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撒手不管的事情,到头来,全部落在他儿子的头上。
有这么一个爹,秦川也不知道自己的投胎是幸运还是不幸。
老爷子端坐在主位上,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疲惫之感,想来最近和唐氏明里暗里的较劲,比拼,让这副暮年的身子损耗不少精力,所以才这般着急,想把秦氏公司交给自己打理。
虽然大概已经清楚他叫自己过来的目的,但仍旧明知故问。
“爷爷,您找我有事吗?”话语平淡,不卑不亢,毫无任何谄媚之态。
看到大孙子这个态度,秦扬帆鼻子朝上,有些许不满。
可一想到公司的事情,到了嘴边责备的话语又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
他冷哼一声:“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回家看看?怎么就这么喜欢在外面野!”
这句话,一语双关。
不仅仅是在指责秦川贪玩,每天不见人影,更是在说他对家族企业漠不关心。
“吃着福利,还不肯给秦家出力,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秦扬帆气哄哄的嘀咕着。
秦川默不作声,目光微微斜侧着,落在一旁的秦陆身上。
秦陆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在听秦扬帆的每一句话,生怕落下什么有用讯息似的。
男人不免觉得有点可笑。
他这个自恃清高的“好叔叔”,现在看起来,额头上大汗淋漓,这究竟是有多紧张?
应该是害怕秦老爷子突然决定把秦氏总经理的位置指派给自己。
秦川嘴角勾起一抹略显讽刺的笑容,在这深宅大院里,有些事,真的说不清。
“城里的人”拼命想出去,“城外的人”却偏偏想进来。
他到现在为止,始终不理解,为什么老爷子不肯把公司交给秦陆?这明明是他的二儿子,工作能力也很强,可是在秦氏打拼了这么多年,现在也不过是秦氏其中一个分支的总负责人,和秦氏总经理一职位相比起来,差距太大。
可秦川没有资格指使老爷子究竟该如何分配公司的权利,所以压根就不回应。
“那个姓沈的丫头呢?和她一起出去的?”
秦川眉眼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眨着,点了点头。
他不相信老爷子不知道,毕竟机场的照片流露出去,两个人可是站在一起的。
果不其然,重点在于秦扬帆的后半句话。
只见老爷子抿了一口茶,吐出一口浊气:“这次,你小子没犯浑,姓沈这个小丫头,还处了挺长时间的。”
所谓“挺长时间”,在他们的计算概念里——超过一个月。
因为秦川之前谈的女朋友,没有一个超过两个礼拜。
所以这个“沈初夏”,已然是个奇迹。
秦川并不想把话题引到沈初夏身上。
他时时刻刻都在提防,不能让这个女人被老爷子过分关注,尤其是自己能听到她声音的事情,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纸包不住火”,不过能瞒一天是一天。
秦川表情冷漠,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对于沈初夏,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来,似乎同之前的女朋友没什么区别一般。
一老一少相顾无言,沉默了好一会,老宅客厅内,尴尬的氛围不断蔓延,就连一旁的周荷月也开始提心吊胆。
唉,这个傻儿子,老爷子都抛出那么明显的橄榄枝了,还不顺着往上爬,怎么还有一副“要倒退”的架势?
见秦川不搭话,秦扬帆也没再给他留什么余地,直接“赶鸭子上架”。
“既然谈的不错,那就着手准备结婚吧。”他顿了顿,目光不经意的扫过秦陆的脸上,加重了几分声音:“结婚之后,就回秦氏来,秦氏交给你,我才能算退休。”
一直崩在秦陆脑子里的那根线,终于断了。
老大秦海出国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
老三秦空是个残疾,一直不在云澜市。
原本以为秦氏的继承人就应该是自己,没有第二个人选。
可秦扬帆居然给了秦川?
价值几千亿的公司,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秦海的儿子?
秦陆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那么心中再气,也只能先忍着。
周荷月满脸欣慰,这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就和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她也算是“盼子成龙”了。
可没想到,男人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意味深长:“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想法,爷爷身子骨还硬朗,公司不用急着脱手。”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没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秦川离开了老宅正厅,径直出了军区大院,坐上车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跑路了!
周荷月愣住了,秦陆愣住了,秦老爷子也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很明确的表达了:“只要你结婚,公司就是你的”的想法。
竟然被无情的拒绝了?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周荷月简直就快要气晕了过去。
秦陆反应过来之后,紧张的神色逐渐消退了几分。
虽然这公司不会就此给自己,但至少说明他还有机会。
他看着秦川离开的背影,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眼底多了几分疑惑不解:这个秦川,究竟在玩什么花招?难不成是真的不想接管公司?
不,不可能!他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秦扬帆足足呆坐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愤怒将他良好的修养全部侵蚀。
老爷子举起价值十几万的茶杯,毫不留情,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顿时,瓷器碎片炸裂,看得旁边的李管家一阵心疼,可脸上仍旧是和善的笑容,仿佛嘴角永远不会落下来似的。
“爸,您别生气!秦川年纪小,不懂事,不想结婚也是正常的。”周荷月连忙给秦川的行为找借口,一边安慰老爷子,一边努力给秦川圆场面。
秦陆拆台:“是吗?二十七岁了,还是小孩子?他分明就是没把父亲放在眼里,给他面子,他竟然敢不要!”
“话也不能这么说!”周荷月据理力争:“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