。
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也不想用孩子绑架他的人生。
只是现在,她却再也隐瞒不住了。
张应立在那里,心中的震惊一时无法形容。
原来,从她嘴里听到真相,让他更感到震撼。
想起乖巧的宁宁,她现在还生着病,如果治疗不当就会失去生命……可他之前,还在道貌岸然的劝晏扬扛起责任。
晏扬说得没错,宁宁变成这样,是孩子父亲的责任,是……他的责任。
“那后来为什么不说。”
张应的脸色更沉了,回国后,她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他,可她什么都没说,一心只想着离婚。
“因为……”
她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怕你抢走孩子,我不想和孩子分开。”
他们没有离婚,一旦涉及抚养权的问题,以她的经济条件根本不可能赢过张应,孩子必然是判给他。
张应冷笑:“到底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某些人?”
她凭什么断定,他一定会抢走孩子?还是说她只想着和晏扬在一起,生怕和他有任何纠葛,所以不惜隐瞒真相?
朱凡苦笑。
“是,你说得没错,我爱晏扬。”
“我很喜欢他,我怕你为了孩子和我纠缠不清,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说。”
“我就是你心里想的那种女人,一开始是为了利用你,现在利用完了,就想要踹干净去过自己的日子,我讨厌你是宁宁的父亲,我甚至后悔生下了这个孩子。”
“凡凡,你到底再说什么!”晏扬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有些急了:“你明明不是这样——”
“我明明知道真相,却一直没告诉你,是我错。”朱凡打断了晏扬的话,抬头看着张应。
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张应彻底被激怒了。
好,很好。
原来一切不过是利用。
原来彻头彻尾,真的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原来那一夜……她竟然如此嫌弃,甚至还后悔生下这个孩子。
“朱凡,你赢了。”
他呼出的气都是冷的:“既然这样,我们法庭上见。”
这个孩子的抚养权,他是要定了!
他冷锐的眼神扫过两人,疾步朝外面走去。
“张应!”朱凡的眼泪滚滚而落,可当她站起身时,那个身影已经离开了。
晏扬叹了一口气。
“凡凡,你这又是何必……”故意说这样刺激他的话,到底是在逼他,还是在逼她自己。
朱凡的眼泪落个不停,半天都收不回来。
怎么办,他真的要抢走宁宁,她不能失去孩子,到底该怎么办……
“扬哥,我没事。”朱凡擦干了泪水,现在她必须想办法带孩子走,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到底是不想失去宁宁,还是不想他知道,你爱他。”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朱凡一僵。
她抱着孩子的手有些发抖。
如果不是爱他,她就不会生下这个孩子;如果不是爱他,就不会处处顾及他的前途,害怕给他拖后腿;如果不是爱他,又何必担心孩子会成为他组建新家庭的牵绊。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对张应的爱。
只是张应自己,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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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朱凡收拾东西,偷偷抱着宁宁从后门离开。
晏扬想要拦住她,可说什么她都不听,着了魔似的想要逃离这里。
“扬哥,我从来都不争什么也不抢什么,我只要宁宁。”她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落。
“可是孩子还在生病,你这样带她离开对她不好。”
晏扬有些着急。
“宁宁最近没有发烧了,耳聋也恢复了很多,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尽快买机票出国。”她随手招了个出租车,抱着孩子坐了进去。
晏扬也只好跟着走了。
“你想清楚了吗,真的要出国?”
国外的医疗水平也不差,但在这里能接触到最顶尖的医生,只要张应一句话,国外的优秀专家也能请过来,从目前来看,留在国内是对宁宁最好的。
“无论如何,我会让他抢走宁宁。”朱凡眸色坚定。
出租车开了三个小时,在郊区一个破旧的酒店停下,两人在这里办理了入住。
凌晨时分,朱凡却疯狂的敲起了晏扬房间的门。
“怎么了凡凡?”晏扬睡意惺忪的。
“扬哥,宁宁又发烧了,我刚刚试了好多办法,可是根本没用,她的烧一直降不下来,扬哥,怎么办……”朱凡急坏了。
“那别耽搁了,我陪你去医院。”两人抱起孩子出了酒店。
可这里太偏了,等了很久都没有车。
宁宁的小脸蛋被烧红了,开始呓语着,已经有些昏迷了,朱凡急得直哭。
“没别的办法了,我给张应打电话。”
“不要不要不要!”朱凡连忙拦住他。
“凡凡,你冷静点,孩子的安危最重要!”晏扬劝着她,“况且,宁宁的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你这样耽搁下去,她会有生命危险的!”
来不及多说,晏扬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张应的号码。
十几分钟后,一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张应从车上走下来,满脸怒气。
他狠狠瞪了朱凡一眼,强硬的从她怀里抱过孩子上了车,一行人朝着医院而去。
像是提前得到了通知,医院早就做好了准备,车刚到医院,宁宁就被送进了急救室。
凌晨的医院,走廊里寂静无声。
“朱凡,我告诉你,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再慢慢跟你算账。”张应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朱凡立在那里,浑身发抖。
如果孩子真的有问题,不用他算账,她自己都不想活了。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缓缓熄灭,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三位放心。”万任解下口罩。
“不过——”
万任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辗转:“关于孩子的情况,我还是要跟两位说下。”
三人来到专家会诊室,万任将一份资料递给了两人。
“这几天,我们再次进行了会诊,依旧没能找到直接治疗宁宁的方案,但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张应问。
宁宁是他的女儿,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会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