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色的头发带了几分少年感的痞气,可配上那双阴鸷至极的眼睛,整个人的气场顿时发生了变化。
周遭以汪城为首的人,均是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同秦川拉开距离。
男人侧头望向站在墙边挑选弓弩的沈初夏,原本俊秀的眉毛蹙的更加深沉,几乎能夹死某种生物。
沈初夏目光扫过这些美猎弓箭,取了一把大小适中的下来,转过身,正好对上秦川的眼眸。
两个人彼此在无声的交流着。
男人在质问她:为什么可以避开的事情,偏偏要赌气答应下来?
沈初夏有些心虚,旁人看来,她是为了秦川的面子,不肯低头,屈居人后。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用箭去射童静”,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在她的身上,让她也尝尝自己所经历了痛。
这一天,这一刻,她等太久了。
而偏偏又是童静主动提出来的,她有什么不愿意同意的?
女人手中捏着美猎,咬住嘴唇,转过身去,不再看秦川那对阴森森带着警告意味的眸子。
“秦总,怎么了?”时正宜笑着,看似温柔的脸上透露出几抹探寻。
他在怀疑沈初夏和秦川的真正关系。
不知为何,时正宜总觉得像沈初夏这般骄傲的人,是不会心甘情愿给别人当情妇的。
可看到金主对象是秦川,这副模样和家世,对自己的判断又有了几分动摇,但还是想试探一下。
秦川不动声色,拿起吧台上的红酒杯,声音低沉,夹杂着几分不满:“我的人,不听话,这不是在挑战我的权威?”
“原来如此。”时正宜眼底的警惕微微放松几分:“看来是我误会秦总了,还以为您是舍不得一个情人呢?”
秦川垂下来的手缓慢缩紧,但又很快的放开,阴暗角落中,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时隔一年没有做这一行,他还是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将杯子主动送到时正宜面前,碰杯,坦然自若:“的确有点舍不得,毕竟还没玩够。”
男人顿了顿,找了一个更加合适的理由,继续道:“而且要是真的出事,我懒得惹这麻烦,我们家老爷子看得严是出了名的,我可不想因为情妇这种事惹一身骚。”
包厢内响起时正宜爽朗的笑声,他拍了拍秦川的肩膀,熟络的开口:“放心吧,就算真的死了,我手下的人自会处理干净,绝对牵扯不到您的身上。”
秦川的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阴沉,转瞬间又恢复了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
他知道时正宜生性多疑,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极力劝阻,恐怕更会引起他的怀疑。
那么整个“捉鳖”行动计划之前的努力和铺垫就全部白费了。
时正宜仍旧噙着满脸的笑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沐春风”的模样,他拍了拍旁边的椅子靠背。
“来啊,秦总,坐在这里,最佳的观赏位置,这种赌命的游戏,刺激的很,何况还是两个女人。”
“呵呵……”秦川冷冷的笑着,没再多说什么。
童静踩着高跟鞋,神情倨傲的盯着沈初夏:“沈小姐,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一会儿千万别被吓得哭鼻子。”
说罢,她目光还环顾了一圈周围,仿佛已经向周围的人在宣读自己是胜利的一方。
可没成想,沈初夏压根就没搭理她,连脸皮都懒得抬一下:“怎么玩,你说。”
周遭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为何沈初夏敢这么狂。
童静也跟了汪城一段时间,他们这些兄弟都认识,对于这个“嫂子”谈不上什么好感,不过她的射箭技术绝对一流。
看来,这个新来的女人还真是不识趣啊!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看她手中的那把弓箭,最轻量级的一种,能射多远啊?”
“估计是压根就不懂,这一点,是汪嫂子的确有点欺负人了。”
其中也有人为貌若天仙的沈初夏抱不平。
可反对的声音又立刻传回来:“怎么就叫欺负人?也没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去比!这可是她自己答应下来的。”
围观群众,众说纷纭,将整个包厢的气氛推到了最顶峰。
童静瞧着沈初夏那张猖狂的脸,便满心愤恨。
“我们双方各自拿一个苹果,顶在头上,能把苹果射碎的,就是赢家。”
这游戏听着非常简单,可是又无比的野蛮。
稍有不慎,可能就射在了对方的面门之上,身体里,从而一命呜呼。
众人更加紧张了。
没想到,沈初夏格外轻松的点了点头:“好啊。”
上辈子,在她的美猎弓箭下,自己像条狗一样,为了活命,上蹿下跳,最后竟也活生生的学会了这本事。
自己学会了,不仅仅可以轻松的射箭,还能准确的躲避,童静玩起来便觉得没意思,就让嘟嘟去。
那一天,若不是自己赶回来及时,或许嘟嘟……
沈初夏不愿意再想,闭上眼睛。
“站过去。”
童静掂量着手中的专业弓箭,嘴角上挑。
她现在装得再淡定又如何?
等到自己举起箭的一霎那,还不是要被吓得屁滚尿流,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沈初夏整理了一下裙子,大步流星的向包厢另一边的靶子处走去,身体挺得笔直,没有丝毫的退却。
经历过那样的生死存亡,这点小事,她怎么可能会怕?
没有什么,是比看着自己亲生儿子死在眼前,她却无能为力,更痛苦的事情了。
她站在靶子面前,汪城亲自拿了一个苹果,放在沈初夏的头上。
原本以为在这女人的脸上会看到冷汗之类的东西,可是什么也没有。
但这毕竟是秦川的女人,就算是从怜香惜玉的角度,他还是禁不住提醒道:“你放心,只要别怕,别跑,童静的箭不会伤害到你的。”
“她之前就在箭场做学童,陪玩的,很有经验。”
沈初夏没说话,心中却泛起一阵冷笑。
所以上辈子她和唐母说得什么“家道中落”,在训练场做翻译这种事情都是假的。
陪玩?
这个词,配上她,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