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培看着蒋兴豪记录的动作，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波动，似乎早就司空见惯。
的确非常熟悉，已经见过很多遍了，自从723重案之后，这样“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回访，上面每个月都要派人来做一次。
蒋兴豪例行公事的问着：“秦川最近一次和您联系是什么时候？”
“9月30号的入学宴会上，有监控，你们可以查的。”
蔡培的手微微攥着，一直不动声色的眼底泛起几分隐忍。
“他不是一直都不去这样的公众场合吗？为什么这次突然去了？”
“是我邀请他去的。”
蒋兴豪继续记着：“那他中间有没有离开过？”
这一刻，蔡培爆发了。
苍老的面容上浮现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他直接站了起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调查他，监视他？连他参加一个宴会的资格都不允许了？”
“他是功臣，是英雄！你们不能这么对他！”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蔡培的胡子都在颤抖，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蒋兴豪面露难色，有些尴尬：“蔡老，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您先别激动，有问题我们慢慢解决，谁也不想这样的。”
“可是723案，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总是要有一个说法的。”
蔡培愤怒的根本无法控制情绪，大声吼着：“说法？就凭他曾经单枪匹马破的那些案子，还不够给你们一个说法吗？”
“他不是囚犯！就算他现在不做你们的线人了，也没必要扼杀他在经济方面的建树吧！他已经沉寂一年了，他应该是一个闪闪发光，受到万人敬仰的存在！”蔡培悲痛欲绝，老眼中含着晶莹的泪珠。
秦川是他最得意的门生，背后靠着秦家庞大的产业，按照他的天分，想要在云澜市，乃至于全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成问题。
可就怪他是自己的学生，他听从自己的建议，成了警方最强有力的一把利剑，隐姓埋名，破除了许多经济犯罪的要案，大案，挽回了不可计数的财产损失。
可一年前的723案，将一颗星星毁了。
原本应该轻松荣获国家级别勋章的人，却连个二等功都没有，甚至现在还要接受定期的调查盘问！
“如果你们再对秦川的隐私进行干涉，我是不会再有任何回答的。”
蔡培看着蒋兴豪，继续道：“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来的，我不想为难你，有些事，你若是相信我这条老命，就得过且过吧。”
老人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却在蒋兴豪心头掀起层层浪花。
他居然用自己的命，保秦川。
可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清白的？谁又能说得上来呢？
蒋兴豪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将笔记本合上，录音笔关闭。
看到他这个举动，蔡培松了一口气。
“蔡老，这份资料是郭局让我带给您的，当然可能有点不符合规矩，不过因为您不肯回去，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蔡培身体一僵。
回去？还能回到哪里去呢？三十多年了，他摇摇头，嘴角泛起一阵苦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文件接了过来。
“没想到，郭局也能干出这种监守自盗的事。”
蒋兴豪咳嗽：“您可不能这么说，这也是迫不得已，等了两年的海龟，终于上钩了，这份数据，是郭局拜托您分析的。”
“我知道了，这个礼拜给你。”
“哦，对，还有一个事，郭局让我问问你，说有没有可用的人才，这个海龟，难钓，要用生面孔。”
蔡培沉默，可脑海里却闪过了一个女孩子的面孔。
“再等等看吧。”
看对方已经开始闭目养神，蒋兴豪知道这是闭门谢客的意思了，也就不再纠缠，起身道别。
看着蒋兴豪离开的背影，蔡培再次睁开眼睛，看着桌面上燃着的“复古煤油灯”，这还是秦川送给他的。
只不过这几年，不知道为何，光，暗了许多……
和付晴雪在承山小区度过了极其慵懒而又愉快的两天，就算沈初夏再能干，也还是需要休息的。
不过休息的空闲，也没忘记向付晴雪渗透“你需要自强自立，需要工作”的观点。
没想到，这顽固的小公主倒是极其听沈初夏的话，发誓下个礼拜一定出去找工作。
她虽然和沈初夏同一个大学毕业，但却是妥妥的一个学渣，她是艺术生，又有边缘地区的户口，这才擦边勉强进了重点大学。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出去找工作，的确是有一定难度的，她又不喜欢到处说自己是付家的女儿，所以沈初夏生怕她被骗，反反复复叮咛了好几遍才肯罢休。
回到学校，沈初夏先回了宿舍整理房间，不知不觉到了正午，觉得肚子饿了，便去食堂吃饭。
刚端好饭菜坐下来，不速之客又堵了上来。
看到周康的那张脸，沈初夏是打心底厌恶，打破素质底线的那种讨厌。
她默不作声，看着餐盘里的饭菜，又总不好浪费直接倒掉，所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速度很快。
周康笑嘻嘻的坐了下来，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好几个管家端着精致的餐食走了过来。
“对，都放在小美人的面前！”
“夏夏，你随便吃！都是五星级厨师的手艺，你快尝尝。”
这么大的排场，周遭的目光像机关枪似的全部扫射了过来，盯着这一桌。
她并不喜欢被人注视的感觉，尤其是这种带着“看八卦心理”的注视，于是对周康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众人议论的声音响起。
“看，那不是周康吗？周大公子哥又换新欢了？”
“呸，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是周康在追女神，女神压根就不理会。”
“周康真的是……死皮不要脸，玩女人没尽头啊！连不可亵玩的仙子的主意都打。”
众目睽睽之下，沈初夏愣是没说半句话，连一句“你走吧”都没有，完全把周康当成了空气。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周康的面子上，也挂不住。