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黑色风衣，只穿着单薄白色衬衫的男人，毫无征兆的，悄然倒下了。
原本扶着沈初夏的手臂猛然向下拉扯，差点将她给拖到。
女人顺势蹲了下来，抱住秦川的头部，避免磕伤，另一只手抚摸在对方的脸上，手指在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秦……秦川，你怎么……了？”
虽然他的听力有问题，不过他在自己的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战无不胜，身躯挺拔的姿态。
突然间成了这副模样，沈初夏慌乱得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整个人极其颓败。
蒋楠知道秦川一年前受过很严重的爆炸冲击，他的身体一直恢复的时好时坏，所以此刻也格外的紧张，连忙摆手。
“小巴！小巴！”
喊的是开车实习警的名字。
“蒋队！我在！”
刚刚毕业的年轻警员身上还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和尚未完全退去的稚嫩，跟着蒋楠没白天没晚上的因为时正宜的案子跑了几个通宵，此刻头发凌乱，面色憔悴，却还是大声回答着“到”！
“开车，送秦川去医院！送他去医院！”
救护车的车速再快，也比不上他的“生死时速”。
小巴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还未等说什么，蒋楠却直接跳了起来，从他的手中抢走了钥匙。
“我自己来！你和向副局说一声，让他派人过来处理现场。”
“知道……”
蒋楠已经拖着秦川向外面去了，沈初夏立刻拿着他的外套，追在后面。
医院内。
已经是凌晨三点，一向人多嘈杂的市中心医院，抢救室的门外此刻都显得格外的寂静。
悠长昏暗的走廊之内，只有正中心大厅的位置有一盏灯光，其余都是靠着月夜的光芒，从窗子外面折射进来的。
医生已经为秦川进行了全面的检查，除了几处撞击产生的淤青，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其他的生命体征也格外的平稳，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看到主治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沈初夏和蒋楠立刻迎了上去，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也有点疑惑，将手套口罩摘了下来：“都很正常，晕倒之前有没有经历什么？”
蒋楠立刻把刚才发生的场面描述了一遍，重点说了，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对方点了点头：“那就是精神性的昏迷，可能是受到某种刺激导致的，先观察观察。”
“观察？”
蒋楠最讨厌就是这两个字。
上一次，秦川陷入昏迷之中的观察，至少观察了快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次，又要多久？
这个案子刚刚结束，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好好庆祝一下呢！最重要的是，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下子可好，要怎么和秦家交代？
他十分急切，将手中捏着的档案递了上去。
“医生，您再看看，这是他之前看病的记录，所有受伤的记录都在这里！您再查查，您知道我们的工作性质……”
大夫似乎也被对方烦得不行，无奈之下接过，大致扫了一眼，淡淡开口：“这些项目，我们都查过了，的确没有问题，你们还是等等吧。”
随后，便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离开了。
而秦川也从急救室中被推了出来，送回普通病房。
秦川躺在病床上，面色依旧如往常，毫无变化，长长的睫毛卷曲起来，像把小扇子似的，扇来扇去，将他原本清冷的面容，透露得有些可爱。
沈初夏慢慢探出手，白嫩的手指触碰到男人的鼻尖，轻轻点了一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她的目光收了回来，重新又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牛皮纸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迹，全部是秦川受伤的历史记录。
7.23
左右腿膝盖处粉碎性骨折，太阳穴颅骨骨折，周身大量软组织挫伤，爆炸性单片嵌入，下腹部肾脏破裂性撞击伤痕……
后面还有很多学术名词，沈初夏都看不懂了，不过就算不用看，也知道那一次的爆炸，对他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夺走了他的听力，让他失去了那么多兄弟，而他的活着，对自己也是一种惩罚吧。
沈初夏将那些病历资料重新塞回牛皮纸袋之中，拉开抽屉，将它塞了回去，微微弯下身子，在男人的嘴角，落下轻柔的一吻。
“你别怕，我一直都会在的。”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揶揄的吆喝，转头一看，是蒋楠和风声几个人来了，还有助理苏淦。
站在最后面的苏淦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秦川平时所需要的日常生活用品。
众人进入病房的时候，正好看到沈初夏主动献吻的那一个动作。
平日里，都是爱开玩笑的主，所以知道秦川没事的消息之后，除了苏淦，其他人都跟着起哄。
沈初夏一下子便红了脸，刚想起身转头说话。
脖颈却突然被人给拉住了，秦川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抬手便按住了女人的后衣领，将她按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上。
“你们呼呼什么？”
以蒋楠为首的三个人，立刻闭嘴，不言语了。
还是法医顾谨严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儿。
这秦川没有睁开眼睛，怎么能够知道他们在起哄？还模仿了他们刚才发出的声音。
顾谨严吃惊的张大嘴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秦川的耳朵：“川哥，川哥，你……你……”
看着顾谨严的动作，蒋楠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背：“你什么你？看到川哥醒了，怎么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不是，你们……我……川哥的耳朵……”
就在顾谨严还没喘的上气，眼神里闪烁着异样兴奋的光彩之时，秦川飘飘然的开口：“我能听到了。”
听到这句话，“被强迫”趴在男人胸口上的沈初夏，整个人僵住，而后强行抬起身，盯着他，眼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你……你能听到了？”
秦川微微颔首。
这个消息似乎是太震惊，一时间沈初夏不知道作何反应。
“你确定，不止能听到我的声音？”
秦川再次点了点头，他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